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清早,周曄就被吵醒了,幾個白衣黑褲的傭人二話不說把他從床上提起來換衣服,衣服一上身他就傻了:“這是什么玩意兒?”
“大明衣冠。”溫懷光走進來,他也已經換上了新郎服——按理說吧,明代不同等級的人成親衣裳也是不一樣的,但是現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就用了廣為人知的大紅吉服,原本烏紗帽或者方巾上要簪花,現在就改在簪胸口了,披紅是沒有少。
這一身紅衣襯得溫懷光愈發是面如冠玉,唇似涂朱,艷色逼人,顧盼之間,神姿英秀,讓人心折。
周曄不由一豎拇指:“史上最帥的新郎官。”想想又改口,“最美新郎?那新娘怎么辦?”
他無厘頭的打趣讓溫懷光緊張的心情略微放松,他甚至還問了句:“你是學什么的?”
“大學,我學經濟的啊,干嘛?”
“那你是靠不住了。”
除了周曄之外,熱心的聶霖聶小天王也趕過來幫忙了,周曄損他:“溫懷光,你混得真慘,居然就我們兩個伴郎。”
“誰說的。”有個清脆的女聲開口,“還有我們呢。”
周曄一回頭,就看見秦香、何曼曼、莫蕊兒三個做男裝打扮過了了,好似翩翩公子,手里還各自晃了一把折扇做風流狀,周曄給跪了:“你們以為自己是江南四大才子嗎?”
“切,這有什么。”莫蕊兒不以為意,“除了我們,其他人也來了,我們可都是自帶裝備啊!”
周曄拉著溫懷光出去一看,淚流滿面:“別人還以為我們拍古裝劇呢。”這外面吧,談瀟啊岳嶺啊李復啊何樹啊都到了,都是搞影視工作的,哪里會少了戲服,大家把明代戲的那幾套全翻出來穿上身了,莫蕊兒她們身上的就是拍唐伯虎時候的衣服。
溫懷光也忍俊不禁,幸好沒人把龍袍穿過來。
岳嶺整了整烏紗帽,問:“怎么樣,哥多給你面子啊。”這位知名大導演私底下有一顆唯恐天下不亂的心,他真的有四五十歲了嗎?
溫懷光把他的烏紗帽摘下來:“公主的叔父乃是明代皇室后裔,亂來他會生氣的。”
“果然。”談瀟扮了個儒生,看起來書卷氣十足,是謙謙君子的范兒,“朱顏家里就是金陵朱家吧,號稱是建文帝后裔,朱明子孫。”
嗯,其實就是建文皇帝本人。溫懷光心想著,點頭:“是。”
周曄嚇了一跳:“哦喲,那還真是公主殿下。”
俞勁松一頭是汗跑過來:“吉時要到了,該去接新娘了。”他還沒有喘過氣兒來,莫蕊兒問了句,“怎么去,騎馬?”
“在京城騎馬,你是要被逮進去吧?”周曄鄙視了她一下,雖然他也是剛知道的,“開車。”
開車是開車,問題是車子一上路吧,他們就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了:“今天路上怎么那么空?”
俞勁松無比冷靜回答了一句:“三天前就下令了,這條路上交通管制。”
岳嶺一頭黑線:“好大的排場,你等著上頭條吧。”
“我們已經打點好了,該知道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沒人知道。”俞勁松已經緩過來了,回答他們,“請諸位放心,我們小姐出嫁,這是應該的。”說完,他還很遺憾地說,“原本老爺希望小姐從故宮出嫁的,小姐沒有首肯。”
“噗!”周曄把水噴了,“故宮?紫禁城?這樣真的大丈夫?”
溫懷光終于開口了:“皇城太大,公主身體吃不消,所以改了。”原定計劃還真的是要在宮里拜堂成親的,但是后來公主檢查出身孕來,為了不折騰她,就給改了地方。
聶霖幽幽道:“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吃得消你們還真來?”
“那有什么。”俞勁松推了推眼鏡,不以為意,“能拍戲怎么就不能結婚了,反正別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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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溫懷光準備接新娘的時候,公主剛剛起來,換吉服梳頭吃東西,按從前的規矩是不可以的,但是現在么,她要吃誰還能攔著?她肚子里有塊肉呢。
吃飽喝足之后,她才由傭人服侍著換衣梳妝,公主攬鏡自照,覺得比從前進步了的是化妝師的手藝,總比以前涂滿了白粉看不出人樣好多了。
珠寶首飾一樣一樣往身上帶,朱念明和朱明明在一旁看著都覺得驚悚:“不重嗎?”
她們曾經以為,結婚的首飾只有項鏈戒指耳環,加個鉆冠最多了,但是看看公主,那鳳冠就有好幾斤重吧,還有鐲子耳墜壓裙宮絳玉佩,那可都是真貨,這么一身得有多重啊。
朱明明心里發怵,私下里決定以后自己結婚還是西式比較好,潔白的婚紗,鉆石皇冠,多美,最好還是草坪婚禮,在教堂里說“我愿意”。
“不重。”公主殿下鎮定自若。
朱明明和朱念明面面相覷,坦白說她們也沒想到公主那么快就真的結婚了,要知道今年朱念明二十七了,男朋友還沒有定下來呢,這公主就肚子里揣了一個了,而且明顯她們的父親分外看重,看著婚禮就知道了,一日花費算算就覺得是天文數字。
妝成,常娥過來道:“小姐,花轎到了。”
公主眉梢都沒動一下:“沒那么快進來,再給我一碗湯圓。”她又餓了!
當然沒那么快進來,新郎要接走新娘子,那還得過五關斬六將呢,負責為難新郎的有朱家的三兄弟,伴郎團很緊張,尤其是幾個姑娘,只參加過伴娘團阻擋新郎的,這回還是頭一次做“伴郎”。
事實上,朱家三兄弟如果可以,誰高興費大力氣攔著不讓嫁啊,但是無奈朱允炆有命,只能按題目刁難,朱思明已經背下來題目了:“請誦《禮記·大學》一篇。”
周曄一聽就吐血了:“臥槽,我還以為會是唱歌表白什么的,為毛要背書?”何曼曼也傻了,她努力回憶大學知識,完全想不起來有教過禮記嗎?
談瀟還在回憶著,溫懷光已經開始背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他就知道朱允炆的題目絕對少不了四書五經,所以前幾天剛溫習過一遍。
其他人傻了,聽他背了好一會兒,朱向明先受不了了:“行行算你過!”他一聽這個就頭痛,“來來輪到我了。”
他在院子里擺了幾個酒瓶,給了他一把槍:“來吧,打中了就算你過。”
“真槍!”岳嶺瞪眼,“太目無王法了這是。”
“老子愿意!”朱向明才不管呢,叼著煙,手插褲袋,“打不中最好。”他被強制要求回來參加婚禮自己都不大樂意好吧,而且回來發現自家老頭子原本已經松口了的事情又沒戲了,憋了一肚子火呢。
溫懷光接過來,遲疑了一下,他還沒有玩兒過槍,倒是周曄信誓旦旦道:“我來我來,我以前在公園里打氣球,一個打一個準!”
他沒吹牛,雖然打空了幾次,好歹是全給打中了:“幸不辱命。”
朱愛明沉默上前,看了他半天,面上露出一個“問你個弱智的題目吧”的表情:“葡萄糖的結構式?”
靜默了一刻,楚楚英勇上前,在空中畫了一個結構,他看了,默默退下,走了幾步,卻又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漂亮精致的女孩子,正好和楚楚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周曄已經嚷嚷開了:“過了沒過了沒有?”
朱思明聳聳肩,剛要讓開,就看見朱明明大聲道:“沒有,要娶我們堂妹,先過我們這一關。”
“請出題。”
朱明明眼珠子一轉:“當年司馬相如琴挑美人,你不彈鳳求凰,別想進門。”
這個真的太容易了。曲畢,朱念明終于大發慈悲:“行了,紅包拿來吧。”
俞勁松連忙把準備好的荷包分發起來,伴郎團也人人有份,周曄拆開來一看,本來以為會是紅票子,結果居然是金銀錁子,印有百年好合的字樣:“下血本了這是。”
不過不管怎么樣,終于順利得以進門接新娘,公主是由常娥扶出來的,蓋著蓋頭,與溫懷光拜別長輩,說起長輩,也就只有朱允炆一個人,那是實打實的扣頭跪拜,一點兒都不含糊的。
考慮到公主肚子里還有個孩子,朱允炆待她拜完便扶了起來:“出嫁從夫,從今往后需敬愛丈夫,孝順長輩,謹守婦德,為夫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敬愛丈夫?別鬧了公主敢做他敢受嗎?孝順長輩?他沒爹沒娘根本不用受氣。謹守婦德?呵呵。開枝散葉什么的,看她的肚子!
終于上了“花轎”,那是專門定制的寶馬香車,大紅底色,印制龍鳳牡丹,富麗堂皇,和從前的花轎沒有什么區別,奪人眼球。
周曄坐在后面的車里和秦香吐槽:“這一輛車定制一下少說幾百萬吧,今天開完就得扔庫房。”
秦香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有錢!”
成親的重頭戲才剛剛開始呢,到了新宅,賀喜的人們都到了,放眼望去全是豪華名車,再仔細一看車牌,岳嶺倒吸一口冷氣:“今天京城里來了多少貴人?”
周曄看著那些車牌就震驚了:“這里頭是多少特殊牌照啊!”他都可以想象今天來的都是些怎么樣有分量的人了。
花轎落地,不,不是,是婚車停了下來,照理說應該射箭除晦氣的,問題是轎車難不成用槍打嗎?只得去了,有兩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穿了大紅衣裳扶了公主下車,跨馬鞍,意為平安,然后就是喜聞樂見的拜堂。
“主祝者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升,平身,復位!跪,皆脆!”
“拜!升,拜!升,拜!”
“跪,皆脆,讀祝章!”
“升,拜!升,拜!升,拜!”
一共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最后就是傳說中的禮畢,送入洞房。
入了洞房就是洞房花燭夜嗎?怎么可能!接著是坐床,挑蓋頭,意為稱心如意,然后公主就可以換一套舒適一點兒的衣裳見客了。
這一個早晨公主的運動量不大,但是夠嗆的,這會兒換了衣服她都覺得輕了好幾斤,溫懷光替她揉肩,又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談瀟和岳嶺在研究那個鳳冠,莫蕊兒兩輩子都以為自己的有錢人,現在才發現自己弱爆了:“這玩意兒只能戴一次吧?”
公主理所當然道:“難不成我還能嫁兩次?”
太奢侈了吧,這一身起碼幾千萬你就穿那么幾個小時!莫蕊兒想起娛樂圈里那些女星高調結婚的時候炫富,鉆石幾克拉婚紗是意大利設計師親自設計訂做的,那你炫你有本事和公主一樣炫啊!
傭人端了甜湯過來請客人們吃果子吃點心,周曄蠢蠢欲動:“我們什么時候鬧洞房?”
溫懷光斜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周曄不干了:“這是習俗你知道吧,你瞪我也沒用,我就要鬧!”他拉幫結伙,“你們說是吧?”
秦香翻了個白眼:“你豬腦子啊,你看看公主的肚子,鬧個屁洞房!”
“什么?”周曄傻了,他仔仔細細看了看公主的腰圍,雖然寬袍大袖,還是能夠看出來鼓了不少,他呆了呆,不可置信:“奉子成婚?”他頓時悲從中來,“不是吧,你都生兒子了我還沒結婚!香香啊你嫁給我算了!”
秦香哼了一聲,沒答應,她看得清楚呢,雖然周曄現在喜歡她,她也覺得他很不錯,但是在一起歸在一起,結婚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而周曄此時此刻的求婚,那也不是真的,說說罷了。
果然,沒一會兒他就拋開了這個話題,大家都去前面吃酒席了,讓公主休息著。
周曄沒一會兒就看見了自家老頭子,和白家的老爺子坐在一起嘀咕著呢:“爸!”他竄過去,“你也來了?”
周爹努了努嘴:“能不來么,你瞧見今天的客人了沒有?”
周曄很誠實:“看新娘去了,都有誰來了啊?”他坐下,揭開面前的一盅湯就喝,一喝就覺得滋味不錯,“味道很好啊,什么湯?”
“今天這席面叫絕品鍋。”周爹慢條斯理給兒子科普,“明代宮廷菜。”
周曄嘴角一抽:“我說,這新娘家該不會真的是朱允炆的后代吧?”他以為就是號稱一下說說而已,就好像現在很多人都說自己姓愛新覺羅么。
白老爺子聽了,悠悠來了句:“多半是真的,當年建文皇帝莫名失蹤,帶走了不少好東西,其中包括傳國玉璽。”
“您見過?”周曄愣了。
周爹鄙視了他一下:“你今天進大廳那會兒見到掛著的那副字了么,就是朱家那位寫的,下面明晃晃那就是玉璽的印。”
白老爺子道:“就算不是,你看到今天來的賓客沒,我們這些老家伙,也就讓朱思明那小子來招待,你可以想想那邊招待的都是誰了。”
周曄腦袋里就冒出來幾個字:“艾瑪該不會都是那啥吧?”
沒一會兒新郎過來敬酒,輪到這邊的時候溫懷光已經半醉,拉著他當擋箭牌:“替我喝了。”
周曄拿了酒杯和他咬耳朵:“那邊廳里招待的都是誰啊?”
“不認識。”新郎官表示很淡定,反正都是一些達官顯貴,有區別嗎,沒有,他一向都知道光鮮背后有多么骯臟齷齪。
周曄沒一會兒也開始暈了:“艾瑪你再喊個人來哥要吐了!”
“真不行了?”溫懷光低聲問,周曄苦著臉搖頭,然后就聽他嘆了口氣:“好吧,只能作弊了。”
然后周曄就傻了,他就看著溫懷光舉著酒杯,琉璃燈下凝眸一笑,這一笑真的是滿室生輝,生生晃暈了眾人的眼,方才說話的,喝酒的,吵嚷的,頓時就鴉雀無聲,耳畔嗡嗡作響,這酒是怎么喝到肚子里的都忘記了,只覺得越喝頭越昏,到最后眼里就剩下他一個人輕吟淺笑。
周曄趴在那里看呆了,腦袋里居然就只有一個念頭:臥槽,他居然用j□j!
靠出賣色相,溫懷光終于逃出生天,得以走著離開這個廳里,一出門,周曄就靠墻上不動了:“不行讓我先歇會兒。”他剛知道原來今天一共有幾個廳,一個是朱允炆親自招待的,里面有些什么重要人士不言而喻,另一個是達官顯貴,就是他們家也在的這一廳,朱思明招待,還有是商界名流一廳,朱向明和朱念明招待著,還有就是溫懷光的那些娛樂圈的朋友另開一廳,各自盡興。
溫懷光也有點兒暈,背靠著墻微闔著眼休息了一會兒,“沒事吧?”他聽見有人問,然后有人遞了塊毛巾給他,他擦了擦臉,這才發現居然是白辛澤。
良久,他說:“謝謝,沒事。”
“還有幾處?”白辛澤努力擠出笑來,問。
溫懷光挺無奈的:“兩處。”
“我陪你。”白辛澤看了周曄一眼,“他快不行了。”
周曄呸了他一句:“你才不行了呢!”他站起來,“哥還可以再喝!”他忍了忍,沒忍住,“等等我先去吐會兒!”
這讓溫懷光輕輕微笑起來,白辛澤見了,方才酸澀萬分的內心,好像也沒有那么難過了,那極苦極酸的情緒里,好像又釀出了一絲澀澀的甜——也許,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是他高興,你也莫名會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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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處還要熱鬧些,畢竟朱允炆那里都是些大人物,一個個都很克制,說話都很客氣,剛剛周曄白辛澤他們家那里都是世家子弟,一個個看起來也都要面子,多少還有世家子弟的底蘊,但是接下來那里么,就有些良莠不齊了。
除了一些富豪大亨之外,也有一些洗白了的黑道大佬,乍然一見新郎官這么美貌,什么葷話都出來了,甚至敬酒敬到一半,忍不住占個便宜什么的,就好比有個男人就找茬了:“怎么,不給我這個面子?喝一杯都不肯?”他眼神陰鷙,雖然看似平靜,但是語氣里滿是威脅之意。
他一開口,其他人就紛紛禁了聲,看起來這家伙來頭不小。
“不勝酒力,還望海涵。”溫懷光淡定得很,他就不信這人還能把他怎么樣,今時不同往日了。
那人手一伸就攥緊了他的手腕,溫懷光一皺眉要掙脫,卻發現對方的力氣不小,這才發覺對方是個練家子,雖然是外家功夫,倒也已經有所成就。
周曄過來打圓場:“哎呀今天人家是新郎官那可是要洞房的,灌醉了怎么交代是吧來來我和你喝!”
誰知道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只盯著溫懷光看了,白辛澤伸手去掰,居然掰不開,一時氣氛就僵在了那里。
倒是朱向明叼著煙笑了:“我說李老四啊,你這是以為自己在廣東呢,這是京城,天子腳下,你這把骨頭幾斤幾兩,還是掂量清楚才行。”
“喲,二少這是在威脅我了?”李老四冷笑,他的勢力從廣東蔓延到東南亞,實在不是普通貨色。
朱向明吐了個煙圈兒:“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家這姑爺生得是好,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動,我那個堂妹年紀是小,你可別大意,你敢碰她的男人,就等著她把槍塞你嘴巴里去吧。”
“哦?”李老四才不信邪,他是有點兒忌憚朱向明,但是他剛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反倒是摸了溫懷光的手背一把,“我倒是想……”他話還沒有說完,溫懷光一腳就把椅子給踹開了,手腕和肩膀一用勁兒,居然把他掀翻在了地上。
而朱向明勃然大怒,一個箭步沖過來,抄起手槍就抵住了他的下巴:“你他媽的再說一句試試!老子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李老四面孔漲得通紅,沒有想到居然會當眾出那么大一個丑:“你敢?”
“你試試我敢不敢?”朱向明冷笑,李老四心里打鼓,這朱家老二脾氣有多火爆,大家都是有所耳聞的。
“二哥,今天畢竟是大喜,鬧出人命不大好吧?”朱念明跑過來勸說。
朱向明才不管呢:“敢在這里撒野,就要付出代價!”哦,別誤會,他不是白幫忙呢,朱家老二哪有那么義氣,那是因為昨天晚上,公主特地和他友好懇切的談了談人生。
“堂哥的那個手機,雖然解不開密碼,但是放在我手里,恐怕也是覺得寢食難安吧?”公主是這么開頭的。
他一愣,隨即挑眉:“怎么,一個破手機,你還想讓我給你買回去不成?”話是那么說,他到底是覺得不安,公主說得對,那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公主微微一笑,說起別的事情來:“俗話說人走茶涼,利益當頭,從前的情分也會煙消云散,一個公司股份一旦轉走,旁人的風向自然也會走,很少會有忠心耿耿的人,現代人就是這么勢利。”
“你想說什么。”
公主繼續道:“但是有一個地方不同,講義氣講情分,最難下手。”
朱向明知道她說的是自己手上的勢力,是,有人會為了錢而背叛,但是他手下的那一幫兄弟們,出生入死多年,肯定大多數會選擇跟隨他,這就是黑道和白道最大的區別。
“你想說什么?”朱向明開門見山。
公主笑道:“東西還給你,你的人,我不碰。”
“條件呢?”朱向明倒不是怕她,只是如果能夠相安無事,甚至聯手,那自然就再好不過了,最近朱思明和朱念明走動頻繁,他一個人有些勢單力孤。
公主悠悠道:“我家懷光是個美人,總有些不長眼的家伙要打他的主意,他沒事,一切好說。”
朱向明想了一秒鐘,答應了:“行。”
所以就有了剛才那一出。
而現場氣氛就僵硬在了那里,朱向明陰森森笑:“李老四,你不是很有種么,現在怎么不叫喚了?”
“你別得意!”李老四咬牙,“有種你今天殺了我,否則……”
朱向明嗤之以鼻:“老四啊,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啊,哥今天廢了你,你以為誰敢給你出頭,在我們家婚宴上撒潑,調戲我們家姑爺,你活膩了吧?”他看不慣李老四很久了,正好今天有個機會,廢了他還能算在公主頭上,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又不是他的婚禮,朱向明正想著,卻聽見溫懷光輕聲道:“我來。”他一愣,抬頭,只見溫懷光唇角彎著,美還是那么美,但是莫名讓人覺得他好像平靜過了頭。
朱向明一怔,倒是對這個一直以來除了美貌沒有任何優點的男人有幾分刮目相看,他眉頭一挑,把槍丟給他,還好心的把保險開了,溫懷光接過來,根本看都不看,朝著李老四的關鍵部位就是一槍。
槍上裝了消音器,大家不約而同顫了顫,緊接著就聞到一股騷臭的味道,只聽溫懷光輕輕道:“沒打中,別緊張。”
李老四終于承認,對方好像真的打算弄死他,不由吞了吞唾沫:“那個、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溫懷光的聲音輕柔地像是呢喃,可是一字一句都無比清晰地鉆進他耳朵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夫人受了驚,你擔待得起嗎?”開玩笑么,公主現在還懷著孩子,如果被她知道了,難免要擔心,擔心就要傷神,溫懷光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容忍任何人、任何事情傷害到公主的安危。
他話音一落,又是一槍,這一槍可沒有打空,徹底廢掉了李老四的命根子,他施施然走過去,端著酒杯,輕輕一笑:“李先生,看好了,一整杯。”說罷,把紅酒倒在他臉上,好不狼狽,偏生溫懷光唇邊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敬你,祝……斷子絕孫。”
“噗!”別說是周曄,就連朱向明都沒想到他會來那么一句,忍不住笑了,溫懷光把槍還給他,竟然還不失禮節,關照其他客人:“多謝諸位賞臉,請盡興,恕我不能一一招待。”
朱向明樂了,在李老四身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喊了一聲:“來,把這玩意兒拖出去,別掃了興,”他若無其事招待賓客,“大家來來,我們繼續喝,不要客氣。”
在場的都是久經風浪的老狐貍了,雖然有些錯愕,但是各個都若無其事,心里卻知道李老四這次多半是完了,他手上的那些生意和地盤,怕是要易主了。
溫懷光一走出這個大廳,臉色就沉了下來,周曄看了看他,沒敢說話,心想,想必他原來過的也就是這樣被人隨意輕賤玩弄的日子,本來沒有見到也就罷了,今天一見,更覺感慨。
好在最后一處都是老朋友了,溫懷光到底是溫懷光,一踏進去,又是從前那副模樣,大家圍攏過來敬酒,這一次吃得可比原先開心多了,熱熱鬧鬧的,關系好點兒的見他滿身酒氣,已經不忍心灌他,讓他意思意思隨意就好。
饒是如此,溫懷光功成身退也已經快十點鐘了,他東西沒吃什么,酒已經喝了不少,頭暈眼昏,是被俞勁松扶回新房的,洗了澡又灌了好幾杯醒酒茶,他這才覺得緩了過來。
公主對他招招手,他走過去,把她抱在懷里,摸摸她的肚子:“公主累壞了吧,快休息。”
居然絕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公主消息靈通,老早知道前頭發生的事情了,李老四最終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只是他不說,公主也裝作不知道,依偎在他懷里,柔順道:“不累。”
“嗯。”他把腦袋擱在她頸窩里,好半天,低低道,“我會保護你的。”他摸著她的腹部,“還有孩子。”
公主抿嘴一笑:“我相信你。”溫懷光自己不知道,但是公主一直以來都明白,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雖然溫懷光什么都沒有,他無權無勢,也沒有任何背景,錢也不算多,但是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他很努力讓自己忘掉過去,努力站起來,像一個正常人,他努力掙錢,努力照顧她,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保護她和孩子。
多好的男人。溫懷光一直以為他遇上公主是幸運,公主遇見他,何嘗不是上蒼保佑。
不過洞房花燭夜,多愁善感是不是太浪費了?公主提醒他:“今天我們成親。”
溫懷光想了想,反應過來了:“交杯酒還沒喝。”他下床去倒了一杯酒一杯茶,“公主以茶代酒吧。”
公主特別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喝多喝傻了吧?公主殿下一揮手:“坐。”
他乖乖坐過去,只見公主把酒杯里的酒飲盡,然后貼上他的唇,一點點渡過去,溫懷光算了算公主懷孕的日子,三個多月了!
太好了!他精神一震,把剛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兒都拋之腦后,專心和她接吻,舌尖纏舌尖,怎么*怎么來。
分開的時候,公主嬌喘微微,面頰緋紅,眼波迷離,醉人極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開始往下,把扣子一個個咬開來,速度居然還挺快的,公主里面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內衣,映襯得肌膚愈發雪白,他一舔一咬,就把她所有的感覺撩撥起來了,沒一會兒呢,衣服都落地上了,公主捂著肚子提醒:“當心。”
“沒事。”溫懷光吻了吻她的后頸,“我們換個姿勢,來。”他鼓勵她,“坐上來。”公主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跨著慢慢坐了上去,一個多月沒做,兩個人都有點兒急迫,公主嚶嚀了一聲,滿面紅潮,溫懷光躺在那兒不方便動,摟著她的腰,讓她慢慢動起來。
公主身嬌肉貴,一次結束便實在累得慌,這樣的體力勞動明顯不適合公主殿下,溫懷光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側躺著,他從背后進去,公主沒試過這個:“會痛么?”
他親著她光滑白皙的后背,保證道:“如果難受就馬上出來。”他遇上公主的事情都是十二萬分的小心,公主很信任他,放松了身體:“嗯。”
片刻之后,他有些擔心:“怎么樣?”
公主咬著被角不說話,眼眸里都能滴出水來,這一看他就知道答案了,輕輕一笑,動了一動,誘惑她:“公主喜不喜歡,喜不喜歡嘛?”尾音像是在撒嬌討夸獎,公主忍不住要笑,結果一松口吧,他又是那么一下,她笑聲還沒出來,嬌吟先漫出來了。
那簡直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公主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又把被角咬上了,溫懷光聽了覺得那簡直抵過一切媚藥,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哀求她:“公主,喊出來,我喜歡。”
公主咬了咬唇,波光粼粼的杏眼朦朦朧朧的,她把被子一角蓋在臉上,然后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就透了出來,溫懷光親了親她的后頸,心想以后又可以嘗試新花樣了。
實在是好福利啊,不愧是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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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過來,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不用去敬茶不用去拍戲,溫懷光只想了一秒鐘,就決定抱著公主繼續睡,她以前更喜歡從后面被抱著,比較有安全感,但在懷孕之后就愛和他面對面睡了,好像肚子在中間更安全似的。
公主多好看啊,他想,越看越歡喜,從眉毛開始親到脖頸,越看越開心,成親了——他就不記得已經早早領了證了,古人的毛病,得理解——公主就算是他的妻子了。
夫妻夫妻,同心一體,多好。這是他的公主,他的愛妻。
“一大清早就聽見你傻笑。”公主被他時不時的笑聲吵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他笑得無比燦爛耀眼,讓她心里都歡喜起來,嗔道,“笑什么呢?”
他摟著她的腰,在她耳畔喊了一聲:“夫人!”想想覺得不過癮,又來一句,“娘子,”然后什么稱呼都出來了,“媳婦兒,老婆,親愛的。”
公主肉麻都肉麻死了,拍他:“發什么神經呢。”
“我的公主。”到最后還是覺得公主叫著最喜歡,“我的。”他強調。
公主終于知道他在興奮個什么勁兒了,她打了個哈欠:“嗯,你的,夫君大人,讓我再睡一會兒行不行?”
溫懷光馬上閉了嘴,規規矩矩抱住她,還輕輕拍著:“睡吧睡吧,我永遠在。”
公主這一覺可算是睡飽了,睡醒了就餓,這里不比溫懷光的小公寓,地方大著呢,傭人也請了十幾個,都由新管家羅蘭蘭管著,井井有條,一點兒都不顯亂,還有一個家庭醫生三天過來看一次,護理二十四小時照顧著,公主完全可以安心養胎。
溫懷光給她穿好衣裳,公主覺得奇怪:“我怎么覺得好像少了點兒什么呢。”
他動作頓了頓,然后去柜子里抽出一個小匣子遞給公主,公主挺奇怪的,接過來一看,里頭又是一個小錦囊,她抽開帶子,取出里面的一方羅帕。
然后她怔住了,好半天才道:“這是……落紅?”潔白的帕子上有幾點血漬,顏色鮮艷如初,據說只有處子的落紅顏色才不會變暗,始終鮮紅。
溫懷光怪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公主想起來當初那一夜之后她腰酸背痛的,而且滿腹心事,也沒注意那么多,似乎那一夜他是把一塊帕子墊在了下面以防其他宮女看見,然后他是收起來了?還一藏就藏了那么久?
關鍵是,他們能帶到現代來的,也就死那一天穿的一套衣裳,換言之,他是一直貼身放著?公主想想就笑了:“一直收著呀?”
“我當初以為你會嫁給別人,就、做個紀念。”他吞吞吐吐說了,當初他以為和公主就只有一夜露水姻緣,實在難以割舍,就悄悄把帕子揣在了懷里,一直貼身放著,到了現代,就找了個小盒子仔細存放了起來,一直沒讓公主知道。
誰能想到居然還會真的有洞房花燭的一天呢。
公主垂眸淺笑,復又道:“你那剪掉的頭發呢?”當年溫懷光也是長發,后來因為不適合就給剪了,她還怪心疼的,溫懷光把收起來的頭發遞給她,烏黑秀亮的好似一匹綢緞,她挑了自己一縷長發剪下來,拿紅繩系了又給結在一起,然后和帕子一起放在匣子里。
“結發為夫妻,”公主把這一縷結發放到他的手心里,十指相扣,他把她的手背湊到唇邊一吻,“恩愛兩不疑。”
溫懷光那一刻就想,雖然不知前生是做了什么善事,今生竟能娶你為妻,但是如果可以,我愿付出一切,只愿與你生生世世為夫妻,疼你愛你,照顧你守護你,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打算成親記分三次發的,后來覺得好像不大厚道,今天1W字大放送,你們說,你們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那個要考試的妹紙,加油哦~作者雖然沒能雙更不過字數是一樣的……吐血大放送啊,虧本啊跳樓價啊~~
乃們說,今天是不是全程都很高能呢!!
作者在奮斗新小說,題材末世,本文完結后即將和大家見面,我要先打個廣告~據本文完結還有35000字左右~~快了快了,好舍不得我的懷光啊嗚嗚嗚腫么辦QAQ
哦,今天是洞房花燭夜,不說難過的,大家快來留言么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