圣輝歷3650年,二月
克萊蒙特大街
圣輝教堂前的小廣場上,圍觀的人群興奮的低聲議論著,語氣中壓抑不住的欣喜,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一種嗜血的奇怪情緒在蔓延。
小廣場中間的火刑柱上,用符文細鐵鏈緊緊捆綁著一個體態豐潤的女人。
這個女人穿著絲綢質地帶花邊的淑女裙,美麗的臉龐上,神態端莊而祥和。
若非環境不對
她應該手拿著書本徜徉在校園中,面帶知性的笑容,耐心回答學生的提問。
此刻她被綁在火刑柱上,鐵鏈將女人胸部的高聳與腰部的纖細勾勒分明,簡直充滿致命誘惑。
這讓圍觀的那些糙漢子更加躁動,忍不住干咽了幾下口水,然后叫喊的更起勁了。
“燒死她,燒死這個臭婊子。”
在人性的深處黑暗面,隱藏著毀掉美好的邪惡沖動,此刻不加掩飾地爆發開來。
“燒死她,燒死這個女人。”
“圣輝之神在上,愿您圣潔的光芒照耀大地,讓她下地獄去吧,燒死這個黑女巫。”
“還在等什么?讓這個惡毒的黑女巫去死,燒死她……”
圣輝教堂里走出幾位身穿白色教袍的神甫,走在最前面的身材高瘦的中年神甫,他是黑森城地區主教卡恩-萊茵哈特。他的右手抓著一個圣輝神像,緊緊的放在胸口。
跟隨神父同時出現的有六名系著白色披風的圣堂騎士,他們全身甲胄,手扶著腰間長劍的握把大步走來,身上流露出強大的氣勢,將小廣場中圍觀的人群隔開來。
在圣輝教會的人一出現,小廣場上圍觀的人群情緒更加激動了,大聲喊叫著“燒死黑女巫”,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綁在火刑柱上的女人看見幾名神甫走出來,情知兇多吉少,再也不復之前的淡定。
她眼中折射出強烈的恨意夾雜著一絲絲恐懼,瘋狂的搖動滿頭金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的身體已經被下了重重禁制。
人群中有一位身材削瘦的少年,黑色的頭發籠罩著灰色兜帽中,只露出稍顯蒼白而輪廓分明的臉龐。
他有一雙清澈透亮的黑色眼睛,站在人群中默不作聲,一只手緊緊抓著粗呢斜紋質地的衣襟,因為用力而顯得發白。
只有少年才能聽見女人內心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不不不……不要殺了我,我不想死啊。”
“卑鄙的神棍萊茵哈特,我詛咒你下地獄去,血色七月就要到來,你們都會死。”
“天哪,我剛剛踏上巫師學徒的強大之路,難道就這么死了嗎?真不甘心啊。”
“玫瑰湖中不知名的巫師傳承會便宜誰?那可是我花了整整17年時間,才挖掘出來的寶藏啊,才利用了一點點,一點點……”
“幸虧我在那里留下了惡靈守護,找到的人都得死,全都得死,都得給我陪葬,讓世界毀滅吧!”
….
少年神色不變的環視左右,發現周圍狂熱的人群并沒有聽到這些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聲音,心中一陣狂跳。
難道……這就是我的穿越福利嗎?
地區主教卡恩-萊茵哈特站定身子,目光掃過火刑柱上的女人,流露出難以抑制的嫌惡之情,直接開口說道;
“仁慈而又萬能的圣輝之神在上,您忠實的仆人卡恩-萊茵哈特祈求您的憐憫。乞求您降下圣輝,驅散邪惡與黑暗,讓混亂和邪神信徒永墜地獄,贊美您的名,贊美您的神跡!”
說完,他空著的左手在胸口的圣輝神像前一招,剎那間一道白光亮起,小廣場中央的火刑柱立馬熊熊燃燒起來。
女人腳底下堆著的大堆柴火也被點燃,火勢兩相夾攻,大團烈焰包裹著女人,將她的衣物,頭發和皮膚全都點燃。
小廣場上頓時發出不約而同的驚叫聲,有些膽小的人連忙低頭閉上眼睛,神態虔誠的祈禱圣輝之主,口中念念有詞。
更多的人則眼睛發亮,映入眼目的火光讓他們的神色顯得瘋狂而猙獰,帶著吃飽人血饅頭的滿足感。
有了這層經歷,又可以在廉價的小酒館里賣弄一番了。
清瘦少年并沒有閉上眼睛,只是微不可查的輕嘆一聲,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安息吧,卡莉老師。”……
清瘦少年并沒有閉上眼睛,只是微不可查的輕嘆一聲,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安息吧,卡莉老師。”
烈焰燃燒下,卡莉老師面容逾發的猙獰起來,捆綁她的細鐵鏈閃爍著些許符文的微光,這令其奮力掙扎都不能解脫。
短短時間,便傳來濃烈的焦糊味。
就在很多人不忍心看轉過頭去的時候,卡莉身上忽然冒出濃濃黑煙,一道虛幻的黑影從她頭頂上冒出來,看那面目分明就是卡莉本人。
這道黑影身上纏著細細的符文鐵鏈,面目因為烈焰焚身而痛苦扭曲,拉長到夸張的程度,嘶聲尖嘯起來。
黑女巫卡莉黑影尖銳的嘶叫是聽不見的聲波,作用在靈魂上,宛如層層漣漪回蕩在小廣場上。很多圍觀的人群難受的捂住了耳朵,“嘩啦”一下跑散了許多。
眼見到傳說中恐怖的黑女巫現形,巨大的恐懼不可遏制的蔓延開來。
“這是……”
清瘦少年并沒有用雙手捂住耳朵,他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
恍惚間
那個面容扭曲在烈火中痛苦掙扎的黑女巫似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被熊熊烈焰包裹起來。
纏繞在火刑架上的女人**已經被烈火燒得焦黑,一聲都發不出來。
尖叫的是她頭頂上冒出來扭曲黑煙,能發出刺穿靈魂的哀嚎,夾雜著晦澀難懂的囈語……
地區主教卡恩-萊茵哈特面容惱怒的大喝一聲,道;“死到臨頭還作怪,圣哉,讓一切都在圣輝中凈化吧!”
他的雙手一合,一股更加猛烈的白光閃耀起來,立馬將火刑柱上的女人團團包裹住,以更加旺盛的火勢燃燒起來,黑女巫卡莉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
幾分鐘后
“索倫少爺,一切都結束了,咱們走吧。”站在清瘦少年身邊的是一位身著老式得體燕尾服的老者,頭發略有斑白,低聲勸說道。
少年最后看了一眼火刑柱,在火光熊熊中似乎只有扭曲焦黑的模樣。
他點了一下頭,道;“勞倫斯,我們回去的時候順路經過一下市場,買點面包,豆子和魚,晚上喝點魚湯吧。我想這二天胃口不會好,吃的清淡點。”
“一切如您所愿,少爺。”管家勞倫斯回答道。
一老一小舉步向回走,街道兩側都是類似于英國諾曼式的石砌厚重建筑,帶著高高的尖頂,窗戶開的很小。
在這寒風陣陣的2月天里,一夜過去的寒霜,承受沒什么溫度的陽光照射,已經化為濕漉漉的水漬映在石板路上。
寒風吹過街道,挾帶著冰冷水氣呼嘯而來,吹得人透體生寒。
來回經過的馬車上,馬夫都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縮著脖子坐在前面,任由強健的馭馬不緊不慢的前行。
街邊酒吧的后巷,污水邊躺著兩個不知死活的醉漢,腳上的鞋子已經被好心人脫走,磨炸了線的襪子露出半個后腳跟。
臨近市場
遠遠傳來喧嘩熱鬧的聲音,還有混雜著海魚和腐爛菜幫子的味道,令這個街道上頓時多了幾分煙火氣。
“注意捂住自己的錢包,索倫少爺,不要給那群小無賴打賞一個便士,也不要給他們任何可趁之機。”管家勞倫斯一邊走一邊說,他的臉色冷了下來,揚聲說道;
“不要過來小子,這里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滾開,否則我用手杖敲碎你的腦袋。”
“我警告你,不要跟著我們,去找別人麻煩吧。”
管家勞倫斯警惕地護衛著索倫少爺,出聲驅趕三五成群想湊上來的流浪少年,仿若在驅趕蒼蠅一樣。
這些頭上戴著軟帽,身上穿著骯臟而又肥大衣服的流浪少年們,小的有**歲,大的有十三四歲,頻繁穿梭在市場的人群中。
能偷就偷,能搶就搶,能扮可憐就哭著跪倒在地上,一纏上就脫不開身了。
一位肩膀上挎著籃子的好心婦人,剛剛伸手給眼前跪下乞求的孩子遞了一個蘋果。
婦人的身邊立馬就圍上了四五個流浪少年伸手討要,兩個在女人身后的少年手腳極快,三下兩下就將籃子里的面包和蘋果偷個精光,揣進懷里轉身跑了。
這個女人發覺不好,轉身回頭高喊“抓小偷”。……
這個女人發覺不好,轉身回頭高喊“抓小偷”。
冷不防腰間錢袋也被拽走,急的女人又轉身又去追這個小偷,在哪里追得上?
幾個少年在人群中非常靈活,三下兩下就跑得不見蹤影,只剩下這個女人呆呆的站在路上,高聲憤怒的咒罵這些“下水道的小老鼠”。
這些流浪兒童沒有固定的住所,在寒冷的冬日只能躲在下水道拐角里,像老鼠一樣活著。
….
雖然要忍受著污水的惡臭,但這能夠避免寒風的侵襲。
市場上的小插曲,沒有影響什么。
就仿佛平靜的湖面丟進一個小石子,微微泛起漣漪之后,很快就重回平靜。
勞倫斯管家在市場上買了十磅豆子,幾條面包,一條五磅多重的魚,總共花了2先令9便士,帶著東西回家了。
索倫少爺的家在街心小花園旁邊,是一座兩層古典的諾曼建筑,厚厚的石墻經歷歲月洗禮,呈現出斑駁發黃的印記。
前門就開在臨街處,需要向上走十余個石階,階梯兩邊有柚木的扶手,粗壯而牢靠。
篆刻精美花紋的紫銅大門,是由紫銅皮包裹著結實橡木制成,正中靠上的位置是一個獠牙血獅,正張開血盆大口的造型。
血盆大口里面是個觀察口,從房門里面可以打開,制作的相當精巧別致。
這是一棟五上五下的單獨別墅,位于鬧中取靜的花園街21號,是典型的富人區,物業價格相當昂貴。
花園街并不是指的索倫少爺家旁邊的街心小花園,這個小花園只有1/4英畝,緊鄰著索倫少爺家的是一個月牙形的小池塘,進去就是樹林和一些綠植,走上幾十步就到頭了。
花園街指的是街道最盡頭那座美輪美奐的卡恩-韋恩斯坦德公爵大花園,占地足有數百英畝,沿著清澈而寬闊的圣芭芭拉河延伸出去好遠。
在這座大花園里
坐落著恢宏壯麗的卡恩城堡,每當夜晚的時候,珍貴的日耀石就會將整個城堡映照的燈火通明,格外壯觀。
從索倫的二樓書房看過去,能夠看到街道盡頭郁郁蔥蔥的樹木頂端,卡恩城堡標志性的白色圓形穹頂,仿佛一個特別巨大的蛋。
沒錯,就是一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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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