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到底怎么回事兒？為何渠縣內有扶桑人？”
韓江雪問道。
呂掌柜回：“小姐，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我本按照族中的要求販運一些火銃去蘇州，但因為忘記拿文書，便返回渠縣，不料，一群扶桑武士突然殺進來打開了城門，緊接著便是火炮洗地。”
“那群洋鬼子也跟著了殺了進來，他們見人就屠，見東西就搶，城里的人被他屠了一大半，但奇怪的是卻把我們這店鋪的掌柜關了起來。還說，要與我們做生意！”
韓江雪目光一頓：“什么生意?”
“一種葉子，吸了會讓人上癮。”
李黛玉一愣：“神仙葉！”
韓江雪：“你知道？”
李黛玉：“在扶桑曾經盛行過一段時間，據說吸了這葉子會生出許多美好幻象，實際上則是一種毒藥，師父說這葉子吸了回損傷腦子，而且會形成長期依賴，嚴重者甚至會危及生命！”
“最開始扶桑各家并未管制，直到后來，紅夷商人突然斷貨，而且以一個極其離譜的價格售賣，扶桑各家隨即出動了武士，將這些葉子通通搗毀干凈，任何人不允許吸食。”
呂掌柜道：“這位姑娘為何對扶桑如此了解？”
韓江雪打斷道：“呂掌柜，這種葉子出現多久了？”
呂掌柜道：“大概三四個月的樣子，最開始是從扶桑的商會中流傳而出的，對了，之前扶桑外相，小泉井一，還把此物當作貢品送給了太后她老人家。”
“沿海地帶的一些貴婦人，員外們已經開始流行了起來，民間也有人編順口溜，‘一日不食神仙草，家財萬貫也枉然’！”
“此物利潤極大，但也有官員極力反對，渠縣縣令林澤山大人，就曾專門上書朝廷，要求取締這神仙草。但，卻被朝中幾次三番駁回。”
“后來林大人不顧上官的責備，率領渠縣官兵搜羅了渠縣所有神仙草，當著紅夷人的面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而那些販賣神仙草之人，更是被林大人直接給秘密處決了！”
此言一出，韓江雪一愣，林澤山，她有些印象，那是潮州為數不多的布衣出身的有為青年，之前她有意提攜，但林澤山并不愿意走關系，反倒是上書朝廷調到這盜匪猖獗的渠縣來。
誰也沒想到，短短半年內渠縣這窮山惡水之地，就被他變成了一個政通人達之縣，但這才又過了幾個月居然會變成這樣！
而且按照大夏律，一縣長官是沒有資格處決犯人的，哪怕是判死刑，也需要報刑部核準，甚至押到刑部驗明正身。
林澤山不是那等不知王法，肆意妄為之人，除非他殺的人是必殺之人。
韓江雪沉吟道：“那神仙葉泛濫，對百姓而言所害之處在何？”
呂掌柜道：“那神仙葉，初時價錢不貴，無非是兩個銅板，這大海邊上，漁人出海常年犯有風濕頭疼之病，最開始大家都宣傳那神仙葉可以止痛。”
“反正不過兩個銅板，許多人就開始買來嘗試，后來效果確實不錯，于是越來越多人搶購，隔了半個月，價格變成了十銅板一葉，之后更是一天一個價，直到最近已是一兩銀子一葉了。”
韓江雪一驚，一兩銀子可夠尋常人家一兩個月的開銷！
“這么貴，還有人買？”
呂掌柜：“可不是嘛，甚至還哄搶，此物會讓人欲罷不能，我店中有小二不幸染上，他說一日不食，如貓爪撓心，我找大夫為他瞧病，誰能想到那大夫也染上了……”
“這渠縣大半青年在短短三個月內都染上此物，林大人為了斷其根，這才下令殺人的，可誰能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那林澤山呢？”李黛玉問道。
呂掌柜：“城破之后，便被抓了，聽說要剝皮抽筋，要讓敢壞他們生意的人看看！”
李黛玉：“起初在扶桑，也是如此的，要不是天照神社出面，此物恐怕依舊在扶桑泛濫，哪怕如今也有人偷偷服食。”
韓江雪沉吟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此物是扶桑帶來的？”
李黛玉：“應該是紅夷人帶來的，畢竟沒有什么生意比得上，這可是一本萬利！”
韓江雪沉吟道：“韓家怎么表態的？”
呂掌柜一頓：“韓家也想做這生意……”
韓江雪冷聲道：“一群見錢眼開老東西。”
“王妃，你來這兒，瓊州那位王爺知道嗎？”呂掌柜問道。
韓江雪笑道：“不出意外，他已經上岸了！”
……
潮州，一處不知名的野港內，為了不打草驚蛇，秦云等人選擇夜晚登錄，白天則把戰艦藏在內河中。
當然，即便被發現了，瓊州也有足夠多的蒸汽快艇應對。
“王爺，往東三十里便是渠縣！”
呂樂被人抬著，他膝蓋中槍，但秦云又需他指路，索性安排燭龍影的人抬著走。
秦云招了招手，白飛揚，陳金上前。
秦云道：“探子放出去，查清敵情！”
“你們二人一左一右。”
“諾！”
秦云等人則不急不緩地向東而去，走了約莫十里，卻見到有人在地上哀嚎。
秦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老鄉，你怎么了？”
那人眼眶通紅，骨瘦如柴，仿佛幾天沒睡過一樣。
“大人，行行好，給我一片神仙葉吧！”
秦云眉頭一皺：“那是什么東西？”
呂樂隨即解釋道：“王爺，那是一種可以治療風濕頭疼的葉子，是外來的，由扶桑人販賣，但此物會讓人欲罷不能……”
秦云聽完大吃一驚，那不是‘鴉’片一樣嗎？
扶桑人販賣？狗娘養的！
“大人，行行好，給我一片葉子吧！”
那人抱著秦云的大腿，一旁的燭龍軍士將其拖開。
秦云心生出無邊怒火，先有人故意泄露火藥配方，又有人往大夏境內輸送這所謂的神仙葉。
這是要直接搞垮大夏啊！
紅夷人進攻渠縣，難不成也是與此有關？還是說，他們與扶桑已經勾搭在一起了？
秦云沉聲道：“通知陳金，讓他帶人清查方圓十里內的情況，楊恭！”
“在！”
楊恭站了出來。
“你不用跟著本王，給你三天時間，調查清楚神仙葉在潮州泛濫的情況，另外通知瓊州，琉球，越國全境，任何人不得販賣此物，如有違背者，斬！”
“諾！”
……
蘇州，京通運河內。
秦征等人乘船而下，他們作為大夏使團要再此換乘從吳國弄來的寶船，以彰顯大夏國威。
其余使團官員都去拜訪老友了，秦征則來到一處聽雨樓所屬的畫舫內，這些日子他在京城可憋得慌，裝孫子都快裝成狗了。
“公子爺，奴家喂你葡萄！”
秦征一把抓過嫵媚女子抱在懷里，上下齊手，此時一名侍衛上前。
“殿下，小泉井一求見！”
秦征目光一冷，隨即揮了揮手，眾女識趣味地退了下去，但秦征卻把懷里的人按在桌子底下。
后者輕車熟路在下面工作了起來，此時小泉井一已經上前。
“你來干嘛？”秦征一邊享受一邊問道。
小泉井一開門見山道：“太子殿下，小的給你送銀子來了！”
“銀子？”
小泉井一笑道：“小的代表紅夷人提前知會殿下，只要殿下愿意代朝廷開放這幾個口岸，紅夷人愿意每年給殿下上供三千萬兩。”
秦征瞇著眼，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如今朝廷所缺的兩成，和這個數目幾乎相差無幾，但紅夷人有這么好心？
“只是開放口岸？”
“沒錯，只是開放口岸做生意，不過朝廷得給紅夷人特權，有些生意只能他們做。”
“比如？”
“比如，這神仙葉的生意！”
秦征眉頭緊皺：“此物，不受我父皇喜歡！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拿到本太子面前。”
“殿下，大夏國庫空虛，要是殿下能解決這幾成稅銀，想必是大功一件，殿下不要忘了，殿下雖為太子，可也不是沒有競爭對手！”
“就憑夏皇對秦云那若即若離的態度，殿下也得為自己考慮考慮，再說這神仙葉太后都說好，殿下又何必反對呢？”
“而且此物可讓一流武者，有機會破宗師之境。當然需要特定秘法，鄙人愿意奉上這秘法。”
“此言當真？”
“小人豈敢欺瞞殿下?”
秦征擺了擺手：“滾吧，讓本宮考慮一下！”
“那就期待殿下的好消息！”
小泉拱手退下，秦征眉頭一皺，隨即舒展開來。
“公子，該奴家了！”
桌下女子爬起來擦干凈嘴角晶瑩，但她卻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秦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公……公子為何要殺奴家？”
“你知道的太多了！”
“咔嚓！”女子被秦征扭斷了脖子，隨即又被扔到地上。
“來人，去取神仙葉來！”
“是，殿下！”
……
酒樓外，小泉井一看著大街上東倒西歪的所謂文人世子，嘴角輕飏。
“大夏，這陽謀你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