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深，D市的溫度下降了不少，更別說山頂上了。盡管我穿著外套，下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抱緊自己的手臂。
時憶白像察覺了什么，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后脫下自己的外套轉身披在了我肩上。
我有些訝異地望著他。馬上就要進屋了，有這個必要嗎？不過時憶白也是關心我，我當然沒有不知好歹地把這句話說出來。
“主人，嬰小姐。”看到我們進屋，云翳微微彎腰，恭敬的打招呼。
我對他點了一下頭，跟在時憶白身后進去。
屋里開著暖氣，我頓時覺得舒坦了不少，有傭人機靈地接過了我身上的外套。
云翳看了看時憶白的神色，然后示意傭人全部都出去，他也跟著退了出去。
這時，時憶白忽然抬起頭，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看著我說道：“嬰寧，過來。”
我也正好有事想問他，就挪動腳步坐了過去。
沒等時憶白說話，我就開口問道：“時憶白，你不是人類吧？”
這個問題，我在不久前也問過上官璃。
時憶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醉人地望著我，緩緩問道：“這個很重要嗎？”
“不重要。”我笑著搖了搖頭。反正我也不是人類。
時憶白的心情似乎不錯，拉起我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感覺到手上傳來的酥麻，我的臉又忍不住熱了起來。
為了打破這曖昧的氣氛，我隨意地問道：“時憶白，你知道阿璃的身份嗎？”
我的話音剛落下，時憶白的手停頓了一下，臉色也變得不愉起來。他放開我的手，眼里閃過一絲涼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想他。”
鮮少見到時憶白這個樣子，我不止不害怕，心中還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感。
我的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故意問道：“你的意思是，不跟在一起的時候就可以想了嗎？”
時憶白的臉更黑了。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一用力我就被帶到了他的懷里。
時憶白抬起我的下巴，大拇指在我的唇上輕輕摩挲，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里，是屬于我的。而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人。”
語氣強勢，不容反駁。
我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不就是看阿璃的性格溫和，所以才有恃無恐嗎。”
“溫和？”時憶白輕笑出聲，像是在嘲諷我的無知，“上官璃在六界中素有殺將之名，是冥王麾下第一猛將，所到之處無不血流成河，不留活口，令人聞風喪膽。傻嬰寧，你真的以為他像看起來那般無害嗎？”
我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雖然上官璃對誰都溫和有禮，看起來十分好相處，和時憶白描述的一點都不像，可我知道，他沒有騙我。
如果上官璃不是殺將，之前的鬼怪又怎么會那么忌憚他。
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時憶白忽然敲了我的腦袋一下，“不許想別人。”
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小氣鬼！”
“再大方的男人，有了心愛的女孩之后，都會變得愛計較。”時憶白眼神柔和地看著我，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
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說不觸動是假的。
在不知不覺中，客廳里的氣氛又變得有些曖昧起來，而我似乎并不討厭這種感覺。
其實時憶白說得也有道理，世間沒有一成不變的事。
就算我和上官璃有過曾經，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而且我只記得一些微乎其微的片段。
時過境遷，桑海桑田，很多事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我抬起頭對上時憶白深邃如海的目光，抿了抿嘴唇，剛想說什么，云翳突然推門進來。
他大步跑到時憶白身，神色凝重地說道：“主人，曦主子的情況不太好。”
“什么？”時憶白唇角的笑意在一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和緊張。
我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我怎么忘了，我和時憶白之間除了上官璃，還隔著一個曦兒，一個被他放在心尖上，甚至從來不愿意對我提起的曦兒。
心口突然有些悶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回去。
我是冥界公主，絕不能因為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失態。
時憶白看著我，眼神晦暗難懂，臉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露出一個嘲弄的笑意，不冷不熱地對云翳說道：“云管家，你還等什么？趕快請醫生過來啊。”
云翳下意識地看了時憶白一眼，見他點頭才退出去。
我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那個曦兒不需要和我爭，甚至不需要說一句話，每一次和她對上，我都是輸得一敗涂地的那個人。
時憶白半蹲在我面前，眼底帶著一絲歉意，柔聲哄道：“嬰寧，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相信我，好嗎？”
我冷笑一聲，別開臉沒有答話。
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而是時憶白對曦兒的柔情。
曦兒需要我的血，時憶白就為她取。要是有一天曦兒想要我的命，時憶白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地給她？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么可以同時對兩個女子好？
時憶白還想說什么，云翳卻帶著醫生進來了，他只好起身讓出位置。
或許是曦兒的情況真的很不好，拿到我的血之后，時憶白對云翳丟下一句“照顧好嬰小姐”，就匆匆離開了別墅。
“嬰小姐，你別怨主人，他……”
“行了！”我打斷了云翳的話，冷冷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云翳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終究還是帶著傭人離開了客廳。
我這才松開咬緊的唇，眼淚無聲地流下。
第二道封印解開之后，我的力量在緩緩恢復，所以不用云翳送我，我避開他們的視線，直接一個人下山了。
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以后也不想再來！
到了市區，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