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上官璃清俊的面容，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
上官璃調息了一會兒，臉色才漸漸變得正常。
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些景象，我的腦海十分混亂，疑惑地問道：“阿璃，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嬰寧，第二道封印剛剛解開，所以你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事你慢慢都會想起來的。”上官璃溫柔地笑了笑，輕聲說道：“不過你既然現在就想知道，我就講給你聽好了。”
“嗯。”我點了點頭。
上官璃的眼神落在湖面上，眼底溫和的光芒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色，我看不透他的情緒。
“冥界是六界中最血腥、混亂的地方，那里向來信奉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是最常見的現象。直到上一任冥王，也就是你的父王繼位，這種現象才得以好轉。王他強大無比，在他的帶領下，冥界日益強盛，甚至超出了妖界和其他界。”上官璃說到冥王的時候，眼底滿是尊敬與崇拜之色。
我沒有打斷他，靜靜地聽著。
“后來你出生，漸漸懂事之后，開始憐惜冥界最底層的游魂，不斷庇護他們。王因為疼愛你，對底層游魂多了一分照拂，冥界越發和諧起來，甚至可以和人間相媲美。”
上官璃忽然將目光轉移到我臉上，繾綣而敬重地看著我，“你在民間的聲望不斷升高，是冥界歷史上最受歡迎的公主。”
聽到這里，我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記憶里，好像確實有這些事存在。
上官璃繼續說道：“可是一百年前，冥界覆滅，除了你以外，所有的王室成員都魂飛魄散了。”
上官璃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克制而悲傷，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同情與憐惜。
我已經隱隱約約想起了那些事，所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口猛然鈍痛了一下。
我哆嗦著嘴唇，聲音變得十分顫抖，“父王他……也不例外嗎？”
“嬰寧。”上官璃握住我的手，安撫地說道：“別太難過了。”
我緊緊咬著嘴唇，才克制住將要奪眶而出的眼神，一字一頓地問道：“是誰？”
“我們婚禮那天……”上官璃溫和的目光變得有些飄忽，我根本就看不透他的內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殿，你的干叔叔污鬼王聯合妖界，趁此機會攻打冥界。那場戰爭十分慘烈，死了無數勇士，數不清的枯骨堆在那里。而王他，也因為被污鬼王下毒，不敵戰死了。”
我的心中劇痛，漫天的仇恨涌了上來。我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緩緩問道：“為什么他們不連我一起殺了，斬草除根，還特地交待要活捉我？”
上官璃握緊我的手，給我無聲的安慰，耐心解釋道：“一是因為我剛剛說過的，你在民間的聲望極高，污鬼王有所顧忌。”
“二則是因為……”上官璃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的母親是神女，神與鬼的結合，是不為六界所容的，所以生下你之后，她就羽化仙去了。”
“你是神與鬼結合的產物，非神、非人、非鬼、非妖，那時候天地間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冥女之心，六界至寶，得之一可無敵，二可永生’。為了保護你，王幾乎殺盡了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可是污鬼王是王的干弟弟，所以王并沒有對他不利。”
聽到這里我已經明白了，冷笑道：“所以污鬼王留我一命，是為了我的心臟？”
我早就該明白的，污鬼王既然屠盡了王室成員，又怎么可能對我大發慈悲。
上官璃緩緩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才繼續說道：“當時王已經戰死，為了保護你，我不得不將你帶到人間，把你放進一個剛出生的死嬰的身體里。”
第二道封印已經解開，很多事不用上官璃說我也明白。
我是神與鬼結合的產物，本來就沒有實體，進入哪種生物的身體，就以哪種形態存在。
至于為什么事變是發生在一百年前，而我現在的身體還只有十六歲，那是因為冥界與人間有時差。
消化掉這些事之后，我暫時沒心思想該怎么面對上官璃，滿腦子都是殺父之仇，滅族之恨！
我感覺到有一團熊熊的怒火，在我的身體里竄了起來，仿佛有某種壓制不住的力量，將要爆發出來。
“嬰寧！”上官璃緊張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喚了回來。他看著我，緩慢而堅定地說道：“那些仇，我會陪著你一起報，但不是現在。”
我靜靜地望著他，沒有答話。
雖然第二道封印已經解開，我知道自己曾經的確和上官璃在一起過，可那些事我還沒有完全想起來，面對他時無法做到親密無間。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疏離，上官璃溫柔的唇角，掛上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緩緩解釋道：“這一百年來，污鬼王一直在六界中追查你的下落。之前一直瞞著你這些事，是因為我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無法護你周全，所以暫時不想將你牽扯進來。嬰寧，你不要怪我。”
我怎么可能怪他，聽到上官璃的這番話，我心底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意，輕聲問道：“那你的身體現在沒有大礙了嗎？”
上官璃低頭看著我，眼底的神色很溫柔，蠱惑地問道：“嬰寧，你是在關心我嗎？”
看著上官璃眼底希冀的色彩，我終究不忍心讓他失望，輕輕點了一下頭，“嗯，我在關心你。”
上官璃的清俊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剎那間周圍的風景都失了色彩。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我拉進懷里，緊緊抱著。
我沉默著，沒有任何動作。
過了約莫五分鐘的時間，我聽到上官璃溫和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懇求，“嬰寧，遠離時憶白，好不好？我怕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年，你的心落在了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