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覺一股火焰直接從肩膀穿過,劇痛隨之而來,眼前陡然一黑。
被打中了!
這是我腦海中的第一直覺,而后就看到一張鮮血掩蓋的面孔,還有那雙冷冰的眼神。
“你特么的去死吧!”
死亡的恐懼下,我?guī)缀醣l(fā)出全身所有的力量,帶著指虎的右手瘋狂的朝著那雙冰冷的雙眼上砸,那時候,我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砸,砸死他,要不然死的就是我。
漸漸的,那雙冰冷的眼珠沒有了色彩,而我不知疲倦的砸,往死里砸。
“不要,不要了,他已經(jīng)死了,不要了,劉明,我好怕,我好怕?。 ?
直到姚鈺哭喊著抱住我,我才逐漸從瘋魔中清醒過來。
此時的根叔,根本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整張臉被我砸的完全變了模樣。
清醒過來的瞬間,全身的力氣好似瞬間失去,我軟軟的卡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之間,雙手雙腳都在顫抖。
“不哭,咱不哭,安全了?!蔽颐銖?qiáng)朝著姚鈺笑笑,換來的卻是姚鈺的驚叫。
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表情有多么猙獰,臉上都是鮮血,不說姚鈺這么小姑娘,就算是成年人來了,恐怕都要被嚇壞。
“不怕,咱安全了?!蔽以俅蚊懔φf道,擠出一個自認(rèn)為安全的笑容。
姚鈺蜷縮在后駕駛位上,眼神怯怯的看著我,就好像是受驚的小鳥。
我勉強(qiáng)笑笑,肩膀上傳來的劇痛,讓我忍不住齜牙咧嘴。
真正的受傷,才知道真特么的疼。
我看到姚鈺眼神松動,想要過來,卻根本不敢。
休息了差不多十來分鐘,勉強(qiáng)恢復(fù)力氣的我從駕駛位和副駕駛之間的間隔站起身,強(qiáng)忍著肩膀上來傳來的劇痛,挪動到副駕駛,第一時間將根叔手中的那把手槍取下扔到一邊,然后開始翻他的兜。
很快,我就找到了根叔的手機(jī)。
“貨物已經(jīng)安全送到,返回安全點?!?
手機(jī)上有這么一條沒頭沒尾的短信,我長長舒口氣,第一時間撥通了笑笑的電話號碼。
“我沒事,你現(xiàn)在立即和范醫(yī)生離開家,我給你留下的銀行卡中有一百多萬,出國還是到其它地方隨意,等我這邊安全了,立即就給你電話。”
在笑笑千叮嚀萬囑咐中掛了電話,我軟軟的靠在后座上,看看身邊根叔的尸體,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電視以及電影中那第一次殺人之后的手足無措甚至是嘔吐并沒有出現(xiàn)在我身上,反而心中有股說不出的輕松。
在睡夢中,我曾經(jīng)夢到過千百次將眼前人碎尸萬段,現(xiàn)在他終于死在我面前,我有的只是輕松。
稍微歇息一會,看看后座上逐漸安靜下來的姚鈺,我想要對著她笑笑,可是突然看到后視鏡中自己那張看了讓人恐懼的面孔,只能苦笑一聲。
略微想了想,我給那條短信的號碼發(fā)了一條信息:條子發(fā)現(xiàn),自逃。
發(fā)完短信,我撥通了素姐的電話號碼,聽著話筒中傳來的關(guān)機(jī)提示,我心放下一大半。
我現(xiàn)在最害怕的就是素姐她們聽到我被抓的消息,沒上飛機(jī),返了回來。
最后,我打給了姚國柱。
“姚叔,我和鈺兒現(xiàn)在暫時安全,不過鈺兒受到了驚嚇……,嗯,我暫時是回不去了,大東那邊也缺人,等我電話,到時候讓王侗過來就可以了……”
結(jié)束和姚國柱的通話,我脫下外套,就著車中找到的礦泉水將臉上的血跡擦干凈,回到后駕駛位,朝著姚鈺張開雙臂:“鈺兒,我是劉明,壞人已經(jīng)被我趕跑了,別怕啊?!?
“劉明?”
姚鈺那怯生生的眼神讓我心中猛然一痛,隨后就見姚鈺猛然撲入我懷中,哇的放聲哭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咱們安全了。”
我拍著姚鈺后背,她這么一哭出來,我安心不少,心中同時暗暗發(fā)狠。
先是笑笑,如今又是姚鈺,無論根叔的幕后是誰,我都和他們勢不兩立。
另外,姚國柱安排的行動萬無一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紕漏,讓根叔兩人可以輕易就混入到里面,沒有內(nèi)鬼,打死我也不相信。
可……究竟誰是內(nèi)鬼?
我這邊不可能泄露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姚國柱那邊。
各種各樣的消息在腦海中匯總,排除,一個人突然進(jìn)入了我的腦海。
姜軍!
我和姚鈺現(xiàn)在的遭遇,都是因盛隆而起,可是整個沿海地區(qū),利潤大的房地產(chǎn),不僅僅只是盛隆,單單我所知道的,就有十幾家正在開發(fā)樓盤的公司利潤比盛隆大,而且很多公司的資質(zhì)比盛隆小。
如此多的目標(biāo),玉面郎為什么僅僅選中了盛???并且可以很快和王龍聯(lián)合起來?
知道盛隆所有內(nèi)情的人,而且足夠在玉面郎吞并盛隆過程中提供助力的,唯有姜軍這么一個人。
可真的是姜軍嗎?
我暗暗思索。
姜軍在姚國柱的心目中,要比我來的重要很多,盛隆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他功不可沒。
按照秦瑤所言,一旦盛隆建成,姜軍依靠在盛隆的股份,身價將暴增。
他沒道理放棄大好前途,而和玉面郎這樣的人合伙同謀。
況且以姚國柱的本事,如果將軍不值得信任,他會那么相信姜軍嗎?
可是除了姜軍,我沒想到整個盛隆還有什么人能在玉面郎吞并盛隆的過程中提供助力,并且還能提前得到姚國柱的行動計劃。
想到這里,我給東子發(fā)了一條短信:注意姜軍,收集他所有的情報,特別注意他來大東之后,和什么人聯(lián)系的比較頻繁。
我這也是有備無患,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么一條信息,所得到的結(jié)果……讓我難以相信。
姚鈺在我懷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我拿著根叔的手機(jī)查一下方位,然后撥通了110。
大約二十分鐘后,撞在山體上強(qiáng)行?;鸬能囎优赃厙鷿M了警察,我和姚鈺經(jīng)過簡單的審訊之后,被帶到了公安局。
第二天中午,我在會客室見到了韓警官,還有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李玉婷。
“劉明,你還真能折騰事情,大東裝不下你了,到京都來折騰了。”韓警官嘲諷道。
我苦笑,“其實本來和我沒多大關(guān)系,我是被牽連的,你相信嗎?”
李玉婷翻個白眼,沒說話,但那意思很明白:“信你才有鬼了?!?
說實話,韓警官到了,我還是比較安心的。
他這人,雖然冷冰冰,或許毛病有一大丟,但有一點現(xiàn)在很得我認(rèn)可,那就是較真。
比如他一個勁想要找到我違法犯罪的證據(jù),卻不使用一些例如釣魚等卑鄙手段,沒有確認(rèn)的事情,他絕對不會亂說。
同樣,京都警方讓他來協(xié)同調(diào)查,他也不會多說什么,讓我心中的擔(dān)憂放下一大半。
要不然最終調(diào)查沒什么事情,聽到我是大東那邊的大哥,京都這邊的警察稍微使那么點絆子,就足以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說說吧,這次又是什么人要你的性命,你可真是多災(zāi)多難?!表n警官嘲諷道。
李玉婷嘀咕一句,“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就叫報應(yīng)?!?
我頓時感覺很委屈,抬抬略微包扎的左臂,“韓警官,我這樣的情況應(yīng)該是先送我到醫(yī)院吧,京都的警察不管,人家是天子腳下的,牛氣轟轟,咱可是老鄉(xiāng),不能見死不救!”
“閉嘴!”
李玉婷忍不住了,怒道:“劉明,你別在這里假惺惺了,子彈從你胳膊內(nèi)側(cè)穿過,頂多就是破了點肉,連骨頭都沒碰到,你矯情個什么勁!”
“沒人權(quán)!”我無奈嘀咕。
李玉婷雙眼一撐,就要再次說話,被韓警官給攔下來。
“他的確是槍傷,最好送醫(yī)院去看看,這點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卑矒崂钣矜靡痪?,韓警官回頭看向我:“不過你真的要去醫(yī)院?殺手還有另一個同伙,你就不怕他找上門來?到時候你可就沒那么好運了。”
我聞言愣愣,還真是這么回事,如果根叔和鷹眼的矯情特別深,到時候鷹眼來找我麻煩怎么辦?
一聽鷹眼這個名字,就知道這人不好招惹的很。
“安心就在這里呆著,然后好好將事情的過程說一遍,你雖然是防衛(wèi)過當(dāng),但是鑒于對方有槍,京都同行們并沒有起訴你的意思,等筆錄做完,我們就可以保釋你。”韓警官溫和的說道。
我吃驚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這話居然從一個一直想要抓我的警察口中說出,他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訴我錄筆錄的時候怎么逃避防衛(wèi)過當(dāng)?shù)淖镓?zé)。
李玉婷同樣也聽出了韓警官的畫外音,直接問道:“隊長,為什么要幫助他,監(jiān)獄才是這流氓該呆的地方?!?
韓警官稍微愣愣,隨后定定的看眼憤怒的李玉婷,眼中閃過些許失望和沒落,低聲道:“你還年輕,你不懂?!?
這話讓我陡然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韓警官,果不其然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復(fù)雜。
“瑩瑩,現(xiàn)在怎么樣?”我脫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