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下午可真沒白忙，收獲還真挺大的。”安長埔拿著地圖和兩張學習經歷端詳了半天，把東西重新遞還給秦若男，自己雖然也在外面忙了大半天，論起收獲，似乎還真不如秦若男來的大。
“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查到了什么？”秦若男說完了自己的事，也想聽聽安長埔這一天關于那四個人都有些什么收獲。
“這四個人里面，袁力和荀齊比較乏善可陳，情況也都差不多，工作穩定，有固定的女朋友，平時的行為也沒有什么出格表現。尤弘圖呢，原本家是外地的，是五、六年前才到C市來，投資做生意，來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暫時我還沒有查清楚，這個人很精于世故，在C市交友很廣泛，家底確實比較充足，經商的收入和發展都挺不錯的，有過一次婚姻，到C市來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了，對過去的私生活尤弘圖比較保護，很少對外人提起來，所以一時我也沒有掌握太多這方面的信息。剩下的那一個，可就有點意思了。”安長埔從自己的包里也抽出一張紙，遞給秦若男，“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給你看點東西。”
秦若男伸手接過來，和自己給安長埔看的是干巴巴的文字不同，安長埔給自己看的是一張打印出來的圖片，圖片上是一個著裝風格很符合四五年前時尚風潮的年輕女孩兒，雖然臉上畫著有點夸張的彩妝，不過看上去仍舊讓人覺得有些眼熟。
“這是……段薇？”秦若男仔細看了看，辨認出了圖片上面的人，正是比現在年輕不少的段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扮風格的變化，或者是因為年紀，圖片上的段薇和前一天見到的能夠看出是同一個人。五官卻又有些不太一樣。
“對，是段薇，不過那個時候她可不叫段薇，那時候她叫鄧可佳，也是個平面模特，和現在的湯樂蓉一樣，都是炙手可熱的人。”安長埔點點頭，“趙冬之前猜得沒錯，湯樂蓉和段薇的的確確是一對老熟人了，甚至還可以說是一對老冤家。”
“怎么說？”
“段薇是她的本名。之前她做平面模特比較有人氣的時候，用的是‘鄧可佳’這個藝名，其實也不算是藝名。我查過了段薇的戶籍變更信息，她原本的名字確實叫鄧可佳，但是在十二歲那年父母離異，之后母親帶著她改嫁給了現在的繼父，她也隨繼父姓段。跟著改了名字叫段薇，當初去應征當平面模特的時候用的自己原名。段薇今年27歲，比湯樂蓉整整大了5歲，所以她入行也比湯樂蓉早很多，本來也是同一家中介公司的，后來因為湯樂蓉越來越受歡迎。比她年輕，比她外貌條件也更好一些，再加上比她善于交際。很快就把不少屬于段薇的老主顧給拉了過去。”
安長埔又拿出另外一張打印在A4紙上的圖片遞給秦若男：“雖然那時候段薇也才二十四五歲，但是和十*歲的湯樂蓉比還是不夠青春洋溢，所以后來段薇為了挽回局面，想要彌補年齡上的劣勢，就跑去美容院打美容針。結果……美容院的操作不是很成熟，她的臉一度肌肉比較僵硬。”
秦若男一邊挺安長埔的描述。一邊接過那張圖片，這么一看不禁有些驚訝，之前的那張圖片上面，段薇的打扮和妝容按照如今的標準衡量雖然顯得有些老土，但是至少看上去還很正常，而后來的這張圖片上，段薇雖然是在咧著嘴笑，卻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非常的怪異。
“因為段薇的臉像是木頭人一樣，所以中介公司接到了很多投訴，客戶不滿意，他們只好讓段薇修養調整好了再給她安排工作，段薇休養了三個月，臉終于恢復正常了，結果等她再回去復工的時候，原本屬于她的客戶基本都被湯樂蓉分走了，她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這件事好像讓段薇挺不痛快，和中介內部發生了沖突，之后就離開那里，不再從那家中介接任何工作了。”安長埔接著說。
“這些情況是中介公司的人提供的？段薇當初和他們有沒有過什么糾紛，或者和那里的工作人員甚至老總有沒有過私人恩怨？”秦若男有些擔心這些信息里摻雜了多大比例的主觀成分。
“這一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們給我出具了當初段薇親筆寫下的解除委托關系的聲明書，據說那時候段薇和中介公司方面鬧得確實不太愉快，所以為了防止段薇事后反悔，所以中介公司特意讓她自己寫了聲明書，簽字蓋章之后留底，我還聽那家中介的老板說，段薇從那里離開之后也曾經去找過其他類似的中介公司，但是由于她在業內的口碑已經不是特別好了，再加上年齡沒有優勢，所以好像也沒有什么起色。”
“那段薇和湯樂蓉之間除了這種更新換代一樣的替換關系之外，還有別的么？”
“中介公司的幾個老職員還有老板都能證明，段薇和湯樂蓉是認識的，不是有交情的那種級別，原來只是相互知道彼此的存在，也打過照面，至少明面兒上沒有什么是指交往，一直到段薇美容失敗之后修養了三個月，回來發現自己的地位完全被湯樂蓉取代了，找了湯樂蓉一次麻煩，倆人才算是公開場合第一次打交道，這件事也算得上是段薇當初離開中介的導火索了。”
“段薇怎么找湯樂蓉的麻煩來著？”
“她找了幾個小地痞，裝瘋賣傻的跑去湯樂蓉拍照片的地方，說是被湯樂蓉欺騙了感情還騙了錢，沒吵幾句就動手打人，而且專門想要打臉打手，幸好當時在場的人多，湯樂蓉才沒有吃太大的虧，后來幾個小混混被送進派出所，沒怎么著就都說了，說是段薇指使的。”
秦若男聽到專門照著臉和手打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湯樂蓉那整整齊齊的斷腕以及尸體被發現那會兒還沒有來得及復原的、被毀容的臉，連忙問：“那最后的結論是什么？”
安長埔搖搖頭：“后來把段薇也叫去問話，段薇當然是說什么都不承認的，偏偏混混那邊就只有挑頭的那一個說是段薇找到自己，其他人只知道是這個人挑頭，根本不認識段薇，所以到后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段薇是指使者，只能拘留了那幾個混混，讓段薇回去了。雖然派出所那邊不能認定這件事和段薇有關，但是中介公司的人基本上都把段薇看做是幕后主使了。”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段薇在幕后指使，那她也算是很細心很狡猾了，知道單線聯系，關鍵時刻來個空口無憑，死無對證。”秦若男想起自己之前對段薇言行的觀點，更加覺得這個女孩兒的城府很深。
安長埔不否認她的觀點：“是啊，而且我現在比較好奇的還有一件事。湯樂蓉和段薇兩個人明明過去就是相識的，為什么在攝影俱樂部里面卻又要假裝互不相識呢？是不約而同，還是段薇因為自己之前屬于競爭中落敗的那一方，不愿意承認和湯樂蓉相識？如果是后一種可能性的話，為什么湯樂蓉又會愿意配合段薇呢？”
“你說的這幾點我也想不出個合理的原因來。”秦若男想了一會兒，也是一頭霧水。
“現在想不通不要緊，反正咱們回頭還得再去分別會一會這幾個人，至少現在咱們能知道兩件事，第一，段薇可不是什么自由職業者，她和湯樂蓉一樣，也是一個平面模特；第二，烏君昊的家庭背景雖然還沒有進一步了解，但是從他名下的那輛車來看，他也一樣不是個簡簡單單的自由職業者而已。”
秦若男點點頭，順便看了一眼時間，安長埔也把目光投向墻上的掛鐘。
“不早了，咱們今天的收獲還算是挺不錯的，現在就先到這兒吧，回家休息，明天繼續！”安長埔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要不……”秦若男忽然冒出一股勇氣，昨天晚上幾乎一夜沒睡看的故事情節忽然從腦海里閃現出來，讓她不等理智來打退堂鼓就脫口而出，“咱們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吧！”
安長埔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秦若男的兩只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拜托，我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好意思開口主動約你的，就算之前我說了傻話，做了與內心愿望背道而馳的傻事，人家不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我主動示好，你總得給我個挽回局面的機會吧？
這些話秦若男還沒有勇敢到可以脫口而出，只能一邊充滿期待的看著安長埔，一邊在心里急切的想著。
“不了，改天吧。”安長埔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噗通。秦若男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像鐵錨一樣沉下去的聲音，眼中原本閃爍著的期待的光芒瞬間黯淡下來。
“哦，好吧，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她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不想讓自己的失望看起來那么明顯。
安長埔看了看她，點點頭，收拾好東西率先朝辦公室門邊走了過去，走到門口，他又停了下來，回頭對秦若男說：“這頓飯，先欠著，以后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