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雁一邊讓白平給楊綿綿發(fā)注意事項,另一方面給荊楚打電話。
荊楚接到電話的時候著實(shí)無語了:“她說嫌疑犯就坐在她對面和她聊天?”這是什么運(yùn)道,他們在這里辛辛苦苦排查,但她坐著吃個飯都能碰見嫌疑人?
“對,她還要我轉(zhuǎn)告你,叫你暫時別回去,那個嫌犯好像喜歡她。”
荊楚:“……”他深吸口氣平復(fù)心情,“行了,我知道了,那我去盯著拆彈那邊的事情吧。”
“我會和她保持聯(lián)絡(luò)。”常雁非常果斷地掛了電話,也不理他了。
那一頭,楊綿綿還在繼續(xù)和金鑫對話。
“你為什么對我的態(tài)度變得那么快?”
金鑫銳利的眼神掃過她:“漂亮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警告你,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兒。”
“……他是誰,為什么,你怎么了?”楊綿綿無辜地眨著眼睛,她如果真的要扮可憐扮無辜來迷惑一個人,那張臉還是相當(dāng)有效果的。
金鑫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猙獰:“你不用想著能騙到我,我不是他那個蠢貨!”
楊綿綿想把通話打開,但想想這太過危險,容易暴露,而經(jīng)常發(fā)短信也容易引起他的警覺,因此只能把自己的小黃機(jī)拋來拋去玩兒。
“我騙你什么?”楊綿綿指了指他面前的飯盒,“我還請你吃飯了!”
金鑫冷冷道:“那又怎么樣,你心里還是會看不起我,嘲笑我,呵,你們這些漂亮的女人,一個都不可靠。”
“但是你剛剛一直在看我,難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她微微垂下眼瞼,像是覺得有點(diǎn)委屈傷心。
小黃機(jī)害怕泄露消息,只能在心里默默表示:綿綿,你的演技又有進(jìn)步了。
對面金鑫的手機(jī)毫不知情,還在試圖搭訕聊天:“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我就說金鑫很討厭吧,他每次出來都好像明天要?dú)缡澜缫粯印!?
知道真相的小黃機(jī)憋不住了:“他就是要?dú)缡澜绨桑蝗粸槭裁匆耪◤棧俊?
“炸彈?”那個手機(jī)迷惑不解,“是和煙花那樣的玩具嗎?金鑫總是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明明看煙花買就可以了,他非要自己做,以前還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呢。”
“廁所里那個是不是他放的?”小黃機(jī)單刀直入,直接問。
手機(jī)愣愣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是吧,可能是吧。”
“什么叫好像可能,到底是不是?!”小黃機(jī)怒了。
手機(jī)吶吶道:“我不知道啊……其實(shí)我也不懂他在干什么,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過他在我身上裝了一個軟件,剛剛他摁了一下好像把什么啟動了。”
小黃機(jī)簡直想扶額:“你是有多蠢!綿綿,快,那個開關(guān)就在手機(jī)上。”
但現(xiàn)在手機(jī)在金鑫手邊,如果硬搶的話他就會知道暴露了,到時候一了百了引爆了怎么辦?
楊綿綿不敢把眼神遞過去,只能看著金鑫,他的臉微微扭曲:“你以為你裝可憐就能瞞得過我嗎,只有他這樣的蠢貨才會被你們所迷惑。”
“我不知道你說的他和你是什么,你在說什么呢,我們剛剛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金鑫痛苦地皺了皺眉:“離他遠(yuǎn)點(diǎn)兒!”他惡狠狠地盯著他,“不準(zhǔn)破壞我們的計劃!”
如果不是知道對面的人大概是人格分裂了,楊綿綿覺得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對方是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
而原來那個金鑫在他說完那句話后就回來了,抓了抓腦袋:“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我又走神了。”
“你剛剛突然對我好兇。”楊綿綿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淚頓時就飆出來了。
金鑫頓時愧疚起來:“對不起,我剛才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
“你讓我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兒。”楊綿綿心疼得看著自己的冰淇淋慢慢融化,那可都是錢啊!
金鑫坐立難安,不知道怎么解釋,急得額頭上汗都出來了,楊綿綿故意紅著眼說:“那我不和你講話了。”
說完,急步走到廁所里,關(guān)門進(jìn)去了。
一進(jìn)去就松了口氣,給荊楚發(fā)了好長一串短信:“對著一個丑逼說那么多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需要洗洗眼睛我簡直是在為人民群眾做貢獻(xiàn)啊!”
荊楚還沒來得及回復(fù),她的下一條短信就來了:“引爆器是他的手機(jī),這個人人格分裂,一個靦腆害羞看見女生講話會臉紅而且容易被騙,另一個酷炫狂霸吊炸天自以為了不起感覺明天就要?dú)缛澜纭!?
字?jǐn)?shù)到了換下一條:
“化學(xué)專業(yè),童年不幸,爹家暴已經(jīng)掛了媽跑了一個人住,但是我不確定就是他噢,我猜的。”
吃一塹長一智的楊綿綿非常謹(jǐn)慎地在后面多添了一句,雖然大部分的間接證據(jù)都把兇手指向他,但萬一不是呢,萬一人家只是分裂兩個人格玩玩而且有妄想癥呢。
荊楚回了一句:“知道了。”
楊綿綿托著腮在廁所里呆了會兒,看了看時間,直接問炸彈:“你曉得你自己是什么嗎?”
炸彈剛剛清醒沒多久,對這個世界還懵懵懂懂的:”我是炸彈,我要爆炸。”
“你爆炸的話,會死很多人的哦。”
炸彈很茫然:“為什么啊?”
“因為把你做出來的人想要把我們都?xì)⒌簟!?
洗手臺突然想明白了:“對哦,如果爆炸的話,我們也會死誒。”
鏡子吐槽:“廢話!你是有多遲鈍!”
垃圾袋都快嚇哭了:“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有裝滿!”
炸彈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弄懵了:“啊?我不可以爆炸嗎?可是我不爆炸就不會出生了啊!”
“真是個小可憐。”
楊綿綿每次都特別同情它們,造出它們的人不懷好意,可它們什么都不知道,也身不由己。
這樣如何讓人不嘆息呢。
“好啦,大家別說了,”楊綿綿問炸彈,“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哪根線可以不爆炸嗎?”
“紅線啊。”
這么容易就說出了自己的致命缺點(diǎn),真是太天然呆了。
“因為我們都不想死,所以不能讓你爆炸。”楊綿綿很認(rèn)真地對它說。
炸彈:“(>﹏<)為什么?我想爆炸,求求你讓我爆炸好不好,我不爆炸就沒有用了,我不想變成沒有用的東西(>﹏<)求求你了。”
“以后可以,現(xiàn)在不可以的。”楊綿綿蹲下來,特別溫柔地說,“不然我們大家都要死了,等到?jīng)]人的地方,你就可以爆炸了,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炸彈抽抽搭搭地問:“真的嗎?我只是想爆炸而已,我也不想傷害別人的。”
“真的,我保證。”
在廁所里和炸彈當(dāng)了一回知心姐姐,楊綿綿現(xiàn)在想的卻是接下來該怎么辦。
誰想到叢駿想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引爆器是手機(jī)?那我把它偷過來就好了啊,多簡單的事兒。”說完他就問,“不過,綿綿是怎么知道是手機(jī)的?”
荊楚特別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叢駿聳了聳肩:“美色誤人,ok,我完全可以理解那個孩子。”
顯然,他認(rèn)為是因為金鑫喜歡楊綿綿所以才露出了破綻,再加上楊綿綿極高的智商,發(fā)現(xiàn)并不奇怪,但這也只能騙騙別人,卻無法瞞過枕邊人。
楊綿綿是怎么知道列車?yán)镉姓◤椀模l(fā)現(xiàn)的時候甚至還沒有開始計時,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去翻垃圾桶嗎?
楊綿綿又是怎么推斷出金鑫就是炸彈犯的?他并不認(rèn)為金鑫真的愚蠢到了這個份上,用這些事情去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以及,她是怎么知道手機(jī)就是引爆器的呢?這太奇怪了。
然而這并不是她第一次露出破綻,從周大志開始到胡逸霖,再到曹家兄弟的拐賣案,她的直覺是不是太過敏銳了。
不,那真的是因為直覺嗎?
恐怕不是吧。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妥,何況是荊楚,何況是她那么信任那么靠近的枕邊人。
他只是沉默而已。
叢駿的計劃非常成功,他不過是輕輕一撞就把手機(jī)從金鑫的口袋里掏了出來,而他還傻傻站在廁所門口,像是在等楊綿綿出來,好給她一個解釋。
叢駿吹了聲口哨,暗暗發(fā)笑:小朋友,你想和荊楚搶女朋友,那還太嫩了一點(diǎn)兒。
“可以出來了。”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給楊綿綿。
與此同時,列車到站了。
楊綿綿看著一個拆彈專家假裝是一個出差的商務(wù)人士,一上車就急急忙忙提著包霸占了廁所。
她站在飲水器邊心不在焉地聽著金鑫說話,他笨拙地和她解釋著什么,但越說越著急,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而那邊拆彈專家拿了手機(jī)仔細(xì)研究了一番,很快停止了倒計時,這也確定了金鑫的確就是嫌疑人無疑。
荊楚朝楊綿綿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都搞定了,楊綿綿松了口氣,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為什么要放炸彈?”
“什么?”金鑫被她這么劈頭蓋臉的一句話問懵了,幸好另一個很快就出現(xiàn)了,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你做了什么?”
兩名便衣警察已經(jīng)一人控制了金鑫一邊,立即把他拖下了車,臨走時楊綿綿還聽見他在那里自己和自己吵架:
“我都說了漂亮的女人不能信任,你為什么還傻乎乎上當(dāng)!”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你忘記了嗎,是你說不想活了,活著是沒有任何意義,你下不了手,我?guī)湍悖 ?
“我什么時候說過……”
“從小的時候開始,你不是每次都是那么想的嗎,如果爸爸死了就好了,就不會打你了,你忘記了。”
“你說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爸是喝醉酒死的!”
“不,是我殺了他,我說過我會保護(hù)你的,你看,那不是沒事了嗎?這次也是,如果你不出來干擾,都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再也不會有人騙你了!”
楊綿綿:“……那個人有病吧?”
“應(yīng)該會做精神鑒定。”荊楚撫摸著楊綿綿的頭發(fā),心里微微嘆息,許多在長大后變成窮兇極惡之輩的人,其實(shí)都是因為童年有過不幸的遭遇,他們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但同樣的,那些人也有另外一個極端,他們會成為抓捕這些加害者的人。
他的小羊那么乖那么難得,一定一定,不會走和胡逸霖金鑫一樣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