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林越冬一本正經(jīng)的坐在李家家對面,見顧恩進門主動和他打了個不冷不熱的招呼。顧恩充滿戒備的看了林越冬一眼,只見他友善且略帶陌生的神態(tài)毫無破綻,絲毫看不出是那個曾經(jīng)給自己偷拍過裸/照的人。
李家家見到顧恩后臉上的笑意濃的有些發(fā)膩,顧恩則是一如既往的冷著一張臉,一副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模樣,可惜坐在龍椅上執(zhí)掌天下的人并不是他。
“恩恩呀……”李家家用他那副特有的腔調(diào)拖著尾音道:“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林先生對特輯很滿意,所以他答應了下半年會和我們合作一個生態(tài)類的系列專題,至于具體的細節(jié),他說要和你探討一下之后再做決定。”
什么鬼呀?顧恩暗罵一句。
這期的專訪放在八月刊上,即便是完整的樣刊也要等月底才能出來,至于讀者的反饋和銷量則要等更久之后才能知曉。在這樣的情況下說滿意,林越冬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如果換做別人,他可以理解為對方對自己的采訪態(tài)度滿意,可他自認為和林越冬的相處,非但不愉快,反而是尷尬的要死。
要他繼續(xù)和林越冬合作,這不是要命么!
“下半年的幾期我之前已經(jīng)報過兩個方案,你都批準了,而且和攝影師方面已經(jīng)做了初步的溝通,我恐怕沒有余力再接手別的專題了。”顧恩目不斜視的道。
林越冬把玩著手里那支沒點的煙,聞言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李家家道:“沒事,我會把你之前報過的專題安排給別人,你就安心的負責好這個項目,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至于你們的工作方式和時間,可以隨機應變,只要在每期截稿之前把照片和稿件發(fā)給我就可以了。”
“可是我……”顧恩還想掙扎一下,卻被李家家抬手打斷了。
“我和林先生還有些話要聊,你先去忙吧。”李家家面上帶著笑容,口氣卻很堅定,絲毫不愿給顧恩拒絕的余地。
顧恩冷眼瞥了林越冬一記,見他專注的盯著指間那支煙,似乎并沒有認真聽方才兩人的對話,可他嘴角那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卻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得意。
林越冬一定又在玩兒什么花樣,這是顧恩得出的結論。
心事重重的從李家家的辦公室出來后,顧恩一直都心不在焉,他在考慮該如何想法子拒絕這個項目。回想起這段日子以來林越冬的斑斑劣跡,顧恩只恨不得能和對方老死不相往來。如果答應了這個項目,誰知道林越冬接下來還會耍什么花樣?
林越冬并沒有待太久,在顧恩離開后不到一刻鐘他就從李家家的辦公室出來了。滿臉堆著笑意的李家家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外,而林越冬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自始至終都沒往顧恩的方向看過。他越是如此,顧恩反倒越是覺得怪異。
下班的路上,王陽終于留意到了顧恩的反常。聯(lián)想到下午林越冬的造訪,王陽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顧恩的情緒和林越冬聯(lián)系到了一起。
“稿子不是順利交了么,怎么還是一臉的苦大仇深?難不成林越冬今天來是告狀的?”王陽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顧恩嘆了口氣,片刻之后突然開口道:“你覺得林越冬這個人怎么樣?”
“呃……照片拍的不錯。”王陽道:“尤其是人像。”
顧恩聞言臉立馬就黑了。王陽看過的林越冬拍的人像,只有拍自己的那幾張,不過從審美上來說,對方拍的確實很棒。只是,想到林越冬今天八成是“故意”發(fā)錯的那張裸/照,顧恩的心情實在是難以平靜。
“他都能紆尊降貴的給你拍照,你們倆不是應該很處的來么?為什么你每次提到他,都是那副表情?”王陽問道。
“紆尊降貴?”顧恩冷笑一聲道:“你要是喜歡,改天我讓他也紆尊降貴的給你拍幾張,保你滿意。”
王陽聞言大笑一聲,道:“說真的,你可別反悔。”
到時候指不定反悔的是誰,顧恩暗道。
兩人順路去了一趟超市,回到小區(qū)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顧恩拎著一大包零食從車里出來,頭頂?shù)臒敉蝗婚W了一下,隨即滅了。
原本光線就略顯昏暗的停車場,此時更暗了幾分。不遠處的光線微弱的傳過來,但在空曠的車場內(nèi)顯得有些無濟于事。顧恩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隨即拎著手里的袋子快速往前走了幾步,站到燈光下。
王陽磨磨蹭蹭的從車里出來,見顧恩立在不遠處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我來吧。”王陽說著便去接顧恩手里的袋子,沒想到顧恩壓根沒理會他,而是快步的朝電梯間走去。王陽略一愣怔,便快步跟了上去。
進入電梯間之前,顧恩快速掃了一眼身后,空曠的停車場里錯落的停著幾輛車。也許是時間尚早,大部分的車位都空著,一眼望去停在附近的車盡收眼底。
顧恩的目光在一輛黑色的吉普上逗留了一秒,隨即被電梯的提示音嚇了一跳。兩人走進電梯,王陽沉默的接過他手里的袋子,按了17層。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王陽松了一口氣,顧恩則依舊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旁邊的顯示屏顯示的樓層提示。
“有什么不對么?”王陽開口問道。
“不知道。”顧恩道。
見顧恩依舊緊張兮兮的,王陽剛松的那口氣不由又提了起來。
電梯到達17層,兩人從電梯里走出來,卻發(fā)現(xiàn)樓道里的聲控燈似乎壞掉了。王陽不甘心的跺了跺腳,隨后才發(fā)覺身邊的顧恩渾身僵硬的站在電梯口一動也不動的盯著一個方向。
王陽心里不由有些發(fā)毛,隨即順著顧恩的視線望去,立時便看見了黑暗中的一個人影,那股從停車場便開始縈繞在兩人之間的不安和惶恐此時瞬間爆發(fā)。
顧恩雙腳像變成了巖柱一樣,背上一下子就被冷汗浸濕了。那個在夢中糾纏了他無數(shù)次的噩夢,好像一下子成了真的,夢中那個屢次將他和他的同類置于死地的家伙,此刻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啪”的一聲,黑暗中亮起了一點火光,隨即一張陰森至極的臉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數(shù)步之外。打火機的光自上而下照在一張臉上,將那張臉的輪廓勾勒出了極其詭異的效果。
王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險些驚叫出聲。
“為什么不過來?”那人的聲音從黑暗中飄過來。隨后打火機的位置略作調(diào)整,那張陰森的臉瞬間變成了一張帥氣的臉,臉上甚至還帶著紳士的微笑。
“啊!”王陽大叫一聲,脫口而出道:“是你!我們還以為是……”
顧恩伸手拽住想要往前走的王陽,對著那個不速之客開口道:“你怎么會知道我家的地址?”
“呃……掐指算出來的。”那人道:“我上次來的時候準備了更好的答案,可是那次你竟然忘了問我。”
是啊,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了,想必是從李家家那里問到的吧。
就在顧恩心里的不安終于減弱了一些的時候,光明驟降,黑暗無聲無息的褪去,好像從未來過一樣。
王陽瞇著被晃得有些難受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抬頭望了一眼任性的燈。
顧恩望著幾步之外的林越冬,見他甩了甩被打火機燙到的手,面上依舊掛著一幅在外人看來很紳士而在顧恩看來很欠扁的表情。
活該!顧恩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