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平等到醫生說完,就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
“別擔心,你就當是好好休息幾個月,之后身體養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還有以后嗎?吳夏在心里嘆息著,她也想有以后,可惜這些都沒有了。
她深深看了眼許國平,吸了口氣說:“你要是想讓我好好休息,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現,我不想看到你,我討厭你。”
看著許國平臉上笑容一點點消失,吳夏心想著:就讓他們彼此給對方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吧,她不想被許國平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模樣躺在病床上,她也不想讓他可憐自己。
“你、你就這么討厭我?”許國平喃喃道,他怎么也沒想到在最后的日子里,她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吳夏看到許國平抿緊嘴唇恍如失魂落魄一樣地重復著這句話,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臉,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不舍。
“對,我討厭你,看到你就惡心,如果你還天天出現,我、我寧可不要這個孩子。”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
大夫說如果她心情好一些,可能會延長存活期。
許國平定定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此刻的模樣刻到自己的心里。
過了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道:“好···我、答、應、你。”
他每一個字說出來,就好像要把自己心臟往外抽離,心臟連著血管,每一次抽離都會讓血管斷開,表面上看著毫發無傷,內里卻已經破碎不堪。
“你們這是怎么了?”吳亮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我不想見到他,你讓他走。”吳夏冷冰冰地說。
吳亮看了眼許國平,這段時間姐夫對姐姐的照顧他都可能在眼里,而且從之前許國平給他透露的話,他知道姐夫那邊可能有什么不能對姐姐說的事。
本來以為姐姐接受了姐夫的照顧,兩人這段時間關系能緩和一些。
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變成了這樣。
既然姐姐不想看到他,吳亮也上手去攆許國平。
許國平站在那里不動,吳亮假裝伸手去打他,吳夏出聲攔住:“別,你推我走。”
吳亮推著姐姐去了病房,那邊大夫已經交代好了護士,很快就給吳夏掛上了吊瓶。
吳亮心里記掛著姐姐的病,見姐姐這邊沒有什么事就想跑出去找許國平。
“姐,我去和大夫聊聊,幾分鐘就回來。”
“等等。”吳夏喊住了他。
吳亮回過頭,見到姐姐掙扎著坐了起來,他趕緊回去扶住吳夏,然后把被子塞到了她的背后,讓她能靠在被子上。
“姐,什么事?”
“醫生說我還能活多久,弟弟,不要騙我。”
“啊?”吳亮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瞞了半天,吳夏竟然已經知道了實情。
他看著姐姐,心里斟酌著安慰的話,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吳亮,連你都開始騙姐姐了嗎?”吳夏虛弱地開口。
“姐,我沒有想過騙你,我、我······哎!”吳亮狠狠嘆了口氣,蹲在了地上。
他把自己從醫生那里知道的情況都告訴給了吳夏。
“竟然是種怪病,現在流血了,看來應該是沒有多長時間了。”吳夏自言自語道。
“姐,你別這么說,我現在正在給你聯系全國最有名的醫生,他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吳亮怕姐姐失去信心一個勁兒地給她鼓勁兒。
“沒事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律,吳亮你不用擔心,我承受得住,而且我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好了,他們不用每天再瞞著她把藥混到食物里,也可以和姐姐交流病情,讓醫生及時調整治療方案。
他想了想又說;“姐,那你剛才為什么要把姐夫給攆走,你們倆心里都有對方,這段時間讓他照顧你不好嗎?”
吳夏苦笑一聲,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
嘔吐、身體浮腫,下身的血絲,這一切都說明她的情況并不樂觀。
也許真的就只有一兩個月。
就算她倆沒有離婚,她也不想讓許國平看到自己這個可憐的樣子。
看到姐姐難過的樣子,吳亮勸著:“姐,你別這么消極,沒到最后一步,你不能放棄啊!說不定、說不定就研究出了新藥呢?”
吳夏想了半天還是搖頭拒絕。
“吳亮,不要把我知道病情這件事告訴給他,我寧可他恨我,這樣以后他才能帶著萌萌他們好好生活。
我承認他拋棄我的時候我恨過他,但是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對他的恨好像也可以那么深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能幸福。”
“姐!”
看到吳亮一臉不認同的表情,吳夏說:“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配合治療,反正也沒多久好活的,何必遭罪。”
見到姐姐都用治病來威脅自己了,吳亮哪敢不答應。
“好,姐,我保證不告訴他,你安心治病好嗎?”
“嗯。”
見姐姐點了頭,吳亮這才離開房間去找醫生去了。他不敢把姐姐知道病情的事告訴許國平,如果他這個弟弟都不聽姐姐的話,姐姐知道后豈不是會更難過?
“你是說我姐可能只能活3個月?”吳亮想到了吳夏病情加重,但是怎么也沒想到會這么重,從一年直接變成了3個月。
“還有沒有什么辦法,醫生,求你幫忙想想辦法吧?”吳亮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醫生。
“你這是干什么?”醫生捏到信封里厚厚一摞,皺眉道。
“我知道這件事會給您添麻煩,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想著讓您多費費心,我們也沒有什么認識人,希望您能幫我們指條路。”
吳亮說的很誠懇,他現在在商場上見多識廣,知道人與人之間還是要靠這點小小的潤滑劑,萬一醫生有什么法子呢。
醫生手里捏著信封,覺得好像捏了一塊火炭。
他想拒絕,但是一想到下崗的妻子和生病的老人,醫生把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也許有人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