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峰。
在「靈山」諸多山峰之中，顯得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矮小。
可它的地位，卻是極高。
相傳那位阿難佛祖，當年便是在此峰悟透佛理，領悟了「三世佛」的真諦。
而此時，‘辯經大典’便是在此舉辦。
巨大的金色法蓮，懸浮在虛空之中，宛如一輪大日閃耀。
整個「靈山」范圍內，所有人都能清晰看見。
在‘菩提峰’不遠處，有一座極其高聳的山峰，直插云霄，名為‘無量峰’。
峰頂有一座古色古香的佛塔。
幾道身影站在塔頂，遙望著辯經法蓮。
“這場大戲，終于要開始了……”身穿藍紫長氅的神霄玄主，面色平靜，似乎早已知曉佛域的布置。
他轉過頭，目光挪向角落處那道身影，冷哼一聲！
坐在那里的。
是執掌百家域的祭圣殿主。
此時依舊是握著黃金頁冊，細細研讀著。
仿佛周圍的一切事物，都無法讓他分心，連動作姿勢都是一成不變。
不過，這也只是假象。
他讓李白將第25代「虛空影靈」，交給了孫琦，實現了實況直播。
而這里，畢竟是佛域圣地。
因此，這位祭圣殿主以自身為樞紐，將信號接收后轉到‘深層虛空’，再傳回百家域那邊的接收設備，才能實現直播。
他擔負的重任，可不僅僅只是這樣。
還要屏蔽一眾終極底蘊的感知！
這活兒不好做，必須全力將神識釋放，還要不被察覺，進行掩蓋。
此時，祭圣殿主雖然沒有關注著辯經法臺那邊。
但所有直播畫面，都會經過他進行傳輸。
因此，他也是第一個觀眾。
此刻，注視著金蟬也進入‘萬佛大陣’范圍中后，心中頓時嘆息一聲。
對最后的結果，已經不看好了。
萬佛大陣，由一萬尊神境強者組成，那可不是簡單的數量疊加……
不夸張的說——
此陣威能，絕對堪稱九域第一！
用來對付一般的神境，幾乎能做到秒殺。
哪怕是底蘊強者，也絕無生還可能。
就連他這種終極底蘊，若是陷進去，也極大可能喪命。
也正是這份底蘊，才讓佛域的地位，能和神霄域并駕齊驅。
“眼下這「萬佛大陣」，不僅僅是那九千尊神境，還有那七位佛祖，也將自身連接其中……”
“佛域這次，要殺的人估計不少。”
“除了陸辰外，慧空肯定也被當成了目標。”
一念及此，祭圣殿主心中出現了一絲猶豫，想著要不要將這直播終結。
不然的話……
后面若是暴露出去了，他所代表的百家域，肯定也會陷入旋渦。
但想了想后，還是繼續保持。
“「玄關云臺」那邊，并未屏蔽佛域的終端鏈接，說不定這場直播，已經被佛域高層發現了。”
“他們稍作排查，也能查到我頭上。”
之所以沒派人來，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佛域，不在乎。
他們有絕對的把握。
同時，也樂得借此機會，在蟄伏數萬年后，登上九域舞臺！
而在塔頂另一邊，佩戴鬼面甲胄的無間魔主，正在和妖嬈的萬靈妖主交談，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炎黃這次，肯定完了。”
萬靈妖主嘆息一聲，接著傳音道：“這「萬佛大陣」全力激發之下，連你我都得死在里面，更別提陸辰和那個金蟬了。”
雖說炎黃域中，霸天會才是主要決策者。
然而——
霸天會的創建者慕絕仙，根本出不來，而且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外界傳言紛紛。
二師兄張遠山，也同樣受到掣肘，難以踏入域外戰場。
繼續往下的玲瓏，在發布那篇論文之后，以自身作為威懾「九峰」的執劍人，同樣只能待在本部世界。
除開這三人，只剩下陸辰。
他的傳奇崛起，以及在霸天會的刻意宣傳下，已然是炎黃最璀璨的靈魂人物，是無數炎黃武者的信仰。
若是隕落在佛域……
那些「時光炸彈」，也將失去效果。
炎黃的大好局面，必然會頃刻間崩塌，并且遭受巨大的反噬。
“我們將麾下的底蘊強者，借給炎黃，成為陸辰的護衛……”
見無間魔主不說話，萬靈妖主繼續說道：“到了后面，神霄域肯定會以此為借口，對你我兩域進行攻擊。”
她一邊說著，心緒也有些急躁起來。
十萬年大劫將至，本就面臨諸多壓力，如今壓在炎黃上的籌碼，反而成為了別人手中的把柄。
“你腦子比我好用，但是給句話呀！”萬靈妖主催促道。
“還能說什么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無間魔主說著，忽然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我總覺得，陸辰此子、怕是沒那么容易死。”
目光移動，望向辯經法臺方向。
她又幽幽說道：“世間事，本就無法揣度。我們在炎黃那邊押了重注……”
“本就是期待他們，能沖破玄瀾宗的枷鎖。為子孫后代，以及億萬族民們，搏一個未來。”
“如此以小博大，輸了也得認。”
“不管是面對神霄域的攻擊也好，還是玄瀾宗的責罰也罷，都得認。”
說完后，
她忽地轉過頭。
目光透過臉上的鬼面鎧胄，直勾勾盯著萬靈妖主。
沉默幾息后，終是開口道：“這九域，每十萬年一個輪回，每十萬年都要被收割一次……”
“我們那些先輩們，靠著左右逢源，靠著卑微求全，才得以保留血統。”
“魔域，妖域，也才得以一代代流傳下來。”
“可你說，這一切真的有意義么？”
聽到這話，萬靈妖主先是一愣，接著便是萬千思緒涌上心頭。
她低頭想了想，又搖搖頭道：“我不懂你說的這些，我只知道，妖域、必須傳承下去。”
“傳承下去，然后呢？一代代被收割么？”
“那是后來者的事了。”
“后來者？你真覺得，后來者會比你強大，更能保全你的妖域么？”
“我……我不知道。”
正在萬靈妖主感到茫然時。
腦海中，無間魔主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她瞬間頭皮發麻：“祖先們，祖祖輩輩們，以及我們這代……”
“全部是左右逢源，全部是卑躬屈膝，卻從來沒有用盡全力拼一次。”
“現在，明明已經有了希望的苗頭。”
“你說我們，為何只是敢下注，想要以小博大，而不是直接掀桌子呢？”
萬靈妖主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各種利益關系，各種隱患，各種擔憂……
如潮水般涌現。
她有無數個理由來反駁，卻又全都顯得那么蒼白。
“你，你打算怎么做？”萬靈妖主顫抖著問道。
“炎黃有句古話：再多的錦上添花，也比不過一次雪中送炭……”
無間魔主神色平靜，笑了笑后，繼續道：“所以啊，我打算去拯救陸辰了！”
“哈哈哈！”
“我的好姐妹，這可能是最后的機會了！”
“幽都覆滅之時，那位紅月宗主問過一句話：是要讓子孫后代，一代代全部成為玄瀾宗圈養的牲畜，還是替他們嘗試一次。”
“我去了！你要是跟的話，得快點來咯！”
話未說完。
無間魔主已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朝著天穹的辯經法臺沖去。
萬靈妖主茫然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一向覺得，自己的腦子是真的不如人族那些家伙，也完全懶得用。
可此刻，只有兩條路擺在眼前了。
容不得猶豫！
她跺跺腳，朝著不遠處的祭圣殿主喊道：“老頭，你呢，跟不跟啊！”
無需解釋太多。
無間魔主，已經用實際行動在展示了。
祭圣殿主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后，道：“小蛇精，難道你沒看見么……
“老夫，已經在了。”
萬靈妖主眨眨眼睛，真的聽不懂這話。
祭圣殿主大笑，指了指神霄玄主，淡淡地道：“此人，交給我了，你跟著你那姐妹放心去吧。”
？？？
“你……我……”
萬靈妖主瞪大了眼睛，望向同樣猝不及防的神霄玄主。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瘋子啊！”
“好煩啊！”
她怪叫一聲，也跟隨無間魔主，朝著那辯經法臺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