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我們說說盧雅君么?聽說她追求了你很久吧?”
安長埔的問題讓荀齊一下子臉色不自然起來,他微微低下頭,清了清嗓子,朝外面瞥了一眼,然后才低聲說:“說說盧雅君倒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我對她確實也沒有什么了解,只能我看到的接觸到的是什么樣兒,我就跟你們怎么說。但是,我能不能先問問,既然盧雅君和湯樂蓉的事情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你們要特意跑來向我打聽她的事情?”
秦若男看了看安長埔,安長埔向她微微點了一下頭,她會意的對荀齊說:“盧雅君出了點事情。”
荀齊聽她這么說,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追問。
“其實你們剛才聽孫姐說過了吧?盧雅君她之前總跑來銀行找我,不是存錢就是取錢,問取多少,就說取一百,最多的時候好像也沒有超過兩百塊錢,然后沒隔一天就又回來存回去,我建議她這樣的小數(shù)額最好去自動提款機,她也不說什么,之后照樣還來,次數(shù)多了我也就明白了,她來這兒肯定不是為了存錢,而且我不管怎么提醒她,她肯定也不會聽,所以漸漸的我也不說什么了,她愿意來就讓她來,我最需要做好我的事,別的與我無關(guān)。”
荀齊說話的聲音本來就略低沉,加上他比較平緩的語調(diào)和語速,都讓他整個人也跟著變得格外沉穩(wěn)了許多,向安長埔和秦若男說起盧雅君的時候也很平淡,不夾雜任何個人情緒。
不過秦若男卻似乎不太買賬,聽他說完,立刻揪住了荀齊之前提到過的一個字眼兒:“你方才說盧雅君就像口香糖一樣,你對她其實是比較反感的吧?”
“說反感不至于,我基本上不算是認(rèn)識她。誰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反感一個陌生人,對不對?”荀齊好像不大喜歡秦若男用的字眼兒,“我的意思是說,你有可能會覺得哪個素昧平生的人因為穿衣打扮或者言談舉止所以不太得你的眼緣兒,可是至多算是不太順眼,涉及不到反感,想要反感,首先也得是在有感覺的基礎(chǔ)上,我和盧雅君還沒熟悉到有感覺的程度呢。”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因為你之前的比喻特別的形象生動。我覺得沒有人會喜歡,甚至可以說大家都很討厭衣服、鞋子上面粘到口香糖,你剛才用了這個比喻。所以我覺得這是你內(nèi)心對盧雅君印象的一種反射吧。”秦若男沒有表現(xiàn)的太過于不依不饒。
“秦警官,你確實有點想多了,”荀齊有些溫吞的一笑,剛才那一瞬間的不快仿佛已經(jīng)被甩在了腦后,“我就是覺得她那陣子經(jīng)常來這里用那種方式找我。搞得我單位同事都議論紛紛的,每次她一來,走了之后那些女同事就要開我的玩笑,后來我有女朋友了,盧雅君還來,有時候還像之前一樣。借著在存單上簽字什么的機會夾小紙條一起遞給我,我女朋友知道之后特別難過,一個人哭了好幾次。我不想因為盧雅君和女朋友鬧矛盾,就給她也寫了一張字條,告訴她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但是她看完當(dāng)著我的面就撕了,之后該怎么樣還怎么樣。我覺得這個姑娘固執(zhí)的讓人有些頭疼,所以才用了那么樣的一個比喻。可能是我的語言表達能力不太好,所以不恰當(dāng),讓秦警官誤會了。”
“那除了固執(zhí)得好像口香糖一樣,你對盧雅君還有沒有其他的什么印象?”安長埔好像開玩笑似的問。
“別的印象么……”荀齊好像沒有聽出來安長埔的調(diào)侃似的,認(rèn)認(rèn)真真的想了想,回答說,“說出來你們別笑話我,我覺得盧雅君有點……嚇人。”
“嚇人?”
“對,一開始她總過來存錢取錢,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也沒敢往我自己的身上想,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沒怎么和我講過話,就連我同事一開始注意到盧雅君有些奇怪,調(diào)侃我說那個女的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我聽了之后都還覺得不可能呢,本身我就不是什么風(fēng)流多金的大帥哥,哪來的什么艷遇。結(jié)果后來次數(shù)多了,時間久了,那些跡象越來越明顯,我也就明白了,這事兒不是我一個人在那里自我感覺良好。”
荀齊輕輕的嘆了口氣,似乎這件事讓他感覺到很困擾:“你們可以說我膽子小,不夠有男子漢氣魄,我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不應(yīng)該畏首畏尾的,不過你們可以試想一下,要是有那么一個人,總是到你工作的地方來,一句話也不說,光是盯著你瞧,你們會不會覺得心里有些發(fā)毛?會不會忍不住猜,你下班回家的路上,去外面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或者什么別的時候,這個人也會在哪個你想不到的地方偷偷的跟著你,看著你?”
秦若男聽著他的描述,試想了一下,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陶音音的模樣,這讓她短時間內(nèi)對荀齊的遭遇有了一些感同身受,不同的是,陶音音是她認(rèn)識并且厭惡的人,所以反感更多,而荀齊的情況,確實更讓人心里發(fā)毛。
“荀齊,有一件事我如果問的話,可能會顯得有些冒昧,不過我聽說你的女朋友也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但是外貌上來講不如盧雅君漂亮,而且盧雅君開始接近你的時間也比較早,比較久,你為什么沒有對她比較感興趣,反而選擇了你的女朋友呢?”安長埔忽然問。
荀齊一向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忽然之間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他皺起眉頭,略有些不滿的問:“為什么問我這種問題?你們是想要暗示什么嗎?你們是不是懷疑我什么?”
“你覺得我們會懷疑到你什么?”
“湯樂蓉和我是一個攝影愛好者俱樂部里,是認(rèn)識的,然后現(xiàn)在突然你們又跑來找我了解盧雅君的事情,我覺得這已經(jīng)可以說明一定的問題了,”荀齊嘆了口氣,從剛剛的不滿,變成了有點無奈,“我就是自己的一點猜測,再怎么說湯樂蓉那也是人命官司,你們不可能差了一半就給放下,所以說,要不然是盧雅君做了什么對湯樂蓉不利的事,但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理由我之前說過了,另一種可能,就是盧雅君也遇到什么事了。假如盧雅君真的這么不走運……我認(rèn)識的人里有兩個女人都碰到了問題,如果我是警察,估計也會懷疑自己。”
安長埔沒有說話,既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那個問題呢。”
“這屬于我的個人選擇。”荀齊毫不猶豫的說,“找女朋友又不是選美大賽,也不是方程式賽車,既不可能誰好看就挑誰,更不可能先到者先得,我是個大活人,是有思想有選擇的。我的女朋友長得雖然不漂亮,但是她人很踏實,對我特別溫柔體貼,讓我很有安全感,我這個人對漂亮姑娘沒有特別大的偏愛,只想找個能讓我從心里覺得安穩(wěn)的,就像我女朋友那樣。盧雅君別說也不是什么沉魚落雁的美女,就算再漂亮一些,就那種神神叨叨的做法,也一樣會把我嚇得只想離她遠(yuǎn)一些!”
“這么說也有道理,那除了到銀行之外,其余的時間里,盧雅君和你就沒有打過過任何其他形式的交道么?”
“沒有。”
“那你除了她的姓名之外,還對她的個人情況了解多少?”
荀齊起初搖了搖頭,然后想了想,又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我想起來了,她有過一次來這里不是像其余時候那樣只為了找我存取那一兩百塊錢,是替單位辦事來著,我記得她好像是在……一個什么公司上班來著,有點記不清,好像是個什么網(wǎng)絡(luò)……不對,應(yīng)該是廣告宣傳之類的媒體公司吧。除此之外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好,那我們知道了,回頭有什么需要的,我們再聯(lián)系你。”安長埔聽完,站起身,打算離開了。
“等等,”荀齊起身叫住要走的兩個人,“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們。”
安長埔回頭看著他,等他開口。
“方才,你們倆當(dāng)著孫姐的面為什么假裝不認(rèn)識我?”
“你希望單位的同事捕風(fēng)捉影的胡亂猜疑么?”
荀齊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你們一片好心我都沒理解上去!”
安長埔不大在意的擺擺手,而荀齊還是因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為而感到過意不去,堅持要把他們送出銀行的大門。
離開銀行準(zhǔn)備回公安局的時候,安長埔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秦若男一句:“你晚上什么安排?”
“我?沒有安排啊。”秦若男這兩天一直被盧雅君的事情占據(jù)著自己的大腦,一下子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
“你還欠我一頓飯呢,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還我吧!”安長埔扭頭對她一笑,看上去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秦若男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速度,除了有些緊張的點點頭之外,什么也說不出來,心里隱隱的覺得,今天晚上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