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晴不好意思地挽了挽頭發，“是……是那個啦，也不是因為姐姐！是因為……你看啊，我打不過你也是事實，不是嗎？”
方游沒有直接回應孟晴的話語，而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波子汽水，然后淡淡開口：
“我以為經過這么久的特訓你大概會有一些長進，但如果你的決心只有這種程度的話，那我感覺我們也沒有什么繼續特訓的必要了……”
方游說著便站起身來正要離開，然后被孟晴攥住了胳膊。
她抿著唇低著頭，似乎正在經歷內心的掙扎，方游也不掙脫，而是靜靜地看著她，希望她能鼓足勇氣說出心里的話。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是姐姐拉著我一起學的。”
“姐姐的武道水平很高，很厲害，附近的小朋友都很崇拜她，我也很崇拜姐姐，所以姐姐教我練武的時候，說我也很有天賦，所以我才會跟著一起練武?！?
“你看……我連這項運動本身都是帶著做的，并不是自己喜歡才去做的，所以我其實也一直迷茫，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這門運動。”
“連姐姐那時候也說我眼里沒有對武道的熱愛，所以我也開始覺得，我其實也確實沒有那么喜歡武道這門運動，后面才會選擇放棄……”
“所以，你想說的到底是什么？說了這么多我也沒聽出來重點?！?
方游皺眉道，“難道伱是想讓我這個年僅八歲的孩子安慰你這個22歲的大姐姐，沒關系啦，孟晴姐已經很努力做到最好了，接下來全靠我來憑借一己之力為了你和你姐姐拯救京極少兒武道館嗎？你覺得你憑什么要求我為你這么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那至少告訴我你的真心話。”
方游挑起孟晴的下巴，她的目光很緊張地別過去。
“好好直視我，說出來?！?
“告訴我你心里的真實想法，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這樣我才能決定要不要繼續幫你?！?
“不然就你現在這個渾渾噩噩的樣子，根本不可能拿到冠軍，也不配繼續被我指導，只是在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雖然只是八歲的小孩，但是此刻方游是站著的而孟晴則是坐著的。
她不得不抬起頭，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個年僅八歲卻宛如父親般高大巍峨的孩子，在他凜然而決絕的目光里，孟晴終于緩緩開口：
“我……”
“對不起，游游?！?
“有一件事……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
“我其實……不是為了延續姐姐的夢想才重新回到武道的?！?
“而是因為，因為……”
“如果我現在不想辦法幫忙的話，我們——”
孟晴頓了頓，繼續像是宣泄一般地拿起了一旁的可爾必思氣泡酒，咕嘟咕嘟喝了一陣，然后嚷嚷著說道：
“我們家已經把全部家產和房子都抵押來投資這家武館了，要是武館倒閉了，我們一家人就無家可歸，傾家蕩產了！”
……
方游松開了挑著孟晴下巴的手，這個時候的孟晴仿佛就像是閘口開閘泄洪了一般，一邊喝著飲料一邊嗶嗶叨叨：
“姐姐明明知道這一點，知道武道館現在的情況這么糟糕了，居然還還好意思斥責我，說我什么你知道嗎？還說我敗壞了他們武道館的門風，他們武館絕對不能靠這種方式招收學員，招來的也都是些并不是真正熱愛武道的孩子?！?
“沒看到我招來的那么多學員……現在是考慮門風的問題嗎！明明都活不下去了，現在還想那么多？”
孟晴噸噸噸著，一邊攬著方游的肩膀一邊繼續抱怨道：
“我姐從小就是這樣，老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別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給身邊的人帶來了多少麻煩，也從來不會反省自己，好像做好了都是她的功勞，沒做好都是別人的問題?！?
“還有爸爸媽媽也是……全都順遂她的意思，老是她要什么就給什么，也從來不問我要什么，也不看我有多努力……”
“明明我練武也很努力啊，為什么他們只知道夸姐姐也不夸我！拿到比賽金牌的不是我嗎？為什么姐姐輸給我了，他們只顧著安慰姐姐，不來表揚我呢？還不讓我在家里擺著那個金牌呢？說我的金牌不是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的呢？”
“還有啊，我好不容易我以一己之力把武館救了回來，眼看著就要完成考核指標了，在還說什么看不下我的表現，要我以后不用再來武館了！”
“憑什么？?。坑斡?，你說……我難道是什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連一句感謝都沒有就開始罵我，也不知道我為了武館付出了多少……”
“我是自己想做嗎！我一點也不想做！一點也不想收拾這個爛攤子！我一點也不想天天圍在一個八歲的小朋友面前喊他師父，陪他玩什么教練過家家的羞恥游戲好嗎！”
“？”
你這丫頭真心話說的有點太多了啊，所以從一開始喊師父什么的，只是在陪我過家家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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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能都說出來，也是好事一樁……
孟晴就是太壓抑自己了，一直這樣緊繃著，反而會把自己壓抑壞了。
這也是一個好好發泄的機會。
孟晴一直在狠狠抱怨著姐姐的不近人情和父母對姐姐的偏愛，細數自己一直以來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和幫姐姐擦屁股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像怨婦一般暢快淋漓發泄完之后，孟晴似乎也是變得輕松了很多，嘰里咕嚕地和方游說了一堆然后眼皮就越來越沉重，最后直接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方游推了她幾把，但是沒有什么反應。
算了，就這樣讓她睡吧。
方游很嫻熟地招呼著一旁路過的服務員，然后示意道：
“服務員，買單?！?
……
服務員正查看著菜單的消費數額，“一共是324.5元，威信還是支付——這……你媽媽這是喝醉了嗎？小朋友?！?
方游微微皺眉，“什么媽媽，你看她像我媽媽嗎？”
“不好意思……是、是你姐姐是吧，那要怎么付款呢？”
“我來付就行。”
方游打開了自己的大聰明手表，接著便掃碼二維碼支付了賬單。
方游攙扶著孟晴姐來到街頭，孟晴現在就像是一灘軟乎乎的爛泥伏在方游的身上，全靠著身體的本能反應被方游半抱著走。
方游不知道孟晴姐家住哪里，也不方便就這樣直接把孟晴姐帶回家，媽媽看到一個醉鬼教練被兒子背了回來，以后肯定是不能繼續在京極武道館練武了。
當然酒店也是更不合適的，方游畢竟還要回家睡覺，就這樣把姐姐丟在酒店也很不好。
那么，可以選的地方就只有一個了。
方游舉手叫來了的士車，然后把孟晴塞進出租車里，接著一起跟著坐了進去。
“去哪啊小朋友?！?
“你好叔叔，請把我們送到谷山體育公園那邊。”
“這么晚了去公園？你媽媽……沒事吧?！?
“我們家在公園對面?！?
“噢噢，是這個意思啊……”
出租車風馳電掣，將方游和孟晴送到了方游家不遠的體育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