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宮。
“殿下...”
“依如今之勢,三皇孫的聲名已經(jīng)逐漸超過了您,或許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決定將太孫之位冊封于他。”
“微臣探得消息,京都第一才子之名之所以一夜之間響徹京都,甚至逐漸向京都之外傳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于翰林院的暗中推波助瀾。”
“而能讓翰林院這么做的人,整個朝廷,恐怕只有一個人。”
黃子澄看著面帶苦笑的朱允炆,遲疑了一下,拱手一禮,意味深長的說道。
他不敢說的太明白,一是因為擔(dān)心刺激到朱允炆,二是因為這件事本身就不能說的太直白。
誰敢背后議論當(dāng)朝圣上?!
“看樣子,皇爺爺真的已經(jīng)將他視作未來儲君來對待了。”
“只是本宮沒想到,他的文采的確有些別出心裁,與眾不同,可以本宮對他的了解,他從小到大從未對任何詩書古籍有過興趣,甚至從未在本宮面前提過筆!”
“這樣一個胸?zé)o點墨,只知道玩兒樂的人,為什么可以突然之間寫出這樣一部好書?!”
“如此驚艷,就連本宮都自愧不如!”
朱允炆眉頭緊皺,喃喃自語著說道,臉上的神情一瞬之間不知道變換了多少種。
“所以微臣希望殿下早作決斷,不可再心軟了,今時的三皇孫早已不是過去的三皇孫,從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xiàn)在陛下的視野中開始,他就已經(jīng)博得了陛下的青睞。”
“不到一月,從一個受人唾棄的皇室紈绔,到如今的京都第一才子,從陛下將親軍衛(wèi)指揮使簫煥之女許配給他,到封賞位同親王,緊接著入學(xué)國子監(jiān),最近不但派羽林衛(wèi)重兵鎮(zhèn)守流離宮,而且還特派錦衣衛(wèi)貼身保護(hù),這些已經(jīng)足以證明陛下的態(tài)度!”
“如果殿下還念著當(dāng)初的那點兄弟之情不忍反擊,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取代您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殿下難道沒發(fā)現(xiàn),陛下近一月以來幾乎沒有主動召見過您嗎?可是聽說流離宮他可沒少去啊。”
黃子澄鼓足了勇氣,認(rèn)真的說道。
聽完黃子澄的話,朱允炆突然抬頭看向了黃子澄,眼神冰冷,面色陰沉,像是內(nèi)心之中積壓著一股強烈的無名之火,眼看著就要爆發(fā)。
黃子澄躬身一禮,沒有絲毫退卻,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再不點醒面前的這位皇孫,那他的官途可能也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不甘心,他相信面前這位皇孫也不會甘心!
既然有機(jī)會能伸手夠一夠那個位置,誰又會輕易放棄?!
“中秋馬上到了,如果本宮猜的沒錯的話,最晚中秋之前,皇爺爺就會作出決定,到時候這太孫之位究竟是他,還是本宮,就可以見分曉了。”
“通知下去,讓我們的人做好準(zhǔn)備,一旦皇爺爺決定立他為太孫,務(wù)必全力阻止!如果太孫之位還是本宮的,那就動用所有能動用的關(guān)系,想盡一切辦法將他打回原形!”
“但記住,只是讓他回到自己原本該去的那道陰溝里面去,繼續(xù)自己暗無天日的后半生,別傷危及他的性命!”
朱允炆沉思著,冷冷的說了一句,眉宇之間閃過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狠絕。
“是!”
黃子澄拱手一禮,恭敬地答道,看到那絲從未見過的狠辣,不由得頭皮有些發(fā)麻。
話音剛落,朱允炆突然緩緩起身,直接向外走去。
“殿下要去哪兒?”
黃子澄愣了一下,遲疑著問道。
“既然他受了傷,本宮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該去探望一下。”
朱允炆冷冷的說了一句,人已經(jīng)走出了殿外。
黃子澄愣在原地,望著朱允炆步伐堅定的背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
蕭府。
后院廂房中,簫靈兒趴在桌子上,手里捧著一本《大明志》,眉頭微微皺著,面帶疑惑。
“這真的是那個紈绔所作?”
簫靈兒有些不敢相信的感慨著說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著書和一個卑鄙無恥的色魔聯(lián)系到一起。
“小姐,千真萬確,現(xiàn)在外面所有人都在傳,而且此書是由翰林院監(jiān)制印發(fā),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京都第一才子,全城待字閨中的女子全都十分追捧,爭著想要嫁給他。”
丫鬟閔兒連忙點著頭,認(rèn)真的說道。
“切,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居然也能成為香餑餑!”
簫靈兒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說道。
可是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是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絲異樣、好奇的神色。
“休得胡言!”
正在這時,一聲不滿的喝聲傳來,簫煥背負(fù)著雙手出現(xiàn)在了門口。
“父親。”
簫靈兒愣了一下,急忙打了一聲招呼,慌亂的將手中的書藏在了身后。
丫鬟閔兒縮了縮脖子,行了一禮,恭敬地退到了一邊。
“不用藏了,為父早就看到了。”
簫煥嘴角閃過了一絲偷笑,緩緩步入房中,沉聲說道。
簫靈兒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只好將書拿了出來,不過卻隨手墊在了椅子上,直接坐了上去。
“你自幼讀過不少書,既然已經(jīng)看過,那覺得他文采如何?”
簫煥來到近前,打量著女兒,認(rèn)真的問道。
“不怎么樣!”
簫靈兒撇著嘴,有些不屑的說道。
“當(dāng)真?!”
“不許扯謊!”
簫煥面色一沉,不滿的追問道。
“很...很好!”
“女兒自愧不如。”
簫靈兒皺了皺眉頭,一臉不情愿的說道。
聽到女兒的回答,簫煥忍不住露出了滿臉的笑意。
“何止是你自愧不如,此書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京都才子都甘拜下風(fēng),恨不得日夜苦讀學(xué)其精華。”
“連陛下在早朝之上都特意稱贊了不止一次,翰林院中那些老頭子們甚至已經(jīng)開始催促陛下讓三皇孫抓緊寫完下半部。”
簫煥一邊坐在女兒的對面,一邊滿臉笑意的說道,言語之間滿是自豪。
“又不是您寫的,您怎么還得意上了?”
簫靈兒翻了個白眼,打趣著說道。
“就算不是為父寫的,可既然你與三皇孫已有婚約,那自然跟為父有關(guān)系!”
“幸虧為父當(dāng)初心有遠(yuǎn)見,提前一步,不然現(xiàn)在求親的人已經(jīng)把流離宮的門檻都踩破了!你知道有多少朝臣爭著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孫女嫁給三皇孫的嗎?”
簫煥輕哼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越發(fā)的自豪,慶幸著自己當(dāng)時做了最正確的決定。
“誰知道是不是他找別人寫的,說不定他只是李代桃僵,除非他再寫出下半部,那女兒就服他!”
簫靈兒依舊倔強的說道,不過心底的某一根心弦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被什么東西撥動。
“那就等著瞧吧,反正距離你們履行婚約還有很久,到時候恐怕就算為父不答應(yīng),你也巴不得早點入主流離宮。”
“有些話,為父不好說太多,只能告訴你,如今的三皇孫,已經(jīng)不是昔日的三皇孫,陛下對他的期望很高!”
簫煥笑了笑,突然認(rèn)真的看著簫靈兒,語重心長的提醒了一句。
聽完簫煥的話,簫靈兒愣了一下,遲疑著看著已經(jīng)起身離開的父親,漸漸陷入了沉思。
...
流離宮。
前殿。
“二哥請坐。”
知道朱允炆登門,朱允熥親自迎接,將朱允炆引進(jìn)了前殿之中,相對而坐。
隨行的,還有李景隆。
不過朱允熥的注意力并不在李景隆的身上,自從上次在錦繡宮中產(chǎn)生沖突之后,這是他們?nèi)说牡谝淮我娒妗?
可是朱允熥隱約發(fā)現(xiàn),今日的朱允炆,言談舉止之間似乎多出了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