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竹兒”的小男孩只是最近幾天隴州地界內(nèi)死去的諸多幼童之一。
而作案兇手自然是從大奉軍中逃走的白有恒。
為了完成那個可以使他一步登天的遠(yuǎn)古儀式,他需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個死者的亡魂,以及三千三百三十三個未破身童子的靈魄。
眼下正值兩國國戰(zhàn),因此前者如今已經(jīng)夠數(shù)了。
不過后者卻還差著不少。
“一千四百......”
“還差兩千,唉......”
將古樸的銅鏡收回懷中,白有恒輕輕嘆了口氣。
距離七月十五還有五十天,這也就意味著平均每天還要?dú)⒅辽偎氖畟€幼童。
這個目標(biāo)無疑很難完成。
畢竟蠱雕的活動范圍僅限于奉元城,而城中的所有幼童馬上都會被集中在魏長天所住的公主府周圍,一旦動手則極有可能會被后者察覺。
白有恒不知道魏長天究竟有沒有斬殺蠱雕的能力,但他卻不愿冒這個風(fēng)險。
更何況還有那個正在趕往奉元的神秘老頭。
這也正是蠱雕最近幾天為何沒有在公主府附近作案的原因。
既然蠱雕很快就指望不上,那么剩下的這兩千個靈魄便只能由自己親自動手來獲取。
白有恒對于“殺小孩”這種事并沒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不過他終歸不是可以免疫一切攻擊的蠱雕,如果行事不慎便很有可能深陷險境,因此這個進(jìn)度勢必不會很快。
就像在隴州的這幾日,他一共只“收集”了不到五十個靈魄,并且隨著隴州官府的搜查力度不斷加大,很快他便只能換個地兒作案了。
“吱呀~”
破舊的木窗被輕輕推開,白有恒看著窗外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心中琢磨著下一站要去哪里。
有沒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快速完成目標(biāo)的呢?
皺著眉苦思冥想了半天,但始終想不到有什么好去處。
然而就在某一瞬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卻突然涌上心頭。
就像此前自己決定來原州戰(zhàn)場收集死者亡魂一樣。
與其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不停在外“流竄作案”,一個一個殺人。
那倒還不如干脆“一錘定音”,一次性就把剩下的這兩千個靈魄全部搞定。
而放眼全天下,聚集著這樣多幼童的地方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一直讓蠱雕極力避開的——
奉元,公主府。
......
......
兩日之后。
公主府。
“公子,王乾他們已經(jīng)在西漠戈壁中接到張老前輩了。”
書房中,楚先平匯報道:“估計還有六七日便可到奉元。”
“嗯?接到了?”
魏長天抬起頭來,表情不算多么驚訝。
這老頭果然是要來奉元。
那看來他確實(shí)應(yīng)該是沖著“閻羅”來的。
不過李岐曾說過六十年前那個一劍斬閻羅的神秘劍客姓周,也不知道跟老張頭是何關(guān)系......
算了,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等人到了問問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
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楚先平坐下,魏長天又問:“最近大寧國內(nèi)的情況如何?”
“沒什么值得稱道的。”
楚先平如實(shí)回答:“大奉軍隊(duì)已退回原州城,朝廷軍隊(duì)卻仍固守封縣不出,兩邊停戰(zhàn)已有數(shù)日,暫時誰都沒有要妄動的意思。”
“京城那邊也沒什么要緊的情報,寧永年似乎對原州戰(zhàn)事不甚在意,曾給原州幾次傳令也都是讓鄔定守住封縣一線即可。”
“至于蜀州......如今陸夫人當(dāng)家,據(jù)說將一應(yīng)事務(wù)處理的井井有條,亦沒出過什么岔子。”
“哦對了,陸夫人還在蜀州城中開了一家春深書坊的分號,眼下已開始售賣報紙等物......”
“......”
楚先平慢慢講著大寧這幾日發(fā)生的一些事情,魏長天一邊聽一邊翻看閻羅卷宗,表情始終很淡定。
因?yàn)檎缜罢咚f,確實(shí)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
原州那邊打不打仗他不在乎。
寧永年對前線戰(zhàn)事有何打算他也不在乎。
陸靜瑤去了蜀州之后干了些啥他更不在乎。
至于她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自己的“后宮之主”這件事......徐青婉她們既然沒意見,魏長天便也就隨她折騰了。
“對了楚兄。”
突然,魏長天想起一件自己十分在乎的事:“我外公什么時候到?”
“秦教主八日之前便已經(jīng)離開了蜀州,想必再有幾日應(yīng)當(dāng)就能到了。”
楚先平回答:“我此前已將公主府的位置令共濟(jì)會之人轉(zhuǎn)交給了秦教主,等他到奉元之后應(yīng)該便會直接來此的。”
“那就好。”
一聽秦正秋馬上就要來了魏長天頓時放松不少,點(diǎn)點(diǎn)頭最后又叮囑一句:“尤佳那邊盯緊一點(diǎn),她一旦回到京城立馬告訴我。”
“我明白。”
楚先平應(yīng)聲起身:“公子,若沒有其他事我便先出去了。”
“嗯。”
“......”
推門而去,楚先平很快離開書房,沿著青石小路向外走去。
恰好裴大鈞此時正迎面走來,他便停步打了聲招呼。
“裴大人。”
“啊?”
裴大鈞如夢初醒般扭頭看過來,滿臉歉意的拱手回禮:“原來是楚公子,抱歉,我方才正在想事情。”
“無妨。”
楚先平點(diǎn)點(diǎn)頭隨口問道:“裴大人可是要去找公子?”
“是,有些事情想與魏公子商議一下。”
裴大鈞問道:“不知魏公子此時可在屋中?”
“在,我方才剛從屋中出來。”
“楚公子,那我便先失陪了。”
“嗯,裴大人快去吧。”
“告辭。”
“......”
道了句“告辭”之后裴大鈞便急匆匆向著書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楚先平則是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好半晌都沒有挪步。
裴大鈞跟他并沒有見過太多次面,僅有的幾次交流也都是如今天這般偶遇后的客套。
講道理倆人根本就算不上熟絡(luò),甚至說“相識”都十分勉強(qiáng)。
但就是憑借著剛才幾句簡短的對話,楚先平卻察覺到裴大鈞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
“裴大人!”
突然,楚先平突然在身后高喊一聲。
“啊?”
裴大鈞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由遠(yuǎn)及近再次走到自己面前的楚先平疑惑道:“楚公子,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想問問大人......”
楚先平壓低聲音,湊到裴大鈞耳邊笑著問道:
“可知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