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此時渾渾噩噩的,意識越來越迷糊,低聲說道:“時先生,我……”
我的這句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向旁邊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好像有人接住了我。伴隨而來的,還有時憶白清冷的聲音。
“嬰寧!”
“快去叫醫(yī)生!”
“是,時先生。”
我感覺自己被人抱進了一個溫暖的被窩,房間里很快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醫(yī)生來了嗎?”
“主人,他已經(jīng)在路上了。”
“你們是怎么照顧嬰小姐的?連她生病了都不知道!我養(yǎng)你們這些人是吃干飯的嗎?”時憶白周身的氣場本來就強大,現(xiàn)在生起氣來,聲音更加冷冽。
他的話音落下,房間里立刻變得寂靜無聲,連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時憶白發(fā)這么大的火,心中除了緊張以外,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泛了出來。
我想睜開眼睛告訴他,自己沒有大礙,可是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來。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一個冰涼的東西,扎進了我的手臂。我身體的灼熱感漸漸散了一些,很快就沒有知覺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聽見了云翳恭敬的聲音。“主人,嬰小姐這燒發(fā)得有點蹊蹺,像是陰氣入體。”
“他的膽子倒挺肥,敢在帝楓高中動我的人!”時憶白的聲音帶著刻骨的寒意,聽得人膽戰(zhàn)心驚。
云翳沉默了一會兒,聲音重新在房間里響起,“那主人,需不需要屬下去解決了那個東西?”
“不必。”明明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可我就是感覺時憶白的目光,在這時候落在了我臉上,“她總是要長大的。這件事讓她自己處理,你從旁提點就行了。”
“是,主人,還是您想得周到。”云翳說完前面的話,語氣似乎變得有些感嘆,“嬰小姐以后要面對的事,比這還要危險上千萬倍,的確該讓她磨煉了。”
時憶白沒有再接話,可我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氣息。
“主人。”云翳遲疑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說道:“有一句話,屬下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嗯?”
“屬下跟了您這么多年,從未見過您像剛才那樣緊張。”云翳的語氣里,含著一絲我聽不懂的意味。
時憶白的聲音驟然冷了下去,帶著濃濃的壓迫之意,“云翳,你僭越了。”
云翳立刻顫顫巍巍地說道:“屬下知錯,請主人恕罪!”
時憶白冷哼了一聲,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很快,我聽到云翳也離開了房間,門被輕輕關(guān)上了。
我的腦海一片混沌,冒出了很多問題。
時憶白和云翳剛剛在說些什么,我為什么一句都聽不懂?
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去把話問清楚,可是意識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再次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窗外的天色依舊是黑的。
“嬰小姐,您醒了?”旁邊的傭人看到我,開心地問道。另一個傭人機靈地跑出去,應(yīng)該是去叫人了。
我的記憶留停在下樓暈倒的時候,后面發(fā)生的事,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我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問旁邊的傭人:“我睡了多久?”
“嬰小姐,您發(fā)燒,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傭人站在我旁邊,恭敬地回答。
因為剛醒,我的腦袋還有些昏沉,“哦”了一聲之后,就沒有再說話。
“嬰小姐,您不知道,看到您發(fā)燒,時先生發(fā)了多大的脾氣,當(dāng)時我們都被嚇得跟什么似的。”傭人現(xiàn)在說起這件事,語氣里還帶著一絲顫意。
我有些詫異,抬起眼皮問道:“是時先生……抱我回房間的?”
“嗯。”傭人點了點頭,接著道:“醫(yī)生給您打了點滴之后,時先生就一直守在旁邊,天快亮的時候才離開。嬰小姐,我在這里工作了好幾年,還從來沒有見過,時先生這么緊張的樣子。”
聽完傭人說的話,我的心中百感交集,動了動嘴唇,終究什么都沒說。
傭人們不懂,我卻是明白的,時憶白真正緊張的不是我,而是他家里那個生病的人。他是怕我出事了,沒人給他提供新鮮的血液。
傭人還想說什么,這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看到云翳,傭人低頭打了聲招呼,然后退了出去。
“嬰小姐,你的身體還沒好,趁熱把藥喝了吧。”云翳客氣地笑了笑,低聲說道。
我“嗯”了一聲,接過他手上的碗。
碗里的藥汁黑漆漆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東西熬的,還隱隱散發(fā)著一股血腥味。一想到血腥味,我就覺得自己又出現(xiàn)錯覺了。
我壓下胃里的翻滾之意,看著云翳問道:“云管家,這個是中藥嗎?”
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shù)這么發(fā)達(dá),一個小感冒應(yīng)該不用喝中藥吧?
云翳似乎有些不耐煩,道:“嬰小姐,這對你的身體只有好處就是了。”
我想了想,覺得不管是云翳還是時憶白,都沒有害我的理由,就仰頭將碗里的藥倒進了嘴里。
這碗藥之前聞起來不太好,沒想到味道竟然是甘甜的。藥剛喝完,我就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
我放下碗,看到云翳一副肉疼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云管家,這碗藥難道是靈芝熬的不成?”
云翳輕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要只是靈芝就好了。主人還真舍得。”
他說完,不等我的回應(yīng),就拿過我手上的碗離開了房間。
我看著云翳的背影,整個人有些云里霧里。
或許是藥效發(fā)揮作用,困意很快就襲來了。我躺進被窩,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我睡得格外香甜。
醒來的時候是清晨,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時憶白別墅的這兩個晚上,我都沒有遇到鬼壓床,也沒有做噩夢。
是因為這個地方的風(fēng)水好,還是別的原因?
想不通答案,我索性起床洗漱。
一直到中午,我都沒有在別墅里看到時憶白的身影。
傭人之前說的那些話,肯定是騙我的。像時憶白那樣冷清的男人,怎么可能緊張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