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來看戲的。
本以為是一場針對陸辰，針對霸天會的大戲。
沒想到——
自己也成了戲中人，而且扮演的是丑角。
先前有多刁難，現在就有多打臉。
“現在想走……”
“問過我的意見了么？”
正在這時，場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只見陸辰將酒杯放下，緩緩站起身，望向荷臺之上的蚩擎蒼：“白叔的大典，還未結束，閣下動身離場，是否不太尊重呢？”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蚩擎蒼淡漠望向陸辰，卻是給氣笑了，向前一步后，雙眼微瞇問道，“你，在教本座做事？”
堂堂神境大能，竟然被一個區區大宗師說教？
這種事若非發生在自己身上，聽到都不可能相信。
“不是，不要誤會。”
陸辰搖搖頭，目光從蚩擎蒼身上挪開，逐個掃向那些神境，“我不是針對你，而是在座所有人！”
嘩！
一道道錯愕的目光，像是見了鬼似的，全部落在陸辰身上。
就連正在擦拭長槍的贏無鋒，也停下動作，疑惑地抬起頭，神色間露出一種不解。
凡人之軀，挑釁神明？
這難道、
不是取死有道？
他望向城中那十道光柱，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你不會以為，有那十個神境，就能肆意妄為了吧？簡直天真！”
在域外征戰數十年，他算是深刻明白了一件事——
越是活的久的，越是惜命！
越是實力強的，越會將搏命放在最后的選擇！
他曾聽老祖贏洪胤說過——
當一個武者，從法相境跨入神境后，生命形態會進行最后的躍遷。
靈識化為神識，寶血化為神血，領域化為神域，識海化為神海，彼岸化作神宮……
可這些。
還只是最基本的。
更深層次的轉變，是思想。
神境，已經算得上另一種高階存在，會從根本上將自身放在更高的層級。
如大夏的十五尊神境，哪個不是超然外物，在云端俯視眾生？
就算七大軍部，真的如同贏家的謀劃，組成了一個強大的聯盟，那些神境的地位，肯定也是和贏洪胤齊平，而不是聽令。
沒有利益，休想調動。
就算是因為陸辰，姜家的十位老祖，得以脫離樊籠、晉升神境。
可若是真的廝殺起來。
他們，肯為陸辰拼命么？
“挑釁神明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贏無鋒冷冷望著下方，只覺得真正的大戲，要上演了。
另一邊，夢北央見到急轉的情形，頓時驚出冷汗。
忙不迭給陸辰傳音，急促地道：“小辰，神境的恐怖，超出你的想象！收斂點啊，搞不好會出大事的！”
“姜家那十個神境出現，為白衛州慶賀，已經讓封王大典圓滿了！”
“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
他慌不擇言的話，還沒有說完。
就見到上方虛空像是被攪動起來，剩余的那九道光柱，飄然間綻開，如同煙花綻放！
升騰起的光華，成為了遮天蔽日的華蓋，籠罩全城。
緊隨而后的——
是一道道氣勢恢宏的聲音，此起彼伏：
“姜家，姜紫安！恭賀白先生封王！”
“姜家，姜河！恭賀白先生封王！”
“姜家，姜昌翰！恭賀白先生封王！”
“……”
十道身影，凌空虛渡，朝著觀瀾閣踏步而來！
沒過多久——
姜家的十位神境，來到大典臺上，忽地齊聲說道：“吾等，愿拜入臨滄王麾下，開疆擴土，蕩平異族！”
隨著如雷般的聲音。
天際上空涌來一道道紫氣，匯集成汪洋大海！
不斷幻化著，成為雨滴落下。
那是由十位神境出手，激發出蘊含規則真意的福澤！
城中眾多武者，無不欣喜若狂，一邊高呼著‘臨滄王’，一邊收集雨滴。
陸辰見到這一幕，有點意外。
前面的拜門，是他安排的，姜家沒有拒絕。
可后面的這場落雨，卻是計劃之外。
望向姜無雙，恰好發現那小子、正朝著他擠眉弄眼，嘿嘿笑著。
而此刻——
看著這一幕發生后，先前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為之一凝。
殺意充盈的蚩擎蒼，不知不覺收回了踏出的那一步，正驚疑不定望著白衛州那邊。
接著，他又望向贏洪胤。
卻發現后者的神情，也不比他好多少。
額前垂落的十二串白玉珠簾，正輕微晃動著，讓贏洪胤的神情、顯得更加明滅不定。
他的目光，直勾勾盯在陸辰身上。
陸辰手中有「神位果」，這件事、蚩擎蒼與他說過。
因此，姜家的十位神境出現，雖然出乎預料，但這個結果、勉強也能接受。
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
堂堂神境。
竟然拜入白衛州麾下？
贏洪胤只覺得自己的臉上，像是挨了一巴掌，有些火辣辣的……
這場封王大典的謀劃，算是徹徹底底，以失敗告終。
不僅如此！
整個大夏軍方的格局，肯定會發生劇變！
畢竟算上他在內，軍方一共才十五位神境，而且都是各自為戰，除非有利益來往，否則很難捆綁。
他處心積慮，想要以這場封王大典為開端。
通過冷落白衛州，來激怒陸辰，然后進行打壓，從而促成七大軍部聯盟，對抗霸天會。
可沒想到……
他謀劃了開頭，卻沒有看到想要的結尾。
若是姜家的十位神境，加入白衛州麾下，那可以預見的是——
臨滄王白衛州，將成為大夏軍方第一勢力！
并且是無可撼動那種！
他想到的事，別人自然也想到了……
于是！
就在姜家十位神境開口不久。
那七大荷臺上，原本和七大軍部站在一起的強者中，頓時飛下諸多身影！
“蜀山劍宗，司徒瑯，恭賀白先生封王！老朽代表劍宗，愿拜入臨滄王麾下，開疆擴土，蕩平異族！”
“清虛門，無崖子，恭賀白先生封王！老道也代表道門，愿拜入臨滄王麾下，開疆擴土，蕩平異族！”
“大夏妖族聯盟，袁剛，恭賀白先生封王！老猿也代表大夏妖族，愿拜入臨滄王麾下，開疆擴土，蕩平異族！”
“……”
五大隱世勢力，全部下場。
干凈利落，和原本的各大世家，劃清了界限。
對他們來說，沒有什么棄暗投明，純粹是找個更強大的人依附。
促使他們反水的，主要有三個原因——
第一，陸辰能造神。
第二，臨滄王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絕不會拿別人的命去送死。
第三，白衛州是新勢力，更適合利益劃分，不會像之前的各大世家一樣，成員極其復雜。
當然，最主要的是——
白衛州身后，是陸辰。
而陸辰背后，是霸天會！
現在局面明朗，此時不反水，更待何時？
而作為這場風波的主角，白衛州望著眼前的十五位神境，有點傻眼。
我嘞的乖乖！
這是鬧哪樣啊！
這時，陸辰輕聲笑道：“白叔，大家盛情難卻，你再推脫也不太好，就答應了吧！”
白衛州聞言，苦笑著搖搖頭。
他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默默無聲，朝著面前眾神境深深鞠了一躬。
起身后，剛準備開口，卻被打斷。
“慢著！”
贏洪胤終于坐不住了。
作為玩弄權謀的高手，他很清楚——
如果白衛州徹底成勢，那必定是軍方唯一的霸主，能力壓各大世家！
到那時候，別說什么對抗霸天會了，連原本的利益、怕都是要被分走大塊，而且還反抗不了！
一念及此，贏洪胤心中，徹底動了殺意。
陸辰該誅。
白衛州也要死！
他望著下方，正要開口時。
忽地，天際盡頭傳來一聲牛叫：“哞——”
眾人轉頭，朝著那邊望去，頓時見到一頭遮天蔽日的大青牛，踏碎蒼穹般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那頭牛太大了，橫跨三千里！
牛頭之上，站著個身穿炫酷鎧甲的男人，各種閃爍的光效，無比夸張！手上還拿著一把數百米的大刀，囂張地扛在肩上。
“神境巔峰！”
大夏一眾強者，頓時如臨大敵。
不管是那頭牛，還是那個怪異的人，都是神境巔峰！
很快，大牛牛到了玄澤城上空，開始收縮身形，慢慢變小。
而牛頭上，囂張霸氣的劉屠夫，被后方伸來的一只手掰開。
一個努力裝作不緊張的身影。
取而代之。
望著下方大典場地，干咳一聲后說道：“虛無神殿第九令使，率團來賀，恭祝白先生封王！”
當看到他的模樣后。
下面的白衛州，直接愣住了。
不僅是他，許多大夏的強者，也呆立當場。
直到孫琦喃喃自語，喊了一句：“那是……宋綠宗？”
聽到的話音，牛牛頭頂的那道身影，只覺得天崩地裂，萬念俱灰。
一個踉蹌。
就要摔下來。
還好被劉屠夫接住，疑惑問道：“令使，你叫宋綠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