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塢。
李素站在方塘岸邊，直勾勾地盯著水面。
在他的感應里，玉泉靈鏡就在這池底極深處。
方塘中心的水面泛起汩汩波瀾。
李素眼睛亮了起來。
一道白衣身影自水底向上游來，宛若美人魚一般。
眨眼間。
白凝冰破水而出，在水面稍一旋轉身體，身上的水漬盡皆四散，滿頭烏黑秀發飄揚。
她站在水面，看向站在池邊的李素。
“他好像變了。”白凝霜略顯詫異的傳音，在白凝冰耳畔響起，“身高高了些，身體更健壯了些，身上好像還多了幾分狂放的野性。”
白凝冰不語，妹妹能夠看到的、感受到的，她自然也能夠感受到。
并且，她的感受要更加強烈，更加復雜……她還從岸邊的小師弟身上，感受到了幾分莫名的親切感。
“六師姐。”李素瞧著宛若仙子的白凝冰，親切笑道，“好久不見。”
白凝冰微微頷首，雙腳踩在水面上，輕躍兩步，來到了岸邊。
“這些天，麻煩師姐了。”李素真誠感謝道，他從慧宜口中得知，在他進行鼎爐筑基的這幾個月里，師尊趙玉鼎、香繡和其她幾位師姐，都一直守在三足黑鼎周圍。
白凝冰輕聲道：“你太客氣了，既然已經拜入金鱗門，以后就不用這么見外。”
“哦。”李素輕哦一聲，直接邁步湊向白凝冰。
白凝冰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時竟莫名地緊張起來了。
“師姐，你還沒吃飯吧？”李素問道。
白凝冰道：“我跟你一樣，也是才離開七星湖那邊。”
“那咱倆搭伙吃一頓？”李素建議道，“我好幾個月沒正式吃頓飯了。”
這是實話。
在三足黑鼎的這些日子里，他吸收了香繡往里面投放的各種天材地寶的藥效，算是一種吃藥型辟谷。
“搭伙吃飯？”白凝冰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可當余光掃到李素期待的眼眸時，拒絕的話停在了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我不會做飯。”最終，白凝冰這樣說道。
“那就燒烤。”李素笑道，“這個我會。”
“隨你。”白凝冰有些無奈。
“那師姐你在這邊抓些魚，摘些桃子，我去抓幾個野味過來。”李素說著，直接竄身離去。
眼中李素的背影漸漸消失，白凝冰取出了懷里的玉泉靈鏡，一臉無奈地看著妹妹。
“他像壞人嗎？”白凝霜忽然問道。
“壞人？”白凝冰一怔，旋即蹙眉道，“你怎么會這樣想？”
白凝霜言簡意賅：“他把你馴服了。”
白凝冰臉頰一紅，瞪了白凝霜一眼，“這跟壞人有什么關系？他要是壞人，你覺得師父和淮竹先生會看不出來嗎？”
“哦。”白凝霜輕哦一聲，越發肯定，李素的風流無度，是因為獲得太多異獸血脈導致的，跟他的本性無關。
“抓魚，摘桃…”白凝冰呢喃，忽然低聲問道，“要不要給他準備些酒水？冰室里有很多佳釀呢。”
“隨你。”白凝霜渾不在意。
“還是準備些吧，我是師姐，不能怠慢了師弟。”白凝冰說著，輕身一躍，再次潛入進了水底。
桃花塢附近的一片茂林里。
“小白沒出賣我，我待在凝冰師姐身邊時，她挺緊張的…”
李素奔行在林間尋找獵物，臉上泛著輕松的笑容。
在師姐白凝冰上岸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確定，小白沒有出賣他……否則，白凝冰臉上的神情，絕對不會太過平靜。
再次回到桃花塢時，李素左手提著兩只野鵝，右手提著一頭壯碩的野鹿。
方塘岸邊，建有一座竹院，是白凝冰的住所。
準備好燒烤需要的一切后，白凝冰便站在了竹院大門外，等待著李素。
待看到李素走來，她轉身走回了院落。
院落里。
白凝冰已經提前堆好了干柴，抓好了魚兒，摘好了桃子，還準備了兩壇剛出封的桃花佳釀在桌上。
“師姐，你先生火。”來到方塘岸邊，李素沖著竹院喊了一嗓子。
在姑蘇城時，他就經常跟著老左一起在野外燒烤，很熟悉清理野味的過程。
其實，他現在真正想要做的，并非燒烤，而是想要先試探一下，師姐白凝冰會不會拒絕他。
“哦。”白凝冰應了聲，而后取出火折，蹲在柴堆邊，點燃柴火。
在金鱗門居住的日子里，她經常獨自生火吃飯，對燒烤倒是并不陌生。
“師姐，你那有調料嗎？”
“有。”
白凝冰下意識地應道，隨后撇了撇嘴，從自身儲物袋里，取出些許佐料，給李素送了過去。
“師姐，再給我搬個案板過來。”
“哦。”
“師姐，把這兩只野雞拿過去烤吧。”
“好。”
“師姐，你劍法精湛，幫我把野鹿皮剝了吧。”
“嗯。”
“師姐……”
“好。”
“……”
烤好野鵝后，李素撕下一條鵝腿，遞給白凝冰，“師姐。”
白凝冰瞧了眼李素，便避開目光，接過鵝腿，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秀色當前，李素食欲大增，沒再客氣或偽裝，直接撕了條鹿腿，狼吞虎咽起來。
“你真的被他馴服了，你對其他男人可不會這般客氣。”白凝霜的傳音，冷不丁地在白凝冰耳畔響起。
白凝冰心頭一跳，當即傳音道：“你想多了，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師弟罷了。”
“他直接伸手拿起的鵝腿，你吃的一干二凈。”白凝霜傳音道，“我碰過的食物，你都有些嫌棄，怎么他碰過的，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凝冰低眉瞧了眼桌上的鵝腿骨頭，心跳快了些許，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傳音道：“我嫌棄你，是因為你先嫌棄我的。”
“……”
白凝霜沒再多說。
白凝冰暗暗舒了口氣，余光瞥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李素，心里泛起了嘀咕：“好像真的不臟嘛。”
她看到李素狼吞虎咽的模樣，沒有感受到絲毫的不適，反而隱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師姐，水。”李素忽然喊了聲。
“哦。”白凝冰應了聲，隨后便站起身，打開酒壇，為李素倒了杯酒水，遞了過去。
“謝謝師姐。”李素接過，咧嘴一笑。
白凝冰輕嗯，眼見李素喝完了杯中酒，她又提起酒壇給李素倒了一杯。
“師姐，別光顧著我，你也吃啊。”李素笑道，說著從鹿背上撕下一塊肉，遞給白凝冰。
“哦。”白凝冰臉頰泛紅，放下酒壇，默默接過李素遞來的熟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