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洞挖的并不容易。
一方面是沈涼不敢動作太大,生怕鬧出點動靜來,引起坑洞里那個東西的注意。
另一方面則是環境所致。
他沒有挖洞工具,不像是以前在晉王府坐潮山挖洞的時候,想要什么工具,只需要跟王府下人打個招呼,工具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送到手里。
而且這個地下空間,已經存在了太多年了。
興許又是當年負責挖洞的那些村民,都實在是太過思想淳樸,總覺著村長下了命令,就得踏踏實實的干,絕對不能有半點偷奸耍滑。
所以為了防止坑洞隨著歲月更迭,年年雨雪洗刷,導致坍塌,故而這四周墻壁的土層,不知被千錘百煉過多少次,毫不夸張地說,其堅實程度,比起磚瓦來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沈涼是經歷了脫胎換骨、易筋伐髓。
近日來也的確是修為大漲。
可他身之皮肉,終究還是免不了肉體凡胎啊!
就這么強行挖了一個能夠落腳的坑洞,他十根手指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了。
“不行……照這么挖下去,估計挖不到一半,這十根手指頭就沒法用了。”
沈涼眉頭皺了起來,決定大方向思路不變,但挖洞的方法,還是得借助工具。
去哪找工具?
只能就地取材唄!
他懷著幾分忐忑和希冀的心情,開始蹲下來,沿著墻壁在地面上摸索,他能摸得出來,地上是有一些碎石子的,想必是當年挖洞時,被村民們腳上帶下來的石子。
期待入手的工具,就是這些石子,哦,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石塊。
石塊的形狀不過分祈求,反正總不能是邊緣光滑的小圓盤,只要有了石頭,那么接下來的挖洞過程,就可以是先用手挖個小坑出來,再用石塊往外刨土。
如此能大大降低十根手指承受的負擔和壓力。
摸索一陣。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叫沈涼撿到了一塊嬰兒巴掌大小的石頭。
而且這塊石頭,還屬于尾巴大腦袋小的那種,說白了,就是有一端凸出些,這樣使用起來,就能事半功倍了!
“老天保佑,再多給我點時間,只要我能活下去,往后指定給您老多上點貢品侍奉。”
雖說在這般境地中,肯定是求人不如求己。
但“信仰”這玩意,還是能在精神層面給予一些支持的。
再度沿著邊緣捋了一遍,摸索著找到先前挖出來的那個孔洞,沈涼沒急著挖第二個,而是先把右腳放進去,再蹬著這個孔洞,盡最大努力抬起左腳,左手也沒閑著,等確定好了左腳能抬起的最大高度,他就用左手拿著石頭,來回在標記點上劃動了幾下,磨出一個長條形小凹槽。
接著他右腳脫離孔洞,重新在地面上站定,摸到長條形凹槽,開始用石塊往外刨土。
如此這般測量挖洞的動作,持續了不知多久,沈涼感覺自己差不多已經能爬到一丈高了。
累,倒是不累。
畢竟天地之氣無孔不入,空氣雖然稀薄了點,可憑沈涼如今的體質和修為,倒也勉強能適應的住,隨著天地之氣的緩慢涌入,再被體內太初氣牽引著自主化為真氣,沈涼穴竅內的真氣存量,也是在聊勝于無的狀態下逐漸恢復。
只要有真氣在,氣力就在,他就能一直不停地挖洞,直到挖到頂部,推開壓蓋洞口的石盤,然后逃出生天。
隨著不斷靠近預想中的坑洞洞口,沈涼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他已經想好了,只要挖到頭,就立馬用盡全身力氣,把石盤一下子頂開,然后頭也不回的往瑞城跑,去尋求瑞城城判府的幫助。
沒錯。
絕對不能往小灣村的方向跑,因為那樣一來,萬一這坑洞里的東西跟著出去了,整個村子的村民都要遭殃!
至于會不會禍水引到瑞城內部……
也不是沒可能。
瑞城里的絕大多數老百姓,也的確都跟小灣村村民一樣,是無辜的。
并且沈涼心里有數,就算是順利逃到瑞城城判府,將此事告知瑞城城判,憑大炎王朝各個城池里的城判府那點人員配置,大概率是不足以解決問題的。
但!
就像是涿城有個青竹派一樣,瑞城里面,肯定也有勢力不弱的地頭蛇,只要瑞城城判打個招呼,讓城內無論是官道上的還是江湖武林當中的高手,聯合起來進行防備,拖延一段時間,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拖延的這些時間,則可以繼續將情況上報,尋求幽州幽王分設在瑞城近處的軍隊幫助,只要是事態擴大到上面那些人物耳朵里,那甭管這坑洞里的東西是什么,總歸都不可能扛得住幽州一州之力。
否則的話,幽王那個位置,也就該換人來坐了!
只可惜——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就在沈涼保持警惕,按部就班的一點點往上爬的過程中,明明這漆黑的空間里,沒有傳來一絲一毫的動靜,可他就是莫名感覺脊背發涼,渾身汗毛都像是招了靜電一樣立了起來。
這是危險的信號!
是上一世無數次在死人堆里求生所培養出來的生存本能!
沈涼停止了手上動作,連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撲通——撲通——撲通——”
整個封閉的坑洞里,一時間只能聽見沈涼清晰的心跳聲。
“怎么辦?究竟是什么?它要做什么?還要不要繼續挖?距離洞口還有多遠?該不該拼盡全力最后往上竄一下賭一把?”
生死危難之際,無數個想法在沈涼瘋狂轉動的大腦中閃過。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輕舉妄動,而是宛如脖頸被凍僵了一般,艱難轉動,一點點把視線側到了身后。
漆黑一片,縱使他六識感官再如何敏銳,也著實是看不清楚這洞里的狀況。
不過盡管他看不清眼前有什么,但卻百分百肯定,眼前一定有著什么!
雙方由此對峙少頃,忽然,耳畔傳來間隔有序的嘶嘶聲。
嘶嘶?
嘶嘶……
嘶嘶是什么東西發出聲音?
大腦止不住發熱的沈涼,竭力在腦海中搜尋著答案。
可還沒等他思考兩秒鐘,他就感覺自己臉上陡然被什么東西舔了一下,濕噠噠的,臭烘烘的,那股子腥味,就像血裝滿了水缸,這水缸又密封了幾十年上百年后打開了一樣,腥臭無比!
剎那間,沈涼破功,大喊一聲“握草”,完事就不受控制地從半空中摔回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