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一道聲音突然喝住了正欲拉著驢車進城的老張頭。
眾人扭頭看去,旋即有軍漢認出了說話之人,朗聲笑問:
“白兄,怎么了?”
“......”
一身制式黑甲,腰跨精鋼長刀,眼神無比深邃,仿佛多看幾眼都會令人迷失其中。
來人正是第九個天道之子,白有恒。
“李大哥,沒事......這兩個人交給我吧?!?
“嗯?”
軍漢一愣:“怎么?白兄你認得這二人?”
“不認得?!?
白有恒搖搖頭并沒有要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只是走到老張頭身邊說道:“老人家,你們跟我進城吧?!?
“這個......”
看了一眼白有恒,老張頭滿臉諂笑:“就不勞煩軍爺了?!?
“不麻煩。”
不由分說拉住驢車韁繩,白有恒頭也不回的就往城中走去。
老張頭見狀只好快走兩步跟上,支支吾吾想要說話,但最后還是都憋回到了肚里。
“嘖嘖嘖。”
身后幾個兵卒一臉疑惑的目送三人離開,有人開口感嘆道:“話說白兄弟之前是不是在打更人當差?行事果然古怪,以后還是少于他交往為妙。”
“非也,打更人也并非皆是如此,我有一個小兄弟亦是打更人銅鑼,平日里除了愛逛青樓之外便再無什么陋習,腦袋更是聰明的很?!?
“嗯,那倒是我以偏概全了......對了,聽說奉元最近不怎么太平?一月之內已暴死了近千人?”
“確有此事,打更人上下最近正在全力徹查,不過卻一直未能找到真兇......”
“唉,這世道,哪里都不安生??!”
“誰說不是呢......”
“......”
......
原州城,某人跡罕至的小巷中。
“軍爺。”
看著突然停步的白有恒,老張頭賠笑道:“小老兒只是一介草民,不知您......”
“老人家,你不必多慮?!?
白有恒搖搖頭:“只是例行檢查一下你們的行李而已。”
“行李?可是城門處的軍爺們都已查過了?!?
從袖口抖出一小塊碎銀,老張頭頗為肉疼的往白有恒手中塞去。
不過后者卻壓根不接,只是回頭看著坐在驢車上的阿狗,笑著命令道:“小姑娘,先從車上下來。”
“爺爺......”
阿狗弱弱的看向老張頭,后者則是瞇了瞇眼,旋即又恢復到畏畏縮縮的模樣。
“愣著干啥?還不趕緊下來!”
“哦......”
阿狗不情不愿的從驢車上跳下來,而白有恒也在此時走上前去,仔細翻看著驢車上大大小小的包裹。
破衣爛襖、破被爛褥......東西不少,但卻沒一樣值錢的。
老張頭見白有恒已經幾乎把所有物件都翻了個遍,便湊上前去訕笑道:“軍爺,小老兒真的只是一介草民,想帶著我這孫女去大奉逃難而已......”
“嗯?!?
白有恒點點頭,但眉頭卻微微皺起,明顯是在疑惑什么。
老張頭見狀大感不妙,剛準備說話,卻發現白有恒的目光突然停滯在了阿春剛剛所坐的位置之上。
壞了!
心中暗罵一句,想要打個馬虎眼轉移走白有恒的注意力。
但后者動作卻更快一些,已經是探手摁在一塊車板上,然后順著木板縫隙的方向猛地一拉。
“嘩啦!”
整條木板應聲脫落,露出其下的夾層,以及藏在夾層中的那柄長劍。
“......”
斜眼看了看老張頭,將包裹著層層破布的長劍取在手中,旋即“滄啷”一聲拔劍出鞘。
長劍的寒芒一閃而逝,某種薄霧般飄渺無形的殺意頓時向四周迅速擴散。
“老人家?!?
輕輕舔了舔嘴唇,白有恒舉著劍似笑非笑的再次向老張頭看去:“出門在外帶著這等利刃做什么?”
“軍、軍爺......”
老張頭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世道亂,拿來防身......”
“防身?”
白有恒瞥了眼驢車上的夾層:“把劍放在這種地方,如果真遇到匪人,恐怕都來不及取出吧?!?
“這、這個......”
老張頭咽了口唾沫,回答的愈發艱難:“不、不求有用,能壯膽就好。”
“哦,原來如此?!?
白有恒“唰”的一下還劍歸鞘,同時解下自己腰間的佩刀擱在驢車上。
“老人家,既然你說只是為了壯膽,那我便用這把精鋼長刀來換此劍可好?”
“我這可是軍刀,如果真遇到匪人,想必也更唬人一些?!?
“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這......”
老張頭一聽這話頓時傻了眼,趕忙再次瞎編道:“軍爺,這劍是小老兒的傳家之寶,實、實在是換不得??!”
“換不得?”
白有恒沒有絲毫猶豫,頓時臉色陰沉的逼近一步。
“那就不必換了!”
“唰!”
“嗖嗖!!”
奪目耀眼的強光瞬間將整個胡同盡數覆蓋,足足持續了五六息方才逐漸退去。
一片飛塵中白有恒艱難睜開雙眼,而眼前哪里還有老張頭和阿狗的身影。
除了那堆破破爛爛的行李和一頭臟兮兮的老驢,整個胡同中便只剩下了自己。
至于那柄寶劍......
劍鞘還死死握在手中,不過其中帶有無窮殺意的長劍卻已經不見了。
“砰!”
雜木劍鞘猛然于半空炸裂,化作無數碎屑。
白有恒陰冷的瞇著雙眼,并未跑出胡同去找人,而是再次一件件仔細翻看著驢車上的行李,企圖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不多時后,他突然停下手上動作,慢慢從一件破襖中摸索出一塊黑色令牌。
這令牌通體黝黑,材質是曜石,其上刻著兩個筆鋒凌厲的小字——
懸鏡。
......
“呀!爺爺!我忘記把師兄留給我的令牌帶走了!”
離胡同半里地開外的一處橋洞里,阿狗一拍腦門,表情無比懊惱。
“啥?你師兄還留給了你一塊令牌?!”
老張頭聞言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師兄不讓我跟你說?!?
阿狗皺著小臉如實回答:“他說等爺爺你死掉了,我可以拿著這塊令牌去什么懸鏡司,讓那里的人送我去蜀州?!?
“......”
從驚訝到憤怒,老張頭頓時被氣到說不出話來,就連手中握著的長劍也一陣亂顫。
半晌過后他才咬牙切齒的冷哼一聲,一邊背起阿狗繼續跑路,一邊罵罵咧咧道:
“哼!好!很好!”
“等到了奉元,看為師如何教訓這個惡徒!”
“爺爺,我們不去尋那令牌了嗎?”
“不去了!”
“哦,對了爺爺,方才你做了什么?為什么我們嗖的一下就跑到這里來了?”
“哼哼,這自是一門天大的神通!”
“師兄會這門神通嗎?”
“不會?!?
“那爺爺能教給我嗎?”
“你尚未入品,學不了?!?
“哦,這神通叫什么名字???”
“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