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藥，生火，進爐，提煉……依舊是這一套流程，陸長風熟門熟路。他用的是鐘老頭的煉丹爐，這老倌上午才煉完，他暫時不用。煉丹爐這東西市面上有賣，不過材質(zhì)和做工都一般，遠遠趕不上鐘老頭這個。丹藥之道，陸長風現(xiàn)在也算初窺門路了，是需要一個自己的煉丹爐，云隱山溫師叔祖那個也不錯，可惜沒能帶出來……
“喂，小子，別發(fā)呆啊，加火了，要熄了……”鐘老頭躺在竹藤椅上，用腳踢了踢陸長風，嘴里嘀咕道：“煉的什么玩意，耗子藥嗎？這么難聞……阿嚏，這味不對啊，這是……我的寧神花！小子，你到底拿了些什么？”
陸長風苦笑，只能如實交代。他也沒辦法，這種凝神丹主藥就是寧神花，可偏偏只有一株。就算陸長風想做個好人，也只能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含淚采花了。今天都進了煉丹爐了，想要再種回去也是不能了。任他鐘老頭再怎么暴跳如雷，也無濟于事。
鐘老頭痛心疾首，哀嚎道：“賊小子，我老人家就知道，不能讓你進藥園，這是引狼入室啊。哎，算了！”老倌抹了把淚，一腳踹開陸長風：“一邊呆著去，像你這般煉法，可別糟蹋了我的寧神花。”
老中醫(yī)出手，陸長風自然是很識趣的讓開了，專業(yè)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陸長風往竹藤椅上一躺，樂得個清閑。鐘老頭卻還在嘮叨：“老夫就看你們這些小年輕不順眼，做事三心二意的，干啥啥不成……先說好啊，收丹了分老夫一半。”
一級完美魂丹除了能輔助修煉煉神訣外，對老年癡呆患者也很有用，鐘老頭估計是想未雨綢繆了。陸長風雖不情愿，也只能妥協(xié)了，畢竟材料和煉丹爐都是鐘老頭的，現(xiàn)在也是由他來煉制。一個老板能給摸魚的打工仔分一半利潤，已經(jīng)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兩天后，收丹了。所幸這株寧神花長得很好，再加上鐘老頭出手，一顆廢丹也沒有，收丹二十余顆。陸長風分了十二顆，修煉煉神訣應(yīng)該是夠了。
椅子上仿佛粘了漿糊，陸長風攤在上面磨磨蹭蹭地不愿走。從正午躺到黃昏，還不時用眼角余光偷瞄鐘老頭，看看他啥時候走。
“小子，花也采了，丹也分了。還賴在我老人家這里干嘛？趕緊滾吶，還想在老夫這蹭飯吶？”鐘老頭現(xiàn)在是看見陸長風就不爽，畢竟那株寧神花可是老倌的三年多的心血，一片葉子都沒來得及采摘，就全被陸長風霍霍完了。
被識破了，陸長風干笑一聲，站起身道：“那個……鐘老師啊，在學院待了三天了，您老人家不回家看看嗎？沒準師娘很想你呢？”
鐘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別胡說八道，你師娘都死了十年了，這不是咒我嗎？說吧，你要賴在老夫這干什么？”
“我……我……”
“別吞吞吐吐的，照實了說。”
“我想煉一爐赤火丹，一爐聚靈丹。”
“你這小子……”
鐘老頭沉默了，師徒兩人相對而坐，久久無言。
良久，鐘老頭沉聲道：“你最好能給出一個能說服老夫的理由。”
“是。”此事非同小可，陸長風只能老老實實交底。赤火丹這種東西，張超畢竟跟自己非親非故，不可能一直給。而且就算自己有了，那另外那兩兄弟……做人不能光考慮自己不是？
“弟子只想提升實力，望老師成全！”
“老夫知道了，”鐘老頭遞了把椅子給陸長風道：“你出去吧？”
“啊？”
“老夫讓你出去守著，七日內(nèi)，別放任何人進來！”
“是，謝謝鐘老師！”陸長風已經(jīng)熱淚盈眶。
那為啥會這如此，煉點赤火丹和聚靈丹怎么了呢？這還得從整個星落帝國及惠民學院森嚴的等級制度說起。俠以武犯禁，為了維持帝國的穩(wěn)定，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些高級丹藥及功法武技就被帝國官方及國內(nèi)的大勢力及宗派把持了。
于是民間的高級丹藥似乎成了違禁品，雖然沒有任何人規(guī)定平民不得擁有或者售賣，但確實很難見到。曾經(jīng)有個小宗門煉制過這些東西來賣，然后他們……據(jù)說是集體穿越了。否則以今日的陸長風的財力，他直接在藥房買就完事，何必削尖腦袋往惠民學院鉆。
當這些高級的修煉資源被官方和各大勢力聯(lián)手把持住的時候，平民要想獲得晉升的途徑，必須依附他們，如此確實是利于維護他們的統(tǒng)治。這一點不止星落帝國，整個雷云大陸都如此。想想當時陸長風在云隱門的時候，建王憑幾枚靈丹就能讓各宗門天才弟子折腰。
惠民學院是官方組織，這個丹藥雖然有，卻是限制了使用對象的，外院弟子不得使用。按學院的說法是，差別對待有益于創(chuàng)造充滿競爭的環(huán)境，讓弟子們更加努力地去修煉。
既然學院有規(guī)定，那鐘老頭身為學院導(dǎo)師，自然也要遵循這個規(guī)矩，否則是要被處罰的。而且這個處罰很重，重到離譜那種。如此就不難理解張超私下里給陸長風赤火丹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他要保密。
這些規(guī)矩，陸長風也是在進入學院后才慢慢了解的。本來醫(yī)道這門課，鐘老頭是不可以把赤火丹類的高級丹藥的煉制之法傳授給陸長風的，這根本不在學院規(guī)劃的內(nèi)容之內(nèi)。鐘老頭之所以私相授受，完全是看中陸長風在醫(yī)術(shù)方面的天賦，愛才心切才這么做的。
事實上，在此之前，鐘老頭也從來沒有跟人說過他會煉制這些高級丹藥。授課的時候，他也是叮囑過陸長風不可以將授課內(nèi)容外傳的。而現(xiàn)在，陸長風的要求居然更為過分，沒成想鐘老頭居然答應(yīng)了，還親自幫忙煉制……
陸長風一直守在門外，整整七日都沒敢合眼。所幸的是，沒遇到什么麻煩。只有兩個人上門求醫(yī)，都被陸長風打發(fā)走了。
七日之后，院門打開來。鐘老頭雙眼滿布血絲，顫顫巍巍的，那模樣仿佛蒼老了十歲，讓人看得心疼。陸長風忙迎上去攙扶住了他。
“不用，老夫還沒死！”鐘老頭看著同樣雙眼通紅的陸長風，滿意地笑笑，隨后將兩只葫蘆交給他道：“一樣的一百顆，小子省著點用，別浪費了我老人家的心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否則什么后果你知道。”
“是，弟子知道該怎么做！”
“去吧，回去睡個好覺，老夫也要休息了。”
看著鐘老頭疲憊的樣子，想到他對自己如此好，卻不求回報，陸長風心念一動，掏出幾個瓶瓶罐罐，交給鐘老頭道：“老師大恩，弟子無以為報，這些小玩意，您老沒事的時候就拿著把玩把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