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師父杜飛和師兄陳沖命喪在狄風手中,而袁牧求十三娘報仇未果后,他就回到了昆侖埋頭苦修劍法,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手刃狄風給師父和師兄報仇。
六年的閉關(guān)苦修袁牧的一手七絕劍已經(jīng)可以登堂入室了,在昆侖派也立下了威名,更成了昆侖一脈最年輕的長老,其名頭已經(jīng)在當年的昆侖杜飛之上。
但是隨著袁牧身份和修為的提高,他報仇的心思卻慢慢變淡了,江湖在他現(xiàn)在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名利場,你殺我奪的不是為了臉面上的義氣之爭,就是私人利益糾結(jié)其中,別人叫他一聲大俠,可這個俠字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吐蕃犯境,突厥作亂,袁牧親眼看著常來山上送米糧的小哥被突厥騎兵砍成了肉醬,也看見那個有著百靈嗓音能歌善舞的鐵勒少女被亂兵凌辱,可是面對成百上千的騎兵,縱然袁牧有一身上乘功夫,他也只能挑選幾個落單的亂軍殺了泄憤,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換來的結(jié)果就是昆侖山下的幾個村子被前來報復(fù)的突厥人付之一炬,滿地老弱婦孺的尸體讓袁牧深感無奈,自己空有一身驚人的武技卻無法改變這殘酷的事實,更何況后面又來了吐蕃人。
袁牧帶著他的四位得意弟子下山了,他要入世,他要找出一個讓自己身邊人能安居樂業(yè)的辦法,可是在西疆他看到的都是流離失所的逃民,都是四處燒殺搶掠的亂兵。
匣中三尺劍,專除不平事,可不平事太多了,袁牧手中一把龍泉劍已經(jīng)因為殺人太多而砍出了豁口,但起到作用了嗎?……根本沒起作用,亂兵依然肆虐,百姓依然流離失所命如草芥,袁牧回山了再沒有練劍,而是一心鉆研兵法和濟世之書,在他看來這才是救民于水火的本領(lǐng),自己如果能有一支人馬也許能保得一方平安。
袁牧從那以后再沒有用過劍,直到他聽說狄風來了安西,也聽說了狄風的種種事跡,他想見見狄風,見見那個當初不起眼如見讓人仰望的少年,不為報仇只為印證,印證自己的苦修、也印證狄風真如人所說是救世主。
“你什么時候知道我來了?”袁牧說著進到狄風十步以內(nèi),這個距離袁牧感覺才有把握能做到一擊必殺。
“從你一踏入我的府邸我就發(fā)現(xiàn)了……”狄風說著看了袁牧一眼,就想到了這是當年追殺自己的那兩個昆侖弟子之一,他不禁苦笑著又道:“真有那么大的仇恨讓你時隔六年了還要找上門來嗎?殺人者人恒殺之,你師父和另一名弟子的死,只是冤冤相報的循環(huán),我勸你一句還是放下仇恨回去吧,你能做的有很多何必抱著仇恨不放呢?”
“我不是來報仇的,只是想和你切磋一下”袁牧淡淡的說著“武者總要高低不是?”
“我可沒閑工夫跟一個只知道證明自己的武夫切磋,你看看外面有多少人在等吃頓飽飯,你再看看蠻族犯境有多少將士要去浴血沙場保土衛(wèi)國,我的部下去了吐蕃,到現(xiàn)在還生死未知,你認為我有閑心跟你進行狗屁的切磋嗎?回你的爭強斗狠的江湖去吧,咱們不是一路人,注重的東西也不一樣,我有力氣會去殺敵,但不屑殺你。”
狄風的話說的有點損,讓袁牧聽的臉上一紅,心里慚愧“是啊!人家和自己的確不是一個層次,為國為民俠之大者,自己呢?只能看到自己的得失;武功再高又有何用?面對亂世自己連用劍的勇氣都沒有了,而眼前的狄風不用劍只是一聲令下就讓吐蕃龜縮不前。”
狄風見袁牧不再說話,以為袁牧還不死心,就一招手便有一道流光劃過,一支毛筆釘在了廳內(nèi)的梁柱之中。然后狄風起身出了前廳,走到門口才說道:“你認為自己能勝過我這一擊再來找我吧,我現(xiàn)在要去城外看看工地的建設(shè)了。”
狄風走了,袁牧看著鑲嵌在梁柱內(nèi)的毛筆發(fā)呆了很久,內(nèi)心驚懼“這是御劍之法,遁劍飛騰。白光起處殺人與無形,這已經(jīng)脫離了武學境界……”,袁牧此時才知道就算自己苦修一輩子也不可能由此成就了,論劍術(shù)自己比不過狄風,論胸懷自己還比不過狄風……。
他垂頭喪氣的出門都護府,看到街上忙忙碌碌的百姓正挑擔、推車趕著去城外的工地幫工,再看到這些人臉上發(fā)自心底的笑容,還有捧著炊餅跟在大人身后一起湊熱鬧的娃娃,袁牧猛的頓住了腳步,他毫不猶豫的也向城外走去。
………………
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的小女孩正坐在神山腳下出神的望著天空,察邦薩是象雄國王族之女,為了祈求天神護佑自己的家族昌盛,她在甘愿冒險來到這天神居住的神山,神山附近水草肥美,但是附近生活的牧羊人卻寧愿因沒有肥草吃使牛羊餓死在戈壁灘上,也不敢進入神山那個牧草繁茂的古老而沉寂的深谷。
因為這里居住著天神,有人進入就會冒犯天神,引來神罰;曾經(jīng)有一個牧人誤入了山谷附近,原本是盛夏的山谷卻一聲雷吼伴隨著暴風雪突如其來,牧人昏過去了,等他被人救醒,才發(fā)現(xiàn)綠草茵茵的山谷成了焦土,牛羊全部被燒成了灰燼。
這是神跡,牧民從此也都知道這里是禁地,只有天神最虔誠的仆人才有可能來這里禱告祈求天神賜福。
察邦薩認為自己就是天神的仆人,因為她見過了天神的護法真神,這是一些沒有眼睛的神將,他們穿著潔白的鎧甲,身上散發(fā)著如烈日的光芒,只是眼睛是兩片黑乎乎的東西看不到瞳孔。
察邦薩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位聲音悅耳的神將給了自己一塊天神吃的食物。
味道太甜美了,察邦薩只吃了一塊,一天都沒有再感到饑餓,看著手里僅剩的一塊神糧,她雖然餓的一陣陣眩暈但卻沒有舍得吃,而是倔強的向著山谷搖搖晃晃的走去,她堅信只要自己夠虔誠,就一定還能見到那些神將,而這些神將會帶著她去見天神。
一名斥候在察邦薩走后,從偽裝中顯出了身形,他快速向著山谷的另一個方向跑去。
“高將軍,那個吐蕃小女孩還在跟著咱們要不要……?”斥候做了一個斬殺的手勢。
“算了,只是一個小女孩,你們在此休整,我去看看。”高仙芝吩咐了一聲,撥馬向著山谷疾馳。
察邦薩再也走不動了,她眼前一片模糊,就在她倒地的一瞬,突然她看到了前方有一團耀目的亮光,察邦薩笑了,她知道自己的虔誠感動了上天,神將來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