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她騙你什么了?”
城北那家小旅館內,司馬北費了一番辛苦,總算找到了蔣馨月控訴的那個殺豬盤男人,在魏剛的陪同下,也開始和對方坐在客房里進行友好的交談。
那男人剛哼了一聲,歪歪頭,“她騙我什么跟你沒關系,我現在已經不想追究了,趕緊滾吧!”
魏剛冷笑著掏出手槍,抵住對方的襠部,“他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了嗎?”
男人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有話好好說……其實,我知道你們為什么會來找我,是不是那女人跟你們說她遇到了殺豬盤?”
司馬北盯著男人問道,“那你是不是殺豬盤的操盤手呢?”
男人咳了兩聲,“我覺得不算吧……雖然我確實是為了錢才跟她們接觸的,但她們在這個過程中也得到關愛,還極大地滿足了虛榮心,這不就是一次買賣嗎!我出賣了自己的感情,她們就該付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魏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丫這是在犯罪!三年起步!”
男人皺眉道,“我也懂法,詐騙的前提是她們并不知道我是為了錢,那如果她們一開始就清楚我的目的呢?”
司馬北語調怪異地喔了一聲,反問了句,“依你這話的意思,包括蔣馨月在內的所有殺豬盤女人其實都知道你是為了錢才跟她們來往的?莫非你在個人資料寫了這一條?”
男人又點點頭,摸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個人資料界面,指著其中一欄,“我真在交友宣言里寫了的……只要富婆,你出錢,我陪伴,在寂寞的夜互相撫慰……我這說白了就是陪聊,連蹭蹭都沒有,始終恪守原則,從來不曾傷害過一個女人的身體,只傷心。至少,她們在跟我說再見以后,身子都還是干凈的,不影響嫁人,也不用擔心得病?!?
魏剛聽得直犯惡心,索性別過臉去,強忍著想暴揍男子的沖動。
司馬北冷哼道,“傷心比傷人身體更混蛋,你壓根就沒愛過,一想起你滿滿都是虛情假意,人家以后怎么還有勇氣去愛別人?愛情是圣潔的,怎么能買賣呢!”
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做這買賣,但是我習慣了掙快錢,已經慢不下來了……”
司馬北癟了癟嘴,“我不關心你是快是慢,你現在只需要詳細跟我講講你跟蔣馨月之間的故事就好了?!?
男人深呼吸一下,悠悠地講述著,“事情要從去年三月開始說起,那會兒我剛跟一個肥婆分手,尋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突然有一天來了個好友申請,我一看那整容臉頭像,就知道來活了……”
“剛開始接觸,我還是按照規矩問了一遍有沒有看過我的個人資料……她跟我說她就是覺得我資料上的交友宣言挺有意思,所以才會主動申請加我好友!我一尋思,這女人肯定有東西啊,看了資料還敢加我,這是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嘛!”
“于是,我旁敲側擊地問她的經濟情況,因為以前也遇到過那種假冒白富美的,浪費了我不少時間和精力?!?
司馬北聽到這里,好奇地插了一句嘴,“你是怎么確定她有沒有實力的?”
男人一說到自己的專業領域,瞬間來了精神,認真地答道,“這個就非常考究我的專業能力了,既不能直接問她有多少錢,也不能繞了太多彎,這種女人都是單細胞動物,聽不明白的……我當時是從不同的方面去論證的,雖然稍微費了點時間,但至少不會出什么錯。”
“比如說呢?”
“比如我想知道她有沒有房,問的是幾點起床,幾點上班,而不是直接問她住在哪里。”
“這有什么講究嗎?”
“當然了!真正的富婆生活里是沒有鬧鐘的,想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稍微次一點的小資女強人就算每天需要上班,那也是住在市中心,距離吃波嘚最近的地方,每天通勤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司馬北翻了個白眼,“吃波嘚?那玩意叫CBD吧!”
男人尷尬地笑了笑,接著講道,“差不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蔣馨月那女人的回答。”
“她那會兒失業了,生活里也沒有鬧鐘,人家不算騙你……”
“不是的,她并沒有說她的生活里沒有鬧鐘,恰恰相反,她說她的鬧鐘每天要響好幾遍,每天都很忙,根本沒有下班時間……我當時一想,臥槽!這不是妥妥的女老板嗎?”
“也可以是她沒有上班,自然就不會有下班的時間,整天都在睡覺,所以鬧鐘要響很多次,每天很忙是忙著打游戲刷劇……”
“所以,當時我又問了她另外一個問題……我問她平常都有些什么愛好,她跟我說的是沒有愛好,無論她喜歡什么,都能很輕松地得到,所以沒有所謂的愛好?!?
“也可能是她喜歡的東西很簡單嘛!”
“我當時哪里想到這些,只覺得她肯定是個富家小姐,立馬就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光是歡樂豆就買了好幾百塊……你別笑啊,我過年過節給她送的禮物也不少,本以為投入就能有回報,結果她始終不上道,而且最關鍵的是,我發現她居然是想利用我,從而跟我一哥們加上好友,這叔叔嬸嬸都忍不了??!所以我就加快了節奏,跟她玩了個欲擒故縱,撈了點錢回來……”
魏剛冷著臉道,“你這就是詐騙!”
男人叫嚷著,“她才是騙子,她打著我的名義騙了我哥們公司的商業機密,轉手賣給了別人,賺的錢比我從她那兒要的多好幾倍呢!”
司馬北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忽然問道,“你那哥們兒叫什么名字?”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司馬北的問題,“他叫魏爍南,是個小老板,本來生意挺好的,就因為那女人,現在都快破產了!”
司馬北沉吟片刻,揮了揮手,“好了,該問的,我都問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男人愣了一下,訥訥道,“這是我的房間啊……”
司馬北瞟了魏剛一下,不輕不重道,“我還有話要跟這位警官說,只能你走。放心,你在這旅館交的押金,回頭我會讓人打到你的賬戶上面。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離開A市,我隨時可能再找你了解情況?!?
男人木然地哦了一聲,表情古怪地看了看司馬北和魏剛,然后轉身走出了房間,左右橫掃一眼,縮著脖子從旅館后門離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匆匆趕到了A市某個還在開發的工地,滿臉堆笑地對那些黑西裝打了個招呼,然后來到周華武身邊,低眉順眼道,“周總,我都按您說的做了,那些警察以為我是騙蔣馨月錢的人,估計接下來就要針對魏爍南那小子了!”
周華武盯著腳下剛挖出來的大坑,一邊抽著雪茄,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嗯……做得不錯,但我忽然在想,萬一哪天你心情不好了,會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警察啊!”
“不會的!”男人斬釘截鐵地說道,“您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可能吃里扒外呢!我向您保證,今天您讓我做的事情,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對第二個人說起!”
周華武轉過身子,朝著男人的臉噴了一口煙霧,眼神冰寒道,“你要怎么保證呢?”
男人呆了呆,支支吾吾著,“這個……您想讓我怎么保證……我就怎么向您保證。”
周華武忽然笑了起來,“好好好,我想讓你怎么保證,你就怎么向我保證……說得真好!我覺得活人很難不亂說話,只有死了的人才最能讓人放心,你懂我的意思吧?”
男人面色一白,連退了兩步,驚懼地看著周華武,聲音顫抖道,“周總,您可別跟我開玩笑啊……”
周華武扔了雪茄,往地上輕啐一口,“老子用得著跟你開玩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后搞的那些小動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那個人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睛,現在他已經死了,你留著也沒什么用,不然我為什么要讓你去跟那些警察演戲?真以為你特么是梁朝偉嗎,還跟我這兒演無間道!呸!”
男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面,拼命地磕頭認錯。
周華武看都沒看對方一眼,漠然道,“我剛挖了個坑,你要是不跳下去,我就把你老婆孩子扔下去,自己選!”
男人猶豫了片刻,抬頭望了望吊車上方,果然看見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慘然地笑了笑,而后緩步走向大坑。
周華武厭惡地瞥了男人一眼,猛地抬起右腳,將其踹進坑里,“跟我這兒還在裝尼瑪的悲情,把那個殺豬盤的操盤手也扔下去,特么的都騙到我女人身上了……給我埋了他們,用水泥!”
最后一個字落下后,幾名黑西裝將一個麻袋也扔進了坑里,隨后操控著攪拌車,傾倒了上千斤水泥,直到將大坑填滿為止。
男人在水泥里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摁了摁兜里的手機,發出了這輩子最后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