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風雷鎮(zhèn)那么遠，你們是怎么趕過來的！”
“這幾天風雪這么大，山里的路又那么難走……”
“難不成你們這是走了幾天幾夜？”
陳凌也挺疑惑的，這些個洋鬼子看起來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就憑他們，在這鄉(xiāng)下的山溝溝里，雪后白茫茫的一片，能找到正確的路那都得燒高香。
就更別說從風雷鎮(zhèn)到陳王莊、凌云縣城趕這么遠的路了。
陳凌還真不相信，憑借他們自己能夠目標明確，一路順風順水的說來就來。
“沒有，沒有！”
里面的海外華裔老人急忙解釋：“是我們出錢請了向?qū)В瑤У搅肃l(xiāng)里，至于我們趕路的工具，是伊娃在陳先生家的那個寨子里，找山民拼接的雪橇，以馱馬和驢子拉著我們過來的……”
“到了鄉(xiāng)里，剩下的路我們自己會走的。”
“哦。”
陳凌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不是他多事，他是怕這些外國人在國內(nèi)的鄉(xiāng)下作惡，畢竟他們有槍，以探險隊的名義進來，那真是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
這個年代本來就有些亂，連監(jiān)控也沒有。
鄉(xiāng)下玉米桿子高了，青紗帳擋著，攔路搶劫的都有不少，更不用說這些根本不值得信任的外國人了。
“爸爸，臭臭。”
這個時候，睿睿叫喊了起來，扯著陳凌的衣袖，皺著小眉頭和鼻子，一副被熏到了的樣子。
“阿凌，咱們走吧，這些洋鬼子身上味道很不好聞，你既然不想幫他們，咱們不要跟他們多說了。”
王素素也小聲說道：“都是外國來的，誰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那咱們就走吧。”
陳凌也受不了外國人這股子味道，冬天其實還好了，但是這群人進了山里，很長時間不洗澡了，現(xiàn)在又慌里慌張，出了很多汗，身上那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就出來了。
那家伙，乍一聞真能把人頂個大跟頭，一點都不夸張。
“陳先生，等等，等等！”
“我們出錢，我們出咨詢費，請再幫助我們一下吧，求求看在伊娃的面子上，再給我們提供一些援助！”
那華裔老人急忙上前，語氣哀求著說道。
“我們一行人在山里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非常嚇人，一點都不符合科學常理，想請陳先生為我們解答一下疑惑。”
“哦？”
一聽這話，本來不想多摻和他們這些事的陳凌，立時就停了下來。
經(jīng)歷過狼巴子和過山黃之后，他現(xiàn)在對這些事可謂是高度敏感。
同時也是高度感興趣。
“那你快詳細說一下。”
見到陳凌來興趣了，他們都很激動，趕緊上前講述自己的遭遇。
只是語言不通，陳凌只能聽懂英文。
別的語言那是一竅不通，對他來說還不如鳥語獸語好理解。
“讓他說，讓他說，我只能聽懂英文，別的我聽不懂，你翻譯也不精準……”
陳凌指著另一個說英文的老頭子道。
“好，好，好，就讓他給您講述我們的遭遇，真是太可怕了。”
華裔老者擦著汗退到一邊，讓旁邊高大的白人老頭上前來。
“陳先生！我叫杰克遜！我們……我們在山邊上扎營，想著……想著打點野味！”
白人老頭臉皮皺成一團，渾濁的藍眼睛里全是后怕。
“那天我們很幸運，一連打了幾只松鼠，一只鹿，還有許多只兔子。”
“我在我們國家從來不知道，兔子會這么恐怖嚇人。”
“那天明明是中午時間，但山里的天色很昏暗，我們沉浸在獵物大豐收的喜悅里，在往營地回返……”
“回返的路上，我們見到獵物也會去打。”
“其實不管按照你們山里的獵人的說法，還是我們自己的經(jīng)驗。”
“下雪后三天，山里的動物不用找自己就會因為饑餓而主動出來覓食，這個時候按照雪地上的痕跡找就行了。”
“這一天的大豐收也是這么來的。”
“但回去營地的時候，我們就發(fā)現(xiàn)，雪地上的野獸足跡變多了，這讓我們異常興奮，因為這代表山里有很多獵物，能讓我們享用很久。”
“而且下雪天沒有別的事情做，所以有年輕的隊員就忍不住跟著野獸的足跡去尋找獵物。”
“剛開始沒什么，大家都很興奮。”
“然而越追下去，就越有些不對勁了，野獸的足跡太雜亂了，什么動物的都有。”
“可明明蹤跡那么多的，但最后竟然什么也沒有追到。”
“當時我們很疑惑……”
“最后一路追下去，什么獵物也沒打到，就只打了些兔子，手里的兔子越來越多了。”
“真不知道雪地里的兔子為什么會那么多。”
“午后我們回到了營地時，又遇到了一只灰黃色的兔子，我們一致認為，我們的不幸就是這只兔子帶來的，它簡直是兔子里的惡魔，中世紀的惡毒妖怪變化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眼中的恐懼簡直要溢出來了，忍不住身體繃緊，劇烈的喘息起來。
那華裔老人連忙上前撫著他的后背，補充道：
“陳先生，這件事很邪門，非常邪門，我們開始還好好的……后來就、就撞了邪！”
他比劃著，像是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描述：
“那只兔子，就在……林子邊上，趴在雪地里，沒怎么動！很大，很肥！”
“灰黃色的，就在我們前面跑……跑得不快，離我們……兩三米！對，就兩三米！”
“后來想想，就跟特意等我們，或者引我們過去一樣……”
這個時候，白人老者再次插嘴，他伸出三根手指，激動地晃著：
“威廉，就是我們的領隊。”
“他……他可是神槍手，足夠年輕，但經(jīng)驗豐富，技術很高超的……”
“他舉槍，那么近，砰！打空了！兔子還在慢慢地一動一動的向前跑！”
“他又開了一槍！砰！又空了！像是……像是子彈穿過去沒打到！只在雪地里濺起雪花，兔子還在那兒！”
“威廉急了，又開了第三槍……還是沒打中！”
“砰！砰！砰！”
他摹仿著開槍，聲音帶著顫。
“都怪威廉，三槍沒打中，還上前去用衣服把兔子撲住，帶回了營地……”
“后來，山民們講過了，山里不管是兔子還是什么東西，只要距離近了，三槍打不動，尤其是很多人一起開槍的情況下，眼睜睜看著打不中，那就不能再打了。”
“威廉是犯了忌諱。”
“我們不知道這件事，以前根本不知道。”
白人老者的臉色煞白，像是回憶起了極其恐怖的事情。
人群中一個說話拗口的華裔中年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開口，嘴唇哆嗦著：
“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自從打了那只兔子，我們就開始倒霉了！”
“傍晚風雪突然變大，像鬼哭……指南針也跟著亂轉(zhuǎn)！”
“夜里營地外總有怪聲，像爪子撓帳篷……第二天天亮，威廉和漢斯……他們?nèi)ジ浇榭矗汀蜎]回來！”
陳凌聽完之后，心里頭咯噔一下。
好家伙，這不就跟后世那幫釣魚佬念叨的“死魚正口，收桿就走”一個理兒嗎？
“死魚正口，收桿就走”，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在釣魚的時候，突然釣到一條死魚，而且魚鉤剛好掛在魚的嘴巴上，遇到這種情況就要趕快收桿走人，因為可能有事情要發(fā)生。
這是細思極恐的一件事。
死魚不會咬鉤，要是遇到了死魚咬鉤，還是正口咬鉤。
就跟有東西特意在水里往魚鉤上掛魚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同理，山里的邪門事不比水里的少。
某種征兆來了，硬扛著不走，或者非要對著干，準得倒霉！
這兔子近在咫尺打不中，按照老輩子的說話，就是山精鬼怪在耍弄人，或者干脆就是它們變的！
這是警告！
這群外國人當然不知道山里的規(guī)矩和忌諱，邪門的事就這么讓他們碰上了，巧合的是，又真的出事了。
“富貴，素素，這是有啥事嗎……”
“陳老板，怎么了這是？”
“你們遇到什么事了？”
這個時候，因為外國人們一個個驚恐出聲，又是圍著陳凌張牙舞爪的比劃，周圍看到的人，還以為陳凌一家遇到什么事了。
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就轟隆隆的全圍了過來。
夜里很黑，哪怕是今天元宵節(jié)，有燈會。
但這個年月，沒有路燈，就是會差很多。
到近前，眾人才發(fā)現(xiàn)，圍在陳凌跟前的是一伙子洋鬼子。
所有人都很驚訝，連忙問怎么回事，說要是洋鬼子敢鬧事，鐵定得給他們捆在這里不許走，好好教訓一頓才是。
陳凌就連忙說不是。
并且講起來他們在風雷鎮(zhèn)那邊山里遭遇的事情。
“啥玩意？”
周圍看熱鬧的鄉(xiāng)民聽到這，都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涼氣。
“三槍打不中眼皮子底下的兔子？這手得多潮？”
“扯犢子吧，三米？撒泡尿都能滋著，打不中？”
“邪門兒！這聽著咋跟常說的‘鬼打墻’似的？”
“啥鬼打墻，你懂個屁啊，是山里的東西在警告，或者說，在“留人”了。”
“洋鬼子傻乎乎的，山里撞見這種邪乎事兒，還不趕緊跑？等著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