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龍并沒有起疑心。
只是當做一起突發事件對待。
回到縣局后，張海龍把黃毛青年交給屬下審訊，然后回辦公室看文件。
中午12點，縣局接到報警，第一中學發生了大規模的斗毆，好多人都受傷了。
張海龍立即帶著一群警察趕了過去。
發生斗毆的地方是學校食堂。
只見食堂內亂成一片，好多桌子、凳子都打翻在地，還有一些碎盤子、菜湯。
打架的雙方是食堂員工和一群學生，雙方都有損傷，但傷的并不嚴重。
張海龍正要詢問打架原因的時候，一個禿頂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客氣的說道；“張局長，實在抱歉，讓你受累跑一趟！其實沒多大事，都是誤會，幾個學生和食堂員工發生了口角，雙方一時沖動打了起來，我已經批評教育他們了，他們也認識到錯誤了，保證以后不會再打架了！”
張海龍皺眉問道：“你是誰？”
禿頂男人急忙回答：“我是學校的副校長，我叫王開明，是學生不懂事私自報了警，我已經批評他了，多大點事啊，至于報警嗎？學校內部就可以處理了！張局長，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大中午的讓你跑一趟……你們肯定還沒吃飯吧？走走走，出去找個飯店吃一頓，我請客，給張局長賠罪了……”
張海龍擺擺手：“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吃過了！學生和食堂的員工發生沖突的原因是什么？”既然來了，就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離開。
禿頂男人笑道：“沒啥大事，就是一些小事……”
“具體是什么事？”
張海龍刨根問底。
“……”
禿頂男人解釋道：“學生打飯的時候，食堂員工不小心把菜湯撒在學生衣服上了，學生不依不饒，罵了難聽的話，食堂員工也是個暴脾氣，直接就急了，和學生大罵起來，之后雙方沒忍住，動了手，但很快被別人拉開，沒有受嚴重的傷。”
“他胡說！不是這樣的！”
一個穿校服的男學生沖出來，怒聲吼道：“他撒謊！”
禿頂男人臉色大變，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男學生：“吼什么吼！趕緊回宿舍！快走！”禿頂男人伸手喊來兩個老師，強行把男學生帶走。
張海龍上前阻攔，讓兩個老師放開男學生，然后對男學生說：“你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禿頂男人急了：“張局長，你不要聽他胡說……”
張海龍沒有搭理禿頂男人，繼續追問男學生是怎么回事。
男學生握著拳頭，怒聲說道：“根本不是因為菜湯撒在衣服上而打架！是因為飯菜太貴了，而且難吃，我和其他幾個同學只是抱怨了兩句，就遭到了食堂員工的謾罵譏諷，我們也跟著罵，最后沖出來好幾個人毆打我們……”
這時，又走出來三個鼻青臉腫的男學生，向張海龍控訴食堂員工的霸道不講理，飯菜又貴又難吃。
“普普通通的一勺子素菜就要十元，如果是肉菜，就要十八元，而且肉只有幾塊，都不夠塞牙縫的，而且勺子也很小。”
“一勺子菜根本不夠吃！想要吃飽了，一頓飯少說也要二三十，一天下來，就要七八十塊錢，一個月就將近兩千多，太黑心了！！”
“我每天早飯不吃，中午和晚上都吃素菜和饅頭，一天還要花三十多，一個月一千多，還有住宿費、書費、資料費、空調費等等亂七八糟的費用加在一起，一個月就要花兩千塊，一年就是兩萬多，給我家里造成太大的負擔了。”
“今天我們也是沒忍住，抱怨了幾句，沒想到對方這么囂張，沖出來毆打我們！”
……
四個男學生義憤填膺的怒罵食堂的黑心，眼睛都要噴出火了。
四周圍觀的一些學生受到了感染，也跟著嚷嚷起來，控訴食堂飯菜貴。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副校長禿頂男人急了，怒聲喝道：“嚷嚷什么！都閉嘴！再嚷嚷，直接停課，回家反省！”
以往的時候，禿頂男人只要說出停課回家反省的話，就會震懾住學生，不敢再鬧騰。
但今天卻失靈了……
被毆打的四個男學生怒聲吼道：“停課就停課！嚇唬誰呢！我們早就不愿意在這個破學校上了！不用你停課，我們自己退學！”
禿頂男人氣的臉色發青：“行，你們有種，現在我就給你們辦退學手續，滾回家和你們的農民父母一起種地吧！”
張海龍聽不下去了，冷聲說道：“你身為副校長，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這幾個學生只是一時沖動說了氣話，你就當真了，還要給他們辦退學？你平日里就是這樣教導學生的？還有，你諷刺他們的父母是農民？農民怎么了？如果沒有農民辛辛苦苦種地，你能吃的這么胖？我告訴你，農民才是這個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人！你沒資格嘲笑他們！”
“說的好！！！”
“啪啪啪……”
好多學生鼓掌叫好，尤其是那四個鼻青臉腫的男學生叫的最大聲，使勁鼓掌，把手掌都拍紅了。
禿頂男人氣的直咧嘴，心里大罵張海龍吃飽了撐得多管閑事。
張海龍問禿頂男人：“這些學生都認為食堂的飯菜太貴，你就一點也不知道嗎？”
有學生喊道：“他知道！我們向他反應過食堂飯菜貴！但他卻不搭理！我嚴重懷疑他收了食堂的好處，故意縱容食堂坑我們這些學生！賺黑心錢！”
“你放屁！”
禿頂男人怒罵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收好處了？你這是誹謗！”
學生質問：“那你為什么不管？”
禿頂男人哼道：“你們懂個屁！你們只看到食堂的飯菜貴，卻看不到背后的成本！只會瞎叫喚！讀書都讀傻了！”
張海龍皺起了眉頭，心里暗暗說道：這樣沒素質的人是怎么當上副校長的？
禿頂男人轉過頭，看著張海龍：“張局長，你不要聽學生瞎說，食堂的飯菜價格都是經過校委會研究制定出來的，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勉強維持不賠錢！你不信，我給你算算賬，首先，食堂是私人承包的，每年的承包費就是一百多萬，還有水電費、燃氣費、空調費、取暖費等等，雜七雜八加在一起也不是小數目了。”
說到這里，禿頂男人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接著說：“食堂承包人還雇傭了好多工人，炒菜的、打掃衛生的，每個月給他們開工資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另外，現在的物價飛漲，菜、肉、米面、雞蛋等必需品也需要花很多錢采購……一份菜賣十幾塊、二十幾塊真的不貴，刨除各種成本，賺不了幾個錢，有的時候，還會賠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