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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所謂君辱臣死,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臣子能夠忍受自己的主君受到這樣的侮辱,剛剛負責(zé)給她撒花瓣的小姑娘驚呼道:“你……你居然對丹鳳公主不敬……!”
話音未落,“丹鳳公主”的背后突然躥出個人來。此人左臉被人削去一半,雙腕其斷,右腕裝著個寒光森森的鐵鉤,左腕上卻裝這個比腦袋還大的鐵球!
咤聲中,這烏黑發(fā)亮、他左腕鐵球就已砸向了……羅敷的腦袋!
此人姓柳名余恨,多年前在江湖上雅號“玉面郎君”,時過境遷,他容貌被毀,尋到了摯愛上官飛燕,甘愿為她去做任何事。
而上官飛燕呢?她本是金鵬王朝當(dāng)年顧命四大臣之一的王叔上官瑾的孫女,去年她祖父死后,她認識了霍休,與霍老頭共謀大事。
這共謀的大事自然就是將閆鐵珊與獨孤一鶴手中的王朝財寶收回,為了避免計劃被阻礙,她殺了真正的大金鵬王以及他的女兒,丹鳳公主。
現(xiàn)下,她就是假扮成丹鳳公主來行動的。
在原本的計劃中,她要先以自己的身份去接近花滿樓,將花滿樓誘入局中后,再以花滿樓為質(zhì),去引陸小鳳入局。
……結(jié)果霍休叫她提前行動,原因是陸小鳳紅袖添香,身邊來了個會惹麻煩的漂亮女人纏著他。
陸小鳳又不是哪吒,沒有三頭六臂,同一段時間內(nèi),幫了一個,就沒法幫另一個。
上官飛燕聽說這事后,當(dāng)即就對這個不知名字的陌生女人起了殺心。
身為上官飛燕的狗,柳余恨自然要為她分憂,正好借著陸小鳳“大不敬”的由頭,先找點麻煩再說!
……至于為什么不找陸小鳳的麻煩,那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需要陸小鳳幫忙,不能挑釁得太過明顯。
羅敷星眸半闔、檀口半張,好似已醉得暈暈乎乎,這比人腦袋還大的鐵球朝她頭上飛來時,她竟好似一無所知——
“叮”的一聲,她手腕急甩,一根筷子從她手中飛出,與那大鐵球相擊,力道之大,使得這沉重的鐵球頓偏三分,砸在了她身后的木壁上,與此同時,上官飛燕驚呼:“余恨,停手!”
羅敷斜倚在椅子上,緩緩睜開眼睛,好似香夢沉酣初醒,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上官飛燕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姑娘,你這話再早說個一時片刻,我就不必出手了。”
陸小鳳把那口折耳根吐掉,狂喝了三杯酒漱口,漱口停當(dāng),淡淡道:“閣下好大的威風(fēng)啊。”
上官飛燕跪在地上,面色慘白,單薄的身子晃了晃。
羅敷的嘴角噙著笑,瞧著系統(tǒng)面板中顯示的「上官飛燕」與-80%的好感度。
柳余恨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上官飛燕幽幽道:“余恨,你不該如此,我本就有求于陸公子、花公子,公主的尊嚴與驕傲,我本就已沒有了。”
她又轉(zhuǎn)而對羅敷懇求道:“我這位下屬他、他沒有惡意,他只是太在乎我了,還請這位姐姐大人有大量,寬恕他……”
她說這話時,臉色極其蒼白,眼中噙著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好似屈辱又好似心灰意冷。
“丹鳳公主”生得極美,哭起來的時候梨花帶雨,聲如玉碎,殷殷懇求著羅敷的原諒。
而羅敷呢?羅敷鬢若鴉羽、面若桃李,眉梢眼角均是倨傲與慵懶的風(fēng)情,舒舒服服地窩在椅子上搖著,嘴角噙笑,居高臨下地瞧著伏在地上哭求的上官飛燕。
——怎么看都是一副惡女欺辱小白花的經(jīng)典場面。
但那又怎么樣呢?上官飛燕對她的惡意簡直大得嚇?biāo)廊耍峙乱贿M這屋子,就視她如眼中釘想除掉了吧。方才羅敷要是出手不及,腦袋被柳余恨砸破個一星半點,恐怕這無辜小白花的心里都要笑開花了!
陸小鳳搖搖頭,端起酒壺,自顧自地喝起了酒,還給花滿樓也倒了一杯。
花滿樓是個好人,但他鮮少去慷他人之慨,況且他也并不喜歡這種以權(quán)勢壓人的人,因而他一個字也沒說,接過了陸小鳳給的酒杯。
羅敷斜斜倚著,又闔上了雙眸,好似不勝酒力、昏昏欲睡,看都懶得看上官飛燕一眼。
上官飛燕在地上跪著,眼淚流了一串又一串,梨花帶雨的模樣都快做到表情抽筋了,但這里一個瞎子、一個女人、還有一個混蛋——都一副完全沒看到的樣子。
……這就很尷尬了!
跪本是一種道德綁架,哭本是一種以退為進,既可以引起男人的憐惜、還可以反襯得那妖女咄咄逼人……結(jié)果這三個人沒一個人接茬,好似她真的是在此地被罰跪,侮辱性極強!
在她身后,柳余恨的面皮抽搐著,蕭秋雨和獨孤方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種屈辱的表情。
撒花的小姑娘雪兒看看跪在地上的“公主”,又看看自顧自吃喝的陸小鳳,忍不住道:“公主對你行如此大禮,你……你居然……!”
陸小鳳不咸不淡地說:“我又沒叫人給我下跪……說來你們這些人也真有意思,嫌我大不敬,卻對別人喊打喊殺,求別人原諒吧,又怪到我頭上來……有誰不讓你家公主起來了么?”
羅敷發(fā)出一聲不加掩飾地譏笑。
這笑聲好似一根針一樣,刺入了上官飛燕的心底,她簡直是非常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沒露出怨毒的眼神,心里卻在瘋狂叫囂著:等事情完了,他們?nèi)嫉盟溃?
但她現(xiàn)在總不能這么直挺挺一直跪著……
上官飛燕露出欲泣的委屈表情,低聲道:“雪兒,不要胡說,臣下犯錯,是上之過,我做錯了事,這位……姐姐不愿原諒,也是人之常情。”
她忽然膝行幾步,到了羅敷腳下,怯生生看她一眼,又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垂下眸去。她感覺到陸小鳳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于是她咬住了嘴唇,猶疑且害怕地伸出了手,要拉住羅敷墜在袖上的袖墜。
羅敷正好換了個姿勢,衣角在飛燕眼前劃過,沒叫她抓住。
飛燕垂下頭,抹了抹淚,又懇求道:“姐姐,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家父臥病不起、我們、我們金鵬王朝王室背負血海深仇,丹鳳是真的沒辦法了,才要求到陸公子與花公子頭上,還請姐姐幫忙說和、原諒我們吧……”
羅敷悠悠開口道:“你難道不知道怎么求別人原諒?”
飛燕一愣。
羅敷伸出手,敲了敲桌上的茶杯,道:“屈膝、奉茶,心誠一些,眼淚收收,哭哭啼啼的煩死人了。”
上官飛燕的臉幾乎都要扭曲了。
她在心里簡直罵了一萬聲賤人,等事情完了……等事情完了,她要她死!她絕對要好好欣賞她死前痛哭流涕、丑態(tài)百出的求饒!然后讓柳余恨一錘一錘砸爛她的臉!
她勉強笑了笑,道:“姐姐說的有理。”
說罷,上官飛燕慢慢站起來,倒水斟茶,又重新跪下,雙手高舉茶杯,奉于羅敷身前,低眉順眼道:“還請姐姐原諒。”
羅敷單手托腮,欣賞了一會兒這幅場景,直到上官飛燕端茶的手開始顫抖的時候,她才伸出手去,似乎要去接那杯茶。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手忽然方向一轉(zhuǎn),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拉”一聲,扯下了上官飛燕半塊面皮——
上官飛燕一下愣住了,呆呆地盯著羅敷看。
羅敷面上浮起一種玩味的表情,瞧了一眼她手中的半張面具,拎在手上像抖果凍一樣抖了兩下,又瞧了一眼上官飛燕呆若木雞的臉,愉快地道:“小姑娘,你怎么還有兩幅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