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咪抬頭,它哪里懂什么鋒利不鋒利?不過聞到奶的香氣,看到自己能吃的東西,頓時就放棄了地上的劍,歡喜地奔向了奶盆。
如果不是北堂寒夜接得及時,它能一頭扎進盆里去。
小北堂喂了貓,自己也吃了一些干糧,然后陪著精神起來的小貓玩了一會兒,就把小屋里的御寒之物都拖到了地上,抱著玩累了睡著的小貓,準備在火堆旁過一晚。
明亮的火光中,楚倚陽看著裹著一張毛皮蜷縮在地上的小北堂,然后看向燃燒的火堆,心念一動就讓里面添上了柴火。
火焰上躥了一截,隨即又變得柔和下來。
這個世界在他進來之后第一次迎來靜謐的夜晚。
呈半透明劍靈形態(tài)的紅衣公子坐在地上,朝著窗外的風雪看去,希望這間小屋跟里面的一切可以絆住小北堂的腳步,讓他在這里多停留兩日,等到獄修羅回來。
……
北堂寒夜閉上眼睛,像是過去了很久,又像是只過去了一瞬。
再睜開眼睛時,小劍子就見到面前的火堆已經(jīng)熄滅了,不過盆中的余溫還在散發(fā),驅(qū)趕著周圍的寒冷。
而原本睡在他懷里的小貓不見了。
小北堂支撐起了自己,朝著四下張望:“小咪?”
沒有聽到貓叫的回應,他的小臉上一時間流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不過很快就聽到從里間傳來一陣幽微的鈴聲,然后是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里面跑了出來。
小貓醒來之后不知從哪里翻出了一截鈴鐺,咬在嘴里叼了出來。
剛剛北堂寒夜叫它那聲它仿佛聽懂了,于是叼著鈴鐺來到他面前,把鈴鐺放在了他手邊,接著仰頭朝他“喵”了一聲。
“哪里來的?”北堂寒夜看著它這一臉像是在求表揚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把地上放著的鈴鐺拿了起來。
這截鈴鐺給他的感覺很眼熟,北堂寒夜把它拿在手里晃了晃,聽它發(fā)出幽微的鈴聲。
小貓的腦袋隨著鈴鐺移動,顯然對這個玩具很感興趣,迫不及待想玩耍了。
小北堂看著它的樣子,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于是起身去找來一根樹枝,把鈴鐺掛在上面,做成了一個簡易的逗貓棒,回來就跟小貓玩到了一起。
楚倚陽坐在屋里多出來的那張桌子前,深藏功與名地看著他們兩個玩到一起。
有了貓跟逗貓棒,他就不信北堂還能夠想起要出去,這下總能給藥叟爭取到時間。
他一伸手,桌上就憑空出現(xiàn)了一杯熱茶。
他一邊看著被跳來跳去的小貓逗得笑起來的小北堂,一邊伸手去拿茶杯,忽然眼角余光見到外面的窗戶上映出的影子,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僵。
原本正在跟小貓一起玩的北堂寒夜也若有所感,朝著窗外望去。
只見漫天風雪出現(xiàn)了一個人,他的臉上戴著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卻可以清晰地知道他的眼睛正在令人毛骨悚然地看著這里。
那是幻覺,還是陰魂不散的鬼君,楚倚陽一時間已經(jīng)分辨不出了。
不過在他霍然起身的時候,腳踝上卻傳來了拉扯之力,是外面的藥叟正在將他從這個夢境里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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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楚倚陽跟腿上傳來的拉扯之力對抗起來。
與此同時, 北堂寒夜也發(fā)現(xiàn)自己手邊的劍正在不安地顫動,仿佛在跟某種力量抗衡。
——他不能就這么出去。
北堂的夢境世界是因為他所化身的這把劍而穩(wěn)定下來的,如果他就這樣出去的話, 那這個崩塌到一半的世界將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徹底毀滅。
不管出現(xiàn)在屋外的鬼君是真實的, 還是殺戮道的殘影,楚倚陽都不能就這樣拋下北堂寒夜。
他說過他不會的。
北堂寒夜想去按住自己的劍,可是此時因楚倚陽的心念而生的小貓卻也焦躁起來。
“小咪!”北堂只能先一把抓住變得焦躁起來的毛團,想要安撫它, 然后就見到這座抵御風雪的小屋也開始分崩離析。
狂風暴雪重新降臨在他的世界。
那把給了他溫暖和力量的劍也化作點點火光, 朝著前方飄去,在他面前重新凝聚成了那個紅色的身影。
年幼的北堂看著對方變得清晰的臉, 想道:“先前在雪地里不是我的錯覺。”
見對方身形凝聚,朝自己伸手,北堂寒夜雖然沒有想起他是誰, 但也本能地回應了他。
兩人的手越來越近, 離牽上只差最后一點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楚倚陽腿上傳來的力量就驟然增大,一下子將他從這個分崩離析的夢境里扯了出去!
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 楚倚陽猛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藥池。
面前是北堂寒夜,而再過去是獄修羅,三日之期已到, 魔域之主已經(jīng)帶著定魂草回來。
“回來了!”
藥叟看上去已經(jīng)在藥池邊守了兩天兩夜, 熬得他兩眼通紅,花白的頭發(fā)越顯凌亂。
他前所未有的豪氣, 兩手像不要錢一樣從面前的矮樹上薅下了一堆說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一股腦扔入池水之中, 然后朝獄修羅說了聲,“好了!”
準備工作已經(jīng)完成,獄修羅再不遲疑,一掌拍擊在兒子的丹田上。
在北堂寒夜身后,楚倚陽只感到自己丹田受了重重一擊。
他瞬間氣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尚在昏迷當中的北堂寒夜與他有著相同的反應,兩人吐出的血落在藥池中,立刻被化開。
楚倚陽躬著身體,感到自己的小腹上一陣灼熱。
就好像是有一團火,要將上面那個魂花模樣的魔紋燙去。
隨著溫度攀升,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跟北堂寒夜之間那道隱秘的聯(lián)系正在斷開。
不管他愿不愿意,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能再像之前一樣進北堂寒夜的夢里了。
“我還欠你一句道謝。”解除了兩人之間血契的獄修羅目光越過兒子的肩膀,看向楚倚陽,“謝謝。至于欠你其他的,等寒夜醒來找他還吧——藥叟!”
他的聲音落下,原本纏在楚倚陽腿上的草繩就在水中換了個位置,纏在了他的腰上。
楚倚陽還未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腰間傳來一陣大力,被站在池邊的藥叟一把扯上了岸。
留在霧氣蒸騰的池中,即將用自己一生的修為為兒子灌頂、讓他徹底走上另一條道的魔域之主看著這三日時間里折騰得憔悴了一圈的藥叟,忽然生出了一點調(diào)侃的心情:
“老家伙,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麻煩了。”
“在我死以后,你再想要得到魔皇的庇護,想有人替你出入各大秘境、尋找稀罕的藥材,就要靠我兒子。保住他,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唉呀!”
藥叟聞言,焦躁地跺了跺腳,沖著獄修羅道,“這時候還說這些做什么?”
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了,他還會藏著掖著,不全力替他保住兒子嗎?
這家伙偏偏還要這樣說,不就是扎他老頭子的心嗎?
自露出真容以后,臉上的神情一直冷淡厭倦的魔域之主此刻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
兩人聽見他輕而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后,一股龐大的魔氣在山腹當中爆發(fā)!
“后退!”
藥叟扯著楚倚陽往后退去,自己仍然停留在最方便檢測一切的位置上,看著池中的兩父子。
獄修羅抬起了手,那在山腹當中聚集的魔氣如同龍卷風一般落到了他的掌心里。
他看著面前眼睛緊閉、皮膚之下隱隱有金紅光芒在閃爍的兒子,周身的黑霧驟然散開,化作數(shù)道磅礴的龍形。
隨著他的手掌朝著兒子的頭頂罩下,這幾條魔龍也同時咆哮著,朝北堂寒夜的心口一頭沖了進去!
山腹當中狂風驟起。
那顆放在陣眼中維持著周圍環(huán)境的靈石受到?jīng)_擊,砰然碎裂,變成了粉末,原本粗糙晦暗的山壁重新出現(xiàn)在池邊的兩人面前。
藥叟改抓為握,抓著面前的矮樹當成了固定身體的拐杖,在狂風中看著池中翻滾起來的黑霧——灌頂開始了。
這第一步就是洗練魔骨。
北堂寒夜身為魔皇之子,魔骨天成,只要經(jīng)受魔氣洗練就能綻放出原本的光芒。
第二步則是催生魔須。魔修的經(jīng)脈跟人跟妖都不一樣,更加復雜、更加堅韌,單獨剖開來的話就像魔域植物的根須,可以承載魔氣,也可以爆發(fā)出更大的力量。
狂風中,楚倚陽向前踏出一步。
他聽到了山腹之外隱隱的電閃雷鳴。
過去三天,藥叟沒有管北堂寒夜身體里斷裂的經(jīng)脈,只是穩(wěn)固他的軀殼,等待最后的洗練。
此刻在他的血肉之中,那些斷裂的經(jīng)脈被獄修羅灌注進來的力量催動,迅速地重新連接在一起,并且生出了更多的脈絡。
魔須一成,吸收魔氣的速度也越發(fā)的快。
藥池里的精華開始再次向著池子中心匯聚,跟北堂寒夜迅速強大起來的軀體融合。
在他皮膚底下那些隱隱閃爍的金紅顏色終于消失了,不是因為里面的世界停止了崩塌,而是因為他的軀殼已經(jīng)越過了人的界限,變成了更加堅不可摧的魔軀。
獄修羅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面前的兒子吸走。
北堂寒夜接收力量,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被動變?yōu)榱酥鲃印?
魔域之主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
這就是魔修,能夠在最艱苦的魔域活下來,拼命地奪取他們能接觸到的每一分力量。
北堂寒夜的神魂所在的世界已經(jīng)徹底崩塌,這個由《冰心訣》構建的囚籠在他面前打開。
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他站在這片無邊的荒原之中,手中雖然沒有劍,但是心卻前所未有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