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幾乎在司馬北倒地的同一時刻,一聲槍響驚破天上的層云。
申戚的腦袋炸開了花。
鮮紅的血混在雨水里,蜿蜒向不知名之處。
手臂上紋著方片K的那人抬腿從司馬北身上跨了過去,緩緩來到申戚尸體旁邊,撿起地上的手槍,朝著尸體又開了幾槍,尤其對申戚的腦袋特別關(guān)照了一番,打得血肉模糊,簡直比爛西瓜還要破碎之后,這才停止射擊,隨即踱步走到司馬北右側(cè),用衣服擦了擦手槍,將其放入司馬北手中,冷冷一笑,轉(zhuǎn)過身子,眼神冰寒地注視著黑鴉下方的樹叢。
樹叢中,一名手拿細(xì)鐵棍的矮個子中年男人登時驚了一下,正要往后縮幾寸,卻忽地感到有什么堅硬的東西抵著自己的后背,當(dāng)即不敢再亂動,低頭看向下方水洼里的倒影,注意到對方腳上那雙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后,偷偷按下了兜里手機(jī)的求救快捷鍵。
“別亂動,我只說幾句話就走,肯定不會超過警方增援趕來的時間……”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拉了拉臉上的面罩,遮住了耳后那個黑桃A的紋身,寒聲道,“第一,我們只是收錢辦事,并不是針對你們一鳴偵探社,某種程度上其實(shí)也在保護(hù)你們,不信的話,你可以讓你們那位眼神特別好的兄弟留意一下偵探社附近的生面孔,肯定會有些驚奇的發(fā)現(xiàn)。”
“第二,你們要是不想偵探社的招牌爛掉,最好其他人不要再碰這案子,從哪兒來的就回到哪里去,別再A市瞎湊熱鬧,當(dāng)初你們老社長長弓難鳴給你們劃分過區(qū)域,這里的負(fù)責(zé)人是張小滿,眼下他不在這里,讓司馬北這個無固定區(qū)域的代管已經(jīng)是我們能容忍的極限,貓有貓的規(guī)矩,狗有狗的門道,亂來的結(jié)果通常不會太美妙。”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刻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第三,幫我給司馬北帶句話,他的老朋友蘇墨很想他。”
矮個子中年男人淡淡地噢了一聲,眼簾低垂道,“讓我當(dāng)傳話筒沒問題,總得留下點(diǎn)什么作為代價。”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皺了皺眉,“你想讓我留下點(diǎn)什么?”
“我瞅著你那雙鞋子挺好的,要不把它留下來吧!”矮個子中年男人舔了舔嘴唇,陡然握緊手中的細(xì)鐵棍。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又看了看矮個子中年男人的四肢,唇角微微上翹道,“你要是喜歡,兄弟我這就忍痛割下來給你,但是兄弟你敢接嗎?”
矮個子中年男人遲疑了一下,陰沉著臉道,“那就試試唄……”
話音一落,矮個子中年男人左腳忽地一扭,避開對方抵在自己后背上的小刀,右腳一旋,整個人緊貼著對方的手臂轉(zhuǎn)了一圈,握著鋼棍猛然劈落下去!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愣了片刻,眼見著鋼棍將要落在自己的頭上,急忙抬起雙手阻擋。
血肉之軀當(dāng)然無法跟鋼鐵硬碰硬,所以他勉強(qiáng)硬接一擊后,迅速后撤,想要盡快拉開與矮個子中年男人的距離。
然而,矮個子中年男人卻像是影子一般緊緊貼在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男人的旁側(cè),鋼棍凌厲地落在目標(biāo)身上,發(fā)出宛如雨打芭蕉般的聲響。
眼見著自己的同伴被動挨打,手臂上紋著方片K的那人忽然咳嗽了一聲,從兜里摸出一副撲克牌,捏了兩三張,隨意地甩向矮個子中年男人。
紙牌破空而去,斬裂一片片樹葉,眨眼間便來到矮個子中年男人周遭。
矮個子中年男人慌忙收手,扭步躲閃,但還是晚了些許,右手手背上被疾飛而過的紙牌劃出一道鮮艷的紅線。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終于尋到機(jī)會抽身而退,死死地盯著矮個子中年男人道,“不愧是五大偵探之一的柳如影,真是黏人啊!”
柳如影呵呵一笑,“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如影隨形,聽著就很酷……”斜眼瞥了一下手背上的傷口和身后那張插在樹干上的紙牌,砸吧一下嘴巴道,“你們也很不錯啊,一個很耐揍,一個能將紙牌完成飛刀,不簡單吶!報個名號吧,你們不該是無名之輩!”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揉了揉烏青的手臂,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大哥,人家做好事都不留姓名,你覺得我們這些做壞事的會老實(shí)告訴你名字嗎?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完這句,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攤開雙手,緩緩向上一抬,輕輕吐出一個字,“凝!”
奇妙的事情在這一刻發(fā)生了,場間的雨滴突地懸停下來,仿佛被凝結(jié)一般。
柳如影震驚地看著那些懸在空中的雨滴慢慢變成小冰晶,咧著嘴道,“我那個親娘耶,這特么還是魔術(shù)?這特么簡直是魔法!”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嘴角微微向上一楊,而后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啪!
頃刻間所有懸在空中的小冰晶驟然爆碎,散成滿天雪粒!
穿著阿迪屌絲運(yùn)動鞋的男人亦是如此,在小冰晶爆碎的那一刻,自己的身體也化成無盡雪花,飄飄灑灑,隨風(fēng)而去。
柳如影驚得下巴都快落到地上了,側(cè)臉瞄了一眼手臂上紋著方片K的那人,眨了眨眼睛道,“你這同伙還是人嗎?”
手臂上紋著方片K的那人正欲開口說話,卻忽然僵在了原地。
原本應(yīng)該昏迷的司馬北在這時突地睜開了眼睛,緊握手槍,遙遙指著方片K的面門,不緊不慢道,“影爺,快把下巴收起來,別跟沒見過世面似的,那就是一個障眼法……在你們的上面肯定有人噴灑過飽和液體,結(jié)合某種特殊燈光,看上去就像是雨滴被懸停一樣,然后過飽和液體因為很不穩(wěn)定,所以就凝結(jié)成了類似冰晶的東西。最后那個雪花爆碎的場面,就跟我以前給你們表演過的我變成一堆小麻雀那個魔術(shù)原理相同,都是麻鬼的小把戲而已!”
柳如影長長地噢了一聲,摸著后腦勺道,“原來是變戲法啊……小北,你這次怎么醒得這么慢,不像以前的你啊!”
司馬北慢騰騰地爬了起來,按了按太陽穴道,“我也不知道,回到A市之后總覺得困得很,剛才其實(shí)不是暈倒,而是睡著了……先不說這個,我之前讓你在這附近安裝的攝像頭都開著的吧?”
柳如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十三個攝像頭都拍著呢!”
“那就好……”司馬北長舒一口氣,滿臉得意地看向方片K,“小垃圾,沒想到吧,老子早就留了一手,還想跟咱玩栽贓嫁禍,你屬實(shí)是小貓崽子捉大老鼠,太嫩了點(diǎn)!”
方片K臉上并沒有什么慌張的神色,鼓著手掌笑了笑,也不開口回應(yīng)司馬北,只是揮了揮手算作道別,而后雙手一搓,灑下無數(shù)張撲克牌,連他自己本身也散落成一堆紙牌。
柳如影瞪大眼睛道,“這回我眼睛都沒眨一下,為啥還是沒看見他是怎么沒的!”
司馬北癟了癟嘴道,“這和看的角度有關(guān),與你眨不眨眼睛關(guān)系不大……只要警方嚴(yán)密地在這四周布控,一定能捉著那倆貨!”
柳如影滿臉遺憾道,“哎,可惜了,這一次放虎歸山,下一次可就不好引蛇出洞了!”
司馬北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咂摸出柳如影話里的意思,緊皺眉頭道,“你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
柳如影聳了聳肩膀道,“你只是說讓我過來幫忙,也沒說要帶幾個人啊!”
就在這時,一聲短信鈴音響起。
司馬北掏出手機(jī),掃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表情一僵,咬牙道,“一個個都是什么狗屎德行,全特么不習(xí)慣叫上警察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