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把鑰匙,被陸辰捏碎。
風(fēng)雪驟停。
整個世界好似被按下暫停鍵,靜默了下來。
無論是距離陸辰最近的伏譙,還是下方亂石灘上的李白等強(qiáng)者,甚至是更遠(yuǎn)處的張遠(yuǎn)山……
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漣漪,將自己掃過。
那能量波動不可尋覓,來去無蹤,仿佛一切都只是錯覺。
可下一瞬,他忽地怔然,眼眸中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宗主,是宗主的時光之道……”
“嘩啦——”
浪潮翻涌的聲音,突兀響起,一波接一波。
靜待時機(jī)的伏譙,只覺自己被拍打著。
那股律動與他心中的悸動出奇的一致,全身血液都在莫名的大恐怖中凍結(jié)。
就連識海之上,也徹底變得暴亂。
跟隨著那浪潮頻率,瘋狂沖擊著他的神魂。
“嘩啦——”
“嘩啦——”
伏譙全身顫栗,努力地克制被恐懼支配的身軀,艱難開口道:“你,做了,什么……”
陸辰依舊望著幽都王庭赤霄城,呢喃道:“你很快就會看到,看到整個結(jié)局。”
下方亂石灘上,李白身前的「宿命通書」飛速翻動。
兩個古老文字閃爍著,從書頁中跳出。
組成了一個詞語:時光
“時光?”
“那浪潮聲,是時光的回響!”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李白渾身冰冷,聲音嘶啞地說出方才的預(yù)警:“滅域之災(zāi)……”
仿佛是印證他的話——
千里外的赤霄城中,位于西南處、通往幽都本部世界的通道,忽地滌蕩起來。
仿佛被水流沖刷,變成各種詭異的形狀。
“啪!!”
十幾息之后,那通道直接破滅。
而原本的節(jié)點(diǎn)處,一束流光驟然從里面穿出,來到域外戰(zhàn)場后,朝著蒼穹繼續(xù)投射而去!
“嘩啦啦——”
浪潮聲似乎更換了一種旋律,在赤霄城上方響起。
而那束流光,在達(dá)到特定的高度后,便砰然爆發(fā)!
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漣漪水幕,在以赤霄城為中心,朝著四周飛速蔓延。
所過之處——
云層破滅,山峰截斷,飛禽避散……
那漣漪如同正在鋪開的畫卷,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抵擋,溫和地湮滅一切阻礙。
千里之外,亂石灘上的李白,見到這一幕后,牙關(guān)發(fā)顫自語道:“傳送通道被毀……”
“短時間內(nèi),幽都本部世界中,沒有任何生靈能出來了。”
他的視線緊緊盯著天穹之上。
那道正在展開的漣漪,依舊在不斷地蔓延——
千里,萬里,三萬里,五萬里……如同一張?zhí)炷唬瑪U(kuò)張速度絲毫沒有放緩。
“那到底是什么?”
“連‘魔古山脈’這種禁區(qū)、都能延伸進(jìn)去……”
未知,永遠(yuǎn)是最大的恐懼。
李白身前,「宿命通書」再次翻動,金光涌動間,一頁頁的古老經(jīng)文飛速浮現(xiàn)。
三息過后,書頁依舊沒有停止。
五息,已然只剩十幾頁!
李白臉上的神情,愈發(fā)的凝重,因為這種事還從未出現(xiàn)過。
“刺啦!”
就在整本「宿命通書」,即將翻閱完畢時,忽然發(fā)出紙張撕裂的聲音。
最后幾頁金紙,竟然全部變得黯淡。
自行脫落后開始自燃。
看到這一幕,李白怔在原地,手都哆嗦了。
這異寶雖然只是神階品類,但和他無比契合,能夠發(fā)揮出超出神階的功能!
一共就三十六頁,現(xiàn)在直接毀了六頁。
“造孽啊!”李白欲哭無淚。
好在,那化作灰燼的紙張,拼湊出幾個字:
【幽都寂滅,時光授課】
看著這兩段信息。
來不及心疼自己寶物的李白,整個人直接陷入茫然。
就在他陷入沉思時,虛空中的伏譙終于不再坐視。
雖然不知即將發(fā)生什么,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通往幽都本部世界的通道被摧毀,覆蓋近七萬里的水幕漣漪……
而始作俑者,就在自己面前!
必須阻止!
克制住彌漫心中的驚恐,伏譙瘋狂朝著陸辰殺去,神域開啟后,第一時間就籠罩四周,一桿獵獵作響的招魂幡矗立。
略顯陳舊的幡面鼓動,頓時宛如森羅地獄降臨。
一道道魑魅魍魎,從魂幡中涌出,遮天蔽日,朝著陸辰殺去!
遠(yuǎn)處的張遠(yuǎn)山見此,怒喝道:“好膽!你當(dāng)老夫的話放屁是吧?”
連李白都知道,陸辰入魔了,他又如何不知?
因此先前并未出手,只是強(qiáng)勢鎮(zhèn)壓全場,讓陸辰把想說的話說完,想做的事做完……
念頭通達(dá)后,魔障自然就消了。
可現(xiàn)在,伏譙竟敢忤逆?
真以為祭出神域搶占先機(jī),就能立于不敗了!
可就在張遠(yuǎn)山打算隔空錘殺之時,這亂石灘上空中、原本已經(jīng)消失的浪潮之聲,竟然再次響起。
“嘩啦啦——”
這次不僅僅是聲音,而是真的從虛無中翻涌出一股水流,緊接著便凝結(jié)成一個人形。
“宗主!!”
遠(yuǎn)處的張遠(yuǎn)山,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唇角顫動,下意識就伸出手,老淚縱橫。
可水流化作的慕和光,并不是真的生命體,更像是一種被激發(fā)后、自行展開的程序。
依舊穿著儒衫,氣質(zhì)溫潤如玉。
就連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是不急不緩地溫和。
“……”
“小辰,許久未見。”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陸辰麻木彷徨的眼眸中,終于有了焦距。
他望向那道水流身影,認(rèn)出了是誰。
慕和光含笑與他對視,繼續(xù)說道:“我知曉你有很多疑惑,但也請你相信——”
“時光,會給出答案的。”
他轉(zhuǎn)過身,望向驚疑不定的伏譙,隨意地?fù)]揮手后,所有的魑魅魍魎煙消云散,好似從未存在過。
那道‘血咒神域’,也瞬間崩滅。
見到這一幕的伏譙,再無絲毫的戰(zhàn)意,本能地就想逃走。
可是,遲了。
他已然無法動彈。
“上一次,我?guī)阏J(rèn)識了「時光」。”
“而此刻,我將為你展示「時光」的偉力。”
“不過在此之前——”
“還有件事,需要去做。”
慕和光一邊說著,一邊朝著亡魂皆冒的伏譙走去。
直到,停在他面前。
“你我皆是罪人。”
慕和光望著他伏譙,神色間有些哀思,想起了那位未曾親眼見面的朋友。
那個朋友,因為他的幾句話,就從容赴死。
所以,都是罪人。
“不同的是,本座還有機(jī)會贖罪。而你,終將永遠(yuǎn)沉淪苦海。”
慕和光伸出手指,點(diǎn)在伏譙眉心。
后者的肉身,在幾息間便開始腐朽,又如同樹皮般脫落。
“武者的肉身,終究無法抗衡時光。”
“但神魂,在經(jīng)過處理后,便可以得到永生。”
“爾等禪精竭慮,也不過是為了永生罷了,本座……便賜你永恒。”
肉身隕滅的伏譙,神魂卻依舊存在。
面對這種大恐怖,他瘋狂地開口求饒,卻無濟(jì)于事。
“去吧——”
“去贖罪,去懺悔。”
“去望著你的家鄉(xiāng),望著她如何消逝,如何成為歷史的塵埃。”
在慕和光的操控下。
伏譙的神魂,朝著天蕩峽谷的方向飛去。
還在半途的時候,更遠(yuǎn)處、魔古山脈中的某幾座宏偉山峰,忽然折斷,化作一塊塊碎石。
那些碎石也同樣朝著天蕩峽谷疾馳而去。
先一步抵達(dá)后,在峽谷口開始組合,速度極快。
數(shù)息之間——
一具呈現(xiàn)出下跪姿勢的石像,便形成了。
那石像身高萬丈,將峽谷口完全堵住,和周圍的山體相連后、看不出絲毫雕琢的痕跡。
巨大的下跪石像,便是伏譙的模樣。
而石像跟前,還有一座樸素的衣冠冢墳塋,墓碑上寫著:炎黃臨滄王之墓。
石像跪在墓前,也永遠(yuǎn)望著幽都王庭的方向。
而這時候,伏譙的神魂也融入其中,永生地禁錮在了里面。
自此以后——
天蕩峽谷,自白衛(wèi)州從中踏出后,徹底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跪在那里的石像。
遠(yuǎn)處亂石灘上,不管是百家域的李白,還是神霄域的羅肖川,都是真真假假,如履薄冰,一動不敢動。
他們絲毫不懷疑——
那道水流凝集成的身影,能輕松將自己抹殺。
好在,慕和光似乎并不在他們。
視線才石像上收回后,又望向天穹那道水幕漣漪,自語道:“差不多了,足夠展示了。”
而此時,那道光幕以赤霄城為中心,已然覆蓋十萬里。
“孩子,我知你心中悲哀。”
“我無法向你解釋什么,但你要記住:時光,終究會使人重逢。”
“接下來,請好好感受——”
“時光的偉力。”
隨著慕和光話音落下。
那彌漫十萬里的天幕上,忽地化作一個巨大的投影!
其中的畫面,赫然是幽都本部世界!
那里面發(fā)生的一切,都將在投影中徹底呈現(xiàn)。
化作石像的伏譙,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發(fā)出無人聽見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