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溪聞言頗為輕蔑的看了云夢初一眼,道:“你有什么好處可給我的?你倒是告訴給我,讓我知道知道。”
云夢初聞言也不惱,面上反倒浮起一絲笑意,道:“沈先生莫要忘了,我那保命的火珠如今可是保著你兒子的命呢。”
“你……”沈寂溪聞言有些氣惱,瞪了鐘墨一眼道:“你愛去不去。”說罷便坐在椅子上不再理會兩人。
鐘墨沉吟了片刻,道:“你說吧。”
沈寂溪聞言面色緩和了一些,瞥了一眼云夢初,而后才開口道:“沽州城北約半日的路程,有座赤霞山,山里有個赤霞谷。從兒他們被人請到了那里,我無暇去接,你三日之后去跑一趟,替我將人接回來。待你將人接回來,我便答應救他。”說罷指了指云夢初。
“被請到了那里,還是被綁到了那里?”云夢初道。
“你閉嘴。”鐘墨開口道。
云夢初聞言便當真閉了嘴。
鐘墨只考慮了片刻,便開口道:“我答應你。”
云夢初聞言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這輕易就答應了,看著對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知道如此似乎又多欠了鐘墨一個人情。真應了那句話,債多不壓身。
沈寂溪見鐘墨答應了,面上不由一喜,忙起身走到書案前鋪開紙匆匆寫了幾味藥的名字,琢磨了片刻又加了一味藥,然后將紙遞給管家,道:“照著我寫的準備,三日之后交給鐘墨,讓他帶著去赤霞谷換人。”
管家拿著那張紙一看,面帶為難道:“這其中有兩味藥尚未煉制出來,恐怕三日之內(nèi)備不齊。”
“備不齊也得備。”沈寂溪道。
管家聞言只得苦著一張臉應下了。
沈寂溪松了一口氣,對鐘墨道:“這赤霞谷的頭兒,算不得窮兇極惡之人,應當不會害你性命。你帶著我備好的藥材去,他們自然會放人。”
“他們大費周折的抓了人,難道就是為了你的藥?”云夢初不解道。
“我怎么知道他們?yōu)榱耸裁矗闳枂柌痪椭懒恕!鄙蚣畔荒蜔┑牡馈?
云夢初聞言看了一眼鐘墨,意思是此事定有蹊蹺。
鐘墨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云夢初,道:“我一去一回應有一日的功夫,若是稍加耽擱,他就會有性命之憂,先生可否現(xiàn)在就把他體內(nèi)的蠱蟲取出來。”
沈寂溪聞言面上略過一絲異樣,道:“你帶他一起去不就結(jié)了,我若把他治好了,你又反悔了,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云夢初見沈寂溪的如此,不由有些氣悶,對鐘墨道:“公子且放心去便是,我既然在這島上,死了自然要算在沈先生頭上,想來我二叔也不會怪罪于你。”
沈寂溪聞言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鐘墨看了一眼沈寂溪,略一沉吟,道:“我?guī)黄鹑ケ闶恰!?
云夢初聞言有些驚訝的看向鐘墨,對方卻示意他不必多言。
兩人從沈寂溪那里出來,云夢初便開口想說什么,卻被鐘墨打橫抱了起來。
“你不必多慮,沈先生雖然看著討厭,卻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他既然要你同我一起去,必然有他的道理。”鐘墨邊走邊道。
云夢初被對方抱著,有些尷尬,道:“我這個樣子一點忙都幫不上,去了也是給你添麻煩。”鐘墨聞言突然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云夢初道:“往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既然答應照應你,自然不會把你丟下不管。”
云夢初聞言心里一暖,同時心里越發(fā)有些不是滋味。此人那般厭惡他,卻為了和武櫻的承諾,屢次為他妥協(xié)和退讓,看來此人與武櫻的關(guān)系定非尋常。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船一早就在岸邊等候,兩人乘船到了城外的渡口,管家早已經(jīng)備好了馬等在那里。
“我二人同乘一騎。”鐘墨接過馬韁,示意云夢初先上馬。
管家從馬車上取下一個巴掌大的木盒,里頭裝了五個小巧的瓷瓶。管家將它交給鐘墨,道:“這五味都是沈家獨門的藥,每一粒都不可多得。鐘公子將它交給赤霞谷,對方自然會明白先生的用意,想必不會為難二位。”
鐘墨接過木盒用包袱包好,纏到自己身上。那管家又取出一封信交給鐘墨,道:“先生說了,到了赤霞谷若是他們?yōu)殡y兩位,便將這封信拿出來。”
鐘墨已有些不耐煩了,接過信遞給云夢初,對方接過揣在衣袋里。見管家終于沒話可說了,鐘墨上馬,一夾馬腹,向著城北而去。
云夢初估摸著兩人已不在那管家的視線之內(nèi),便取出信拆了。信封并未封死,想來也是不怕他偷看的。
云夢初從信封里取出信,上頭只寫了一句話:少年乃武櫻之侄。
“什么意思?”云夢初看著這句話一臉的疑惑。鐘墨突然勒停了馬,將信拿在手里,一時也有些不明所以。沈寂溪打的是什么主意,難道赤霞谷的人認識武櫻?
“管家大叔說,若是他們?yōu)殡y我們,便讓我們拿出信。也就是說,對方會因為忌諱二叔的身份而不為難我們?”云夢初問道。
鐘墨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將信收起來,道:“沈先生不會讓我們冒險,他既然這么做,想必是有他的道理。”
按理說,沈家家大業(yè)大,莫說是派幾個人去赤霞谷,恐怕派一百個人去也不成問題。可是沈寂溪偏偏要讓鐘墨去,還旁敲側(cè)擊的支了云夢初來,恐怕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簡單。
如今看了這封信,鐘墨隱隱覺得此事或許和云夢初有關(guān),只是一時摸不到頭緒。要想解開迷惑,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說不定又要讓你惹麻煩。”云夢初幽幽地道。
鐘墨聞言一愣,冷聲道:“來都來了,哪來那么多廢話。”說罷一夾馬腹,繼續(xù)朝前方而去。他起初的預感,正在一點點的成真,云夢初果然是個大/麻煩,只要沾上再想擺脫就難了。
最要命的是,鐘墨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不想擺脫這個麻煩了。
有時候甚至恨不得干脆將這個麻煩帶走得了。
“麻煩”對自己在鐘墨心中地位的巨變一無所知,兀自有些氣悶的數(shù)算著,自己欠對方的人情到底什么時候能還上。
兩人行到晌午便到了赤霞山。
在官道和山路的交叉口,等著兩名身著淡藍衣衫的青年。那兩人的衣著打扮既不像純粹的習武之人,又不像讀書人,看氣質(zhì)倒是和青淵頗為相似,只不過更為成熟一些。
“請問閣下可是沈先生?”其中一個青年上前問道。
“沈先生有要事在身,特意請在下代勞,來接兩位公子回去。”鐘墨道。
那兩人對看一眼,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然后道:“谷主有吩咐,來人若非沈先生,便算不得數(shù)。”
“你們又不認識沈先生,就把我們當成沈先生帶到山上,待見到你們的谷主,我們自有交待。”云夢初道。
兩人打量了云夢初和鐘墨片刻,彼此點了點頭,竟然答應了。
云夢初回頭看了鐘墨一眼,他沒想到這么容易就過關(guān)了,不由開心的沖對方眨了下眼睛。鐘墨面色一動,云夢初卻已轉(zhuǎn)過頭了,只剩后腦勺對著他。
兩人帶著鐘墨和云夢初沿著山路走了一會兒,轉(zhuǎn)了林間小道,遇見岔路口時而轉(zhuǎn)左,時而轉(zhuǎn)右,直繞的他們幾乎分不清方向。待行了近半個時辰,眾人已經(jīng)到了半山腰的密林里。
在樹木的掩映下,一個比一人略高的山洞出現(xiàn)在眾人明前。眾人沿著山洞走了近兩盞茶的功夫,眼前豁然一亮,已經(jīng)到了一處山谷中。云夢初不禁暗嘆道,這地方一般人還真是找不到。
“兩位請跟我來。”其中一個青年引著兩人在谷中行了片刻,到了一處院落。那青年進去通報了一聲,便出來引著二人進去了。
正廳里立著一個著一身白衣之人,那人相貌頗為俊美,只是面目冷清,令人望而生畏,難以生出親近之情。此人正是赤霞谷的主人,名喚韓荻。韓荻見到兩人面色微動,隨即開口道:“兩位之中應該沒有人姓沈吧?”
“沈先生有要事在身,便托我二人來接兩位公子回去。”鐘墨道。
韓荻冷哼一聲,道:“沈寂溪真不愧是沈寂溪,辦起事情來永遠都是一副不著調(diào)的套路。我親自寫了信給他,說若是見不到他,就把他兒子的尸首送過去,他的心倒也真大。”
鐘墨聞言將身上系著的包袱解下來,將木盒取出來道:“這是沈先生特意備的薄禮,請笑納。”
韓荻接過木盒打開一看,雙眼不由一亮,面色終于有所緩和。而后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的掠過云夢初,繼而一愣。
鐘墨見對方盯著云夢初,面色陰晴不定,不由暗暗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