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在時光長河中短暫遨游過。
對這些概念，陸辰肯定無法體會。
此時聽著這些話，他對武道的認知、瞬間被拔高許多個檔次。
正在他心緒起伏時。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他從里面撈了起來。
肉身依舊存在，完好無損，仿佛剛剛的破碎只是幻覺。
這一次的位置，依舊不是最先的山峰。
而是在時光長河的高處。
陸辰低頭，俯視著下方璀璨的景象，忽然問道：“前輩，時光長河從過去到未來，不該是無窮無盡么，為何我此時、卻能看到首尾？”
聽到這話，慕和光微微一笑：“十萬年紅月仙宗嘛，當然只有這么短。”
陸辰點點頭，表示理解。
十萬年紅月仙宗。
這七個字，他已經(jīng)聽到過很多次了。
可就在下一瞬，陸辰整個人忽然如遭雷擊，渾身如同有電流涌過！
他僵硬地抬起頭，用一種驚駭?shù)哪抗猓砼缘哪凶印?
十萬年紅月仙宗！
十萬年紅月仙宗！
這七個字，明明是外面的人才會說出來的啊！
而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是在秘境中！
慕和光是秘境里面的人，怎會知道‘十萬年紅月仙宗’？
畢竟現(xiàn)在，九域才剛剛一統(tǒng)。
這里面的時間，還處于初期。
等等！
陸辰又悚然記起——
方才自己稱呼“時光之主”時，慕和光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在紅月歷年，這個稱呼應(yīng)該還沒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七千多年后……才逐漸流傳開。”
當時那會，陸辰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還沒有來得及細想。
就被時光長河的出現(xiàn)吸引了注意力。
現(xiàn)在回憶起，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自己說了一個沒有出現(xiàn)的稱呼，后者竟然不奇怪。
還明確說出了流傳的時間。
是在七千年后！
進入秘境前，大夏的最強者之一、夢北央就介紹過。
秘境中的時間，從紅月歷年起，到紅月10萬年終，會一直循環(huán)。
就像是一場電影，有始有終。
而電影中的人，遵循著電影世界的時間秩序，不知外界，也不知自己后續(xù)。
對他們而言。
同樣生活在現(xiàn)在。
可詭異的是，陸辰身旁的慕和光，打破了這種規(guī)則……
“很意外么？”
看著少年臉上的神情。
慕和光似乎很感興趣，摸著下巴饒有興致打量起來。
幾息后，才繼續(xù)說道：“我知道的東西，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億點。”
聽到自己心中的種種疑惑，被親口承認。
陸辰腦子里，一片空白。
張張嘴，顫抖著問道：“也就是說……”
“在原本的時間中，在原本的紅月歷年，您就知道九域大劫，就知道自己會死，就知道紅月仙宗會覆滅？”
“不錯。”
慕和光點點頭，輕聲笑道：“準確地說，當初的我、只是窺視到了未來的幾個片段，然后印證之后，得出了許多種結(jié)果，而其中的一個、就是你所說的。”
“那您……”陸辰欲言又止。
如果是自己。
知道了未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肯定會拼盡一切去改變。
“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沒有去改變么？”
慕和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他望著下方的時光長河，視線移動、落向“十萬年紅月”的末尾。
所有的事物，都在那里畫上句號。
包括，他自己。
“其實不用改變的……”
慕和光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陸辰聽。
他望著下面，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永遠是溫和的，是儒雅的。
“當年的我，看到了紅月的終焉，也知道那些‘收割者’的實力，可這又如何呢？”
“神來，我可屠神！”
“魔來，吾亦滅魔！”
“九域世界的極限，就是神境巔峰，超出這個界限的人，也不可能下得來。”
“因此，我無懼！”
說到這里后。
話音突然陷入停頓。
陸辰分明能感受到，身旁的慕和光眼中，彌漫著一股哀傷。
那種情緒，似乎要化為實質(zhì)，開始影響外界。
終于。
慕和光嘆息道：“可是啊，我是一個父親……又怎會對自己的女兒拔劍呢？”
陸辰沉默，只能傾聽。
那種痛苦……
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我死，無悔。”
“可我不甘心的是，紅月因我而覆滅。”
“你知道么……”
“很早的時候，上面的‘玄瀾宗’就注意到了我，想方設(shè)法想置我于死地，可沒有殺死我的、卻使我越來越強大。”
“到了后面，他們越來越怕……”
“于是呢，想了個方法——”
“用極大的代價，用無法拒絕的條件，將仙兒接引到了上界，開始用盡手段培養(yǎng)她，然后讓她終結(jié)紅月。”
這一段話說完后。
慕和光搖搖頭，笑了笑，似乎早已釋懷。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欲言又止的陸辰，繼續(xù)開口道：“你是想問，我當初既已知曉，為何不阻止仙兒去‘玄瀾宗’么？”
陸辰點頭。
如果把這一步做了。
那后面的所有事，都不會再發(fā)生。
“九域，不是你想象的這么簡單……”
“它是一個廣袤的世界，卻又只是上界宗門的養(yǎng)殖場。”
“它能讓武者登臨神境，卻又鎖死了后面的路，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
慕和光抬頭望天，幽幽說道：“我可以是最膘肥體壯的豬狗，可以永遠停留在神境，但我的女兒……不能！”
“更何況！”
“她若是不去，‘玄瀾宗’也會想辦法將她抹殺。”
“九域出了一個我，已經(jīng)讓他們不安，絕不會允許再出一個。”
下方的河道里。
時光長河，依舊奔流不息。
從頭到尾，永不停歇地演繹著‘十萬年紅月’。
虛空中的兩人，也陷入沉默，都沒有再說話。
許久后。
慕和光拍拍陸辰的肩膀：“小家伙，你就在這里參悟吧，什么時候能感悟出時光真意，什么時候就能離開。”
“對了……”
“算算日子，仙兒馬上就要去上界了。”
“你要是還想見她最后一面，那就得努力參悟哦！”
話音未落。
慕和光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陸辰重新回到山崖上，望著遠處的時光長河，頓時苦澀。
“您三千年紅塵問心，三千年執(zhí)劍悟道，才領(lǐng)悟“時光”真意。”
“現(xiàn)在把我丟在這里……”
“這是要把我陽壽都耗完啊！”
慕和光開始問心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神境了，壽元不知道多少。
而陸辰現(xiàn)在，還只是區(qū)區(qū)宗師。
這怎么玩？
就在他一籌莫展時。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爹爹，要、要我?guī)兔γ矗俊?
陸辰愣了瞬間！
這是……
自己突破到宗師后，獲得的那只新蟲子？
而且聽這聲音，清清脆脆，還帶著些許稚嫩……
分明是一個小正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