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下的不知疲倦,一直到黃昏前雨勢才漸漸有所收斂。
半/裸著上身的林越冬跪在床沿上,手里拿著手機(jī)正在給床上熟睡的人拍照。顧恩也許是被林越冬折騰累了,也許就是下雨天沒來由的犯困,總之腦袋沾著床就恨不得睡個天昏地暗。
林越冬對著顧恩毫無表情的臉拍全了各種角度和景別,轉(zhuǎn)而小心翼翼的掀起蓋在他身上的薄毯,將鏡頭轉(zhuǎn)向了顧恩赤/裸的下半身。
顧恩那里的尺寸很普通,但是形狀和顏色都恰到好處,林越冬將鏡頭的角度調(diào)整好之后,強(qiáng)忍著想要將其握住揉捏一番的沖動,忍不住將手機(jī)又湊近了一些。
“你有完沒完?”顧恩突然抓住了林越冬拿著手機(jī)的手腕,眼睛還迷迷瞪瞪的,顯然是被林越冬剛才的動作弄醒了。
“嘿嘿。”林越冬笑得一臉猥瑣,道:“我沒事兒練練拍照技術(shù),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拍人么?”
“我什么時候說過想看你拍人?”顧恩皺了皺眉頭,扯過毯子蓋住自己腰部以下,道:“把剛才拍的刪了。”
“我剛才沒拍到關(guān)鍵部位,你就醒了。”林越冬道。
顧恩瞪了他一眼,顯然一百八十個不信,奪過林越冬的手機(jī)便要親自消滅淫/穢圖片。不過這會兒功夫手機(jī)已經(jīng)自動鎖屏了,顧恩只得面無表情的問道:“密碼。”
“你生日。”林越冬道。
顧恩聞言下意識的在手機(jī)上輸入了1222,然后手機(jī)便恢復(fù)了鎖屏前的拍照狀態(tài)。顧恩點(diǎn)開相冊,最近的幾張照片拍得是他各種角度的面部特寫,還有眼睛,嘴巴,耳朵等部位的特寫,甚至還有他胸部某兩個點(diǎn)的特寫。
“你無不無聊啊。”顧恩沒好氣的看了林越冬一眼,然后突然一恍神,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你怎么會知道我的生日?”
林越冬心里不由一緊暗道不妙,但面上卻不露痕跡的道:“李家家告訴我的。”顧恩想了想,倒也沒怎么懷疑。按照林越冬的說法,他和李家家應(yīng)該相識已久,會交換這樣的信息也不足為奇。
“以后不許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拍。”顧恩將手機(jī)原封不動的還給了林越冬,然后將他一腳踹下床,這才拿過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整個過程林越冬都一臉笑意,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直到顧恩穿上鞋子出了門。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漸漸的越下越小,如今已經(jīng)停了。原本昏暗的天光,如今已近黃昏反倒明亮了起來。
林越冬拿著外套出來給顧恩穿上,然后順手從背后抱住他,微微傾身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沒騙你吧,今天確實(shí)有日落。”
“我們現(xiàn)在要去山頂么?”顧恩問道。
“先吃點(diǎn)東西吧,你不餓么?”林越冬道。
顧恩聞言一怔,這才記起來自己幾乎一整天沒吃東西。好在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說自己不餓倒也說得過去,否則正常人類平白無故的斷然不會一整天不吃東西。
“我早就餓了,怕你帶的東西不多,撐不到我們下山。”顧恩找補(bǔ)道。
林越冬將話問出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因?yàn)椴幌朐倏此幕乓鈦y的樣子,于是順著他的話道:“放心吧,實(shí)在不夠你還可以吃我,總歸帶你出來不會讓你餓肚子。”
顧恩轉(zhuǎn)過身作勢踢了林越冬一腳,引得對方狼性大發(fā),抱著他又親了一會兒。直到顧恩已經(jīng)不耐煩了,林越冬才住嘴。
兩人就著水吃了點(diǎn)壓縮餅干,便扛著機(jī)器又去了山頂。
一場雨下過,整個山頂?shù)撵F氣都消散殆盡,終于露出了綿延的群青,和遠(yuǎn)處正自漸漸下落的夕陽。
顧恩立在林越冬的身側(cè),望著他擺機(jī)位,調(diào)鏡頭。這樣認(rèn)真的林越冬和平時不太一樣,少了幾分流/氓氣,多了幾分藝術(shù)家的氣息。想到藝術(shù)家這幾個字,顧恩不由有些忍俊不禁,林越冬要是知道自己被打上了這個標(biāo)簽,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笑什么呢,我的編輯大人。”
林越冬突然騰出自己的精力盯著顧恩看了一眼,隨后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眼前的相機(jī)。
他側(cè)臉的輪廓看上去其實(shí)很冷硬,并不太符合他平日里那種吊兒郎當(dāng)?shù)臍赓|(zhì)。夕陽將落,火紅的霞光映在林越冬的臉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有些不真實(shí)。
顧恩望得有些愣怔,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林越冬的臉。還好,觸手溫?zé)幔つw手感也很好,是真的林越冬,不是夢境。
“你想干嘛?”林越冬有些驚訝的盯著顧恩看了片刻,然后一臉壞笑道:“你不會想在這里和我來一……”
“干你的活吧,太陽馬上就沒了。”顧恩沒好氣的打斷他道。
林越冬依言轉(zhuǎn)過頭,卻趁著顧恩不注意伸手捏了他的屁/股一把,惹得顧恩又拋給他一個冷眼。
黃昏向來短暫,上一秒鐘看著太陽還有大半個腦袋在地平線上,下一秒鐘稍一恍神的功夫,它就沉得無影無蹤了。
顧恩與林越冬并肩立在崖邊,望著遠(yuǎn)處漸漸暗淡的晚霞,心里沒來由的升起了一絲悵然。從前他是孤家寡人,習(xí)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如今終于有人與他立黃昏了,他反倒有些患得患失。
如果這個人只能陪他走很短的路呢,那之后他又要一個人孤家寡人下去。只是,得到復(fù)失去之后的感覺,應(yīng)該會比從未得到過更來得難熬吧?
等林越冬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下山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徹底暗下去了。
林越冬將三腳架和登山包里比較重的東西都留在了木屋里,只帶走了隨身且輕便的東西還有相機(jī)。原來這地方他就常來,如今看來顧恩似乎也很喜歡這里,以后可以將這里作為一個共度兩人世界的據(jù)點(diǎn),隔三差五就帶顧恩過來看個日出,或者在山頂上來一發(fā)之類的。
顧恩拎著燈和林越冬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絲毫沒有料到身邊這個衣冠楚楚的人心里那些拿不上臺面的盤算。他有一肚子要憂慮的事情,根本來不及也沒有心情去計劃兩個人的未來。
甚至,就連他們兩個會不會有有未來他都不確定。如今他只能說服自己,過一天是一天。至于他的那些憂慮,只能慢慢想辦法解決,或者解決不了的,只能去硬著頭皮面對。
因?yàn)樘旌诘木壒剩瑑扇讼律阶叩枚己苈鹊搅饲f園的時候天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兩人緊趕慢趕還是被淋濕了一點(diǎn)。
顧恩回房之后洗了個澡又敷衍的吃了點(diǎn)東西就去睡了。林越冬因?yàn)橐磉@兩天拍攝的素材,所以依舊回了自己的臥室,沒有去打擾顧恩。
迷迷糊糊中,顧恩的耳邊隱約傳來了海浪聲。他克制住自己強(qiáng)烈的睡意,努力的睜開了眼睛,然后發(fā)覺自己的身邊正躺著熟睡的林越冬。
那人一貫的沒正形在睡著以后便都了無蹤影,如今閉著眼睛,安靜地像一個與世無爭的孩子。顧恩的目光從林越冬的面上一路向下,經(jīng)過他的喉結(jié),和結(jié)實(shí)的胸口,最后落到了微微揚(yáng)起地某處。
心跳抑制不住開始加快,顧恩索性伸手撫上了林越冬的身體。
熟睡之人的呼吸隨著顧恩的撩撥漸漸凌亂不已,隨后顧恩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然后將人往自己懷里一扯,顧恩毫無征兆的摔在了林越冬的懷里。
海浪聲在耳邊兀自此起彼伏,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早已心無旁騖,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這一個與自己纏綿之人。
海水的腥味隨著風(fēng)送入顧恩的鼻腔內(nèi),他貪婪的吸了一口,隨即發(fā)覺那味道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緊接著身體中突然升起一絲久違的渴望,他睜開眼睛才意識到方才太過興奮,他不慎咬破了林越冬的脖頸。
一絲殷紅的血在細(xì)小的傷口中滲出,那副畫面很快便占據(jù)了顧恩的理智。他低頭在傷口處舔了一下,惹得林越冬不由悶哼了一聲。嗜血的渴望和濃重的情/欲糅合在一起,將顧恩的意識徹底的推向了渙散的邊緣。
他幾乎是屈從于本能的俯身含住了林越冬脖頸處的血管,然后他甚至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口中便涌入了溫?zé)峥煽诘难骸?
“恩恩……你答應(yīng)過我……永遠(yuǎn)不會這么做……”
林越冬沙啞的聲音在顧恩的耳邊響起,吸血鬼先生終于恢復(fù)理智,然后他抬起頭便看到了林越冬蒼白的不帶一絲血色的臉,和夾雜著恐懼、失望、憤怒的表情。他從來沒有在林越冬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那是徹底的失望,甚至是絕望。
“對不起……”
顧恩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發(fā)覺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黑暗的臥室里,只有桌上的手機(jī)發(fā)出有些突兀的光,他的來電鈴聲不知道何時被人換成了海潮聲,如今正不知疲倦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