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傳來的都是壞消息,那個自認是狄風(fēng)朋友的謝無靈死了,這消息讓狄風(fēng)有了淡淡的感傷,就算謝無靈造反但狄風(fēng)也不認為他該死,如果天下百姓都有衣穿有飯吃鬼才會去造反,忠君愛國對于狄風(fēng)來說那是扯淡,狄風(fēng)對大唐還沒有那么強烈的歸屬感;不過第二個消息倒是聽的狄風(fēng)在感傷的同時也熱血沸騰起來,相永縣令、縣丞、縣尉俱都戰(zhàn)死,主簿趙明率領(lǐng)相永殘存婦孺堅守相永一天,終因寡不敵眾相永被破,主薄趙明身負重傷在城樓自盡,趙明曾任信寧主薄,那個不愛說笑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相貌狄風(fēng)還記憶清晰,沒想看似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人竟然如此剛烈!
一想到趙明上能舍身取義,自己卻在城口看著逃難的百姓畏畏尾,這叫人情何以堪,狄風(fēng)猛的下了決定“來人,開城門放這些流民入城!”
“等等~~~”“不行~~”
丑兒和田陽明同時開口制止了狄風(fēng)。?
丑兒搶先勸道:“郎君,城外情況不明,你這一開城門萬一周圍有亂軍埋伏趁亂攻城就憑我們這不到千人的府兵該如何應(yīng)付啊?”
田陽明也附和道:“丑兒所說不錯,這些流民有數(shù)百人,其中不乏年輕力壯之輩,你焉能知道他們不是叛軍的奸細,如果他們來個里應(yīng)外合的話,信寧不保啊!為了這數(shù)百人的安危丟了信寧五千民眾的性命孰重孰輕還望狄兄斟酌啊!”
狄風(fēng)正在猶豫,突然聽到城外的樹林中一陣人喊馬嘶傳來,緊接著黑壓壓的人頭攢動,遠遠看去無邊無際的叛軍沖出樹林蜂擁而至。
“大老爺救命啊!~~~”城下的流民哭喊哀嚎頓時亂成了一片。
看到彌勒亂軍石頭變的興奮起來,他開弓如滿月,對著黑壓壓的亂軍瞄也不瞄嗖的射出了一箭,同時嘴里大喊“奶奶的,你們這幫狗崽子吃我石爺爺一箭”。
石頭這一箭勢大力猛,嗡的一聲,箭矢疾射竟然一連射透了三人,彌勒亂軍被這一箭鎮(zhèn)住了勢頭,紛紛高舉盾牌不敢再向前沖。
“好!干的漂亮,石頭再來上他一箭”,狄風(fēng)看到石頭一箭就震懾了亂軍,當(dāng)即夸贊了一句,鼓勵石頭再射。
石頭倍受鼓舞,哈哈大笑著再次開弓,可是弓剛拉開,只聽咔喳一聲,一張上好的唐弓竟被石頭拉斷。石頭不由惱怒的喝道:“這是什么破弓,來人給爺爺拿把九石弓來”。
“九石弓,乖乖,別說信寧就算黔州府也找不出一把九石弓啊!縣尉老爺!”衙役苦著臉回道。
一石是一百斤左右,九石就是近千斤,這樣的弓且不說能不能拉開,就是能不能造出來都是問題。
衙役轉(zhuǎn)身去找弓,城下的亂軍從新集結(jié)了隊形,舉著盾牌又開始緩緩?fù)七M。
四石弓是信寧能找到的最強弓了,石頭和狄風(fēng)人手一把,各自搭箭上弦,亂軍太多根本不用瞄準,四石弓拉滿便射,嗖嗖兩聲,石頭的一箭正中一名盾牌手,盾牌手被巨大的力量震的倒退幾步,箭矢破盾而過正中盾牌手的額頭,頭顱開裂紅的白的飛濺的到處都是。嚇得走在隊伍前方的其他盾牌手紛紛后撤。
而狄風(fēng)可不如石頭從小上山打獵弓箭純熟,他是初次接觸弓箭完全是瞎蒙,可就是這瞎蒙的一箭,飛過盾牌手的頭頂,正射中了一名騎在馬上的彌勒教頭目,那頭目本要格開飛來的箭矢,奈何狄風(fēng)已經(jīng)進入了先天,這一箭附了內(nèi)勁疾如流星,那頭目的動作剛做到了一半箭矢已經(jīng)透體而過,頭目一死彌勒叛軍的前鋒頓時大亂,膽小的已經(jīng)調(diào)頭向回跑。
結(jié)果弓箭純熟的石頭無人理會,狄風(fēng)瞎蒙的一箭卻引來了“大老爺威武”的吼聲,這支攻打城門的亂軍也伴隨著吼聲全部后撤。
現(xiàn)在城下的情景很是詭異,信寧東城門一側(cè),流民慌亂的在城門下擠作一團哭喊聲不斷,而對面的彌勒叛軍又紛紛慌亂的向回跑,城門兩側(cè)百米開外叛軍則整齊的舉著盾牌緩慢的前行,站在城樓看下去就像一個巨大的“凹”字正向信寧城扣了過來。
彌勒教組織的亂軍,畢竟不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邊防軍,他們隊形雖然整齊,但攻城經(jīng)驗缺乏,誰也沒有考慮到信寧會有一條天然的護城河,這也多虧了謝無靈,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安排人馬來攻打信寧,而這數(shù)萬彌勒教叛軍乃是彌勒教為了攻打思州特意準備的“精銳”,只可惜現(xiàn)在變成了從思州輾轉(zhuǎn)過來的散兵游勇。
思州是古城墻高城堅,位于烏江東岸與信寧鄉(xiāng)鄰百里,雖然沒有信寧這樣規(guī)模的碼頭,但水運生意比信寧還早,也算是黔州少有的富庶之地,而思州是羈縻州,刺史田惟康不但掌管著思州還掛著黔州都督府大總管的虛銜,在黔州屬于聽調(diào)不聽宣的主,他的手下可謂個個是精兵強將絕非團結(jié)兵可比,面對來犯的彌勒教亂軍,田惟康直接領(lǐng)兵出城,彌勒教的烏合之眾與田惟康的兵馬一觸即潰,被田惟康一口氣掩殺出了百里,還好田惟康擔(dān)心思州空虛,這才收兵回城。
被殺散的彌勒教徒,僥幸沒有被團滅,他們在領(lǐng)吉成的帶領(lǐng)下,一路收斂各處的潰兵一路北上,誤打誤撞的來到了信寧城,為攻打思州準備的攻城器械也在逃跑中丟失,對信寧的情況更是不熟悉,如今到了城邊才現(xiàn)信寧城居然有一條天然的護城河,河寬五米雖然連日大旱讓河水水位下降,但滿河底都是沒膝的淤泥,根本無法通過,一個個的只能望城興嘆,還好護城河邊還有一叢叢的灌木可以藏身,要不然就會成了信寧城上府兵的活靶子。
就這樣信寧守軍和彌勒教數(shù)萬的亂軍僵持在了一起,城門處無人敢進入四石弓的射程面對石頭和狄風(fēng)兩個變態(tài),兩側(cè)城墻外的亂軍也只能和城頭守軍零星的對射,對信寧城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
吉成一看如此僵持也不是辦法,只好留下部分人馬盯住城下的流民,剩下的人馬后撤半里伐木制造攻城器械。
而城上的狄風(fēng)也在這段時間想出了讓流民進城的辦法,為今之計只能趁著彌勒教亂軍護盾不足又無攻城器材的時候,用吊藍把流民一個個的吊上城頭。
吊籃放下了十幾個,流民頓時爭先恐后的涌向吊籃,只是人太多撕扯擁擠之下一時間竟然一個人也沒能坐上吊籃,不論城上府兵如何呵斥,這幫流民依然我行我素的擁擠在一起互不相讓。
狄風(fēng)和田陽明看的焦急正要準備下到城外去維持流民秩序,卻被眾人人攔住,兩個千金之軀怎能犯險。
“老爺,還是讓石頭去吧!”石頭搶著開口。
“你不行,身為縣尉還有更重要的事交由你去辦理”狄風(fēng)一口拒絕了石頭。
“可惜,草上飛和燕青他們不在城中,嶺南五虎和吳大友又守在開區(qū),阿朵等蠻神教高手去了明州,丑兒更不能下去,現(xiàn)在一時還真的挑不出一個精通武藝的合適人手”
狄風(fēng)正在犯愁,就聽有人說道:“狄縣令,還是讓小人去吧,小人是孤兒了無牽掛,就算死在城下也不枉是美談一樁”。
狄風(fēng)一看此人二十多歲年紀,樣貌俊朗,只是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表情,“看著眼熟”,狄風(fēng)仔細一想,這才想到這正是在開區(qū)碰到的一燕雙雄中的張曉光,此人,五虎說過武藝不錯,原本就是一個游俠,人又機警,他倒是個合適人選。
“好漢子,你去吧,辦成此事,以后你就去靈兒的船隊做一個名隊正”狄風(fēng)拍拍張曉光的肩頭說著;他已經(jīng)想好這個張曉光倒是個可用之才,如果他這次表現(xiàn)出眾,以后就可以幫助靈兒去管理水運船隊,現(xiàn)在的水運生意紅火,指不定那天就會有人挺而走險干起水上打家劫舍的無本買賣,沒有一個武裝護衛(wèi)船隊可是不行。
“喏!”張曉光應(yīng)了一聲,一縱身把著繩索順城頭滑了下去。
張曉光腳一占地便手把橫刀刀柄大吼一聲“全部后退,違者殺無赦!”
流民被氣勢洶洶的張曉光一聲大吼,嚇得一滯,不由自主的紛紛后退,離開了吊籃,但也有幾個精壯漢子,不退反近,一個個靠近張曉光的同時從懷里掏出了短刀。
“果然有奸細混在了流民之中!”狄風(fēng)看了也是一陣后怕,這些人要是混進城來,自己等人在城頭堅守,他們在城門內(nèi)突然難,那時候想要救援都來不及了,自己武功再高也擋不住數(shù)萬人的沖擊。
張曉光果然不凡,面對同時撲上來的七人,只見他反手出刀,刀極快竟然只是稍遜田陽明一分,刀光閃動下一名大漢就被一份為二,接著張曉光借著刀勢下落,蹲身橫掃,一聲慘叫之后,又有一人被砍斷了雙腳。
這邊張曉光正在激斗,對面彌勒教陣營中沖出了百十來人手持唐弓呼喝著向城門沖來,想要救援。
只可惜他們用的都是一石弓,遠在他們的射程外,石頭就一箭結(jié)果了一個跑在最前面的彌勒教徒,狄風(fēng)也有了練習(xí)箭法的機會,一箭接著一箭的射出,雖然十不中一,但射了十幾箭后,他也漸漸的摸到了這弓箭的規(guī)律,偶爾一箭爆頭也是引來了不少叫好聲,田陽明的箭法也是不錯,他用的是三石弓,只要能夠得著,幾乎也是一箭一個的收割人命。
等沖出來的彌勒教徒再次退了回去,張曉光也解決掉了身邊的所有奸細,流民也被張曉光的狠辣嚇到,乖乖的聽從張曉光的指揮,有秩序的開始跨進吊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