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若谷、遲玉兩大洞虛神色凝重的匯報著關于這則謠言的消息。
“當然了，謠言本身，并沒有太大的意義，甚至對一些洞虛來說，你代表蓬萊道君也好，不代表蓬萊道君也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這個謠言坐實了，你的立場會讓所有人感到擔憂。”
靈若谷此刻正講述著這個謠言帶來的危害：“讓一個出身蓬萊仙宗的人成為了天道門副掌門，你最終是為天道門爭取利益呢，還是為蓬萊仙宗爭取利益？如果是蓬萊仙宗，那意味著將有大量利潤從天道門分離出去，這才是很多洞虛長老、煉虛峰主們真正關注的重點。”
搖光明白了靈若谷這番話的意思。
北海星的人將宗門傳承看的并不那么重，只要能帶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天道門是叫天道門還是蓬萊仙宗，并不重要。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蓬萊仙宗的副掌門坐大。
讓天道門出身的人成為副掌門、掌門，大家和天道門捆綁極重，屬于同一個利益聯合體。
可換成一個對天道門并沒有太大感情，在天道門內部也沒有太深利益糾葛的人上位……
屁股很容易坐歪。
至于說蓬萊仙宗有道君……
天道門又不是沒有。
只是暫時出去游歷罷了。
放著自家的道君不好好效力，反而另投他路，巴結其他道君？還是一個得罪了兩大頂尖勢力的道君！？
天道門高層沒那么傻。
而拋開道君這一因素，蓬萊仙宗哪一點比得上天道門？
真像謠言說的那樣，天道門是蓬萊仙宗的后路，那就意味著，等蓬萊道君飛升，蓬萊仙宗在深藍之海扛不住時，所有洞虛、煉虛，都會逃到天道門。
到天道門也就罷了，可偏偏天道門掌門還是蓬萊仙宗出身，這樣一來，蓬萊仙宗的人豈不是直接成為人上之人，騎在他們頭上去了？
盡管實力變強，可以去擴大地盤，可鬼知道要拼命去打地盤的，天道門高手還是蓬萊仙宗之人。
這種場景，想想就讓人覺得惡心。
“我和蓬萊道君并沒有什么太深刻的關系。”
搖光道。
“其他人未必會這么想。”
靈若谷亦是嘆息了一聲：“畢竟……搖光你的成長軌跡被這些謠言披露出來，別說其他長老了，就連我們看了，都覺得您就是在那位蓬萊道君的大力栽培下，才能在短短十余年間，完成了從洞虛到煉虛境的奇跡突破。”
鼠目寸光。
搖光心中只有這個念頭。
不過話說回來……
很多人看到的，不就是自己一畝三分地中的利益嗎？
真正能夠心系未來，放眼天下者又有幾人？
甚至，對一個集萬千偉力于一身的世界來說，沒有足夠的實力，太過杞人憂天未必是一件好事。
就像一個普通人，卻有著看不得人間疾苦的仁慈之心，處處為仁為善，最終只會將整個家庭拖累。
而北海星……
道君之下，都可以用“普通人”囊括。
因此，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猶豫蛀掉宗門的煉虛、碎虛，才能真正過得如魚得水。
“實際上搖光掌門如果真的和蓬萊道君有深刻關系的話，反而未必是一件壞事，當然了，我說的關系，是無比深刻的關系，而不像蓬萊仙宗幾位副掌門和蓬萊道君那般，普通的師徒關系。”
這個時候，遲玉眼中閃爍著突然道了一句：“要是你能說動蓬萊道君來我們天道門講法幾次，絕對能夠讓很多高層轉變態度。”
“我和蓬萊道君一共就見過一次面，可請動不了這位道君。”
搖光搖了搖頭：“何況，每一個宗門都相當于道君們的基本盤，一位道君到另一位道君中來講法，必須得受到另一位道君的邀請才是，否則屬于嚴重的挑釁行為……換句話說，除非我們天道門的鈞天道君能夠接同意這一點，而真到了這一步，那就是道君和道君間的交易了，和我們再無關聯。”
“那就有些麻煩了……”
靈若谷道：“宗問仙這些年來執掌天道門，對其他三位副掌門壓制的還是頗見成效，而壓制了其他三位副掌門，自然就能獲得更多利益，這些利益分潤到四脈之間，倒也能雨露均沾，在這種情況下，你要坐上副掌門之位，并接管南域之主，怕是會遭到四脈一致針對。”
“天道門又不是完全是四脈所有，我想，不服四脈的峰主、長老也不在少數吧。”
搖光道。
“像我們這些進不了四脈的人，本身就相當于宗門邊緣人物、爭斗失敗者，我們的意見也掀不起什么大風浪來，只能靠著自己，借天道門長老的名頭，在外面搞點外快。”
靈若谷無奈道。
搖光倒是明白這一點。
天道門內部的利益也存在著劃分。
掌門、太上長老會，以及道、天、仙、戰四脈，無疑占據著最核心的利益。
他們才是天道門真正的食利者。
剩下的則是副掌門和峰主。
至于那些非四脈的長老……
大部分也就有個“天道門”的頭銜，靠著這個頭銜搞點自己的產業。
從天道門內部直接獲取的利益，一年估計只有幾十萬純陽大丹。
“這段謠言，歸根結底，還是那位掌門不愿意放棄手上南域的利益，天道門傳承這么多年，自有一套利益分配制度，我要反擊，就不能按照他們的想法來，必須從這套制度下手。”
搖光看了一眼兩人：“他們要散播謠言，我們也可以，我希望兩位可以替我在門內流傳，說宗問仙掌門打算進行集權，證據就是他要違背規則，徹底將東南西北四域盡數掌握在自己手上，從今往后，所有資源都將由他一分分配，一旦讓他完成了宗門資源整合，所有資源，都將掌握在他手上，宗門內所有人，膽敢駁逆他的意志，就將被淪落邊緣。”
說著，他再補充了一句：“甚至就說他在天道門想搞出另一個階層，完全屬于他這位掌門人師徒、家族一系的階層，從今往后，所有人都得看這個階層臉色行事，天道門的長老也好，弟子也罷，都將因為他集權控制的資源，間接成為他的奴仆，世世代代為他，為他師徒這一階層效力。”
“這……”
靈若谷睜大眼睛。
遲玉也忍不住道：“天道門的真正統治者只有一個，那就是歷代道君，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宗問仙再怎么大膽也不敢來這一套……”
“謠言罷了，不勁爆一些，哪能引人注目。”
搖光微微一笑：“就像他們傳出的謠言，不也是拿蓬萊道君作為噱頭？可道君屬于何等人物，尋常碎虛太上想見上一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我一個小小的煉虛？”
靈若谷、遲玉兩人對視一眼。
如果搖光真將這個謠言放出去進行反擊……
哪怕宗問仙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都必須盡快的將南域放出去，以證明自己沒有集權之心。
長老、弟子們的懷疑、猜測也就罷了，萬一太上長老會也聽到了這個謠言，一些想當掌門的太上長老絕對會第一時間將風聲傳到那位道君耳中……
如果那位道君恰好空閑，讓人一查……
宗門確實有四個副掌門。
還有個南域空著。
而這位副掌門又沒有去南域坐鎮……
嚯。
好大的膽子。
宗問仙這個掌門就做到頭了。
“這個謠言真傳出去，掌門絕對會暗中調查……”
靈若谷有些猶豫。
搖光聽了，微微一笑：“我若前往南域，身邊必然要有很多人幫著處理大小事宜，天殤戰堂對外征戰倒還擅長，可對內經營……卻是力有不逮，因此，我想邀請兩家遷至南域，助我維系南域四十九州正常運行，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兩人一聽，精神大振。
他們早在搖光修成洞虛時就主動靠過來，等的不就是這么一天嗎？
眼下聽得搖光的許諾，兩位毫不猶豫站起身來：“愿以副掌門之命馬首是瞻。”
“那我等著伱們的好消息。”
搖光微微頷首。
當下，兩人心情振奮的離開，散播謠言去了。
這兩家在天道門中雖然不是什么大族，但也確實經營已久。
人脈、勢力還是有一些。
再加上謠言這種東西……
尤其還是事關掌門人宗問仙集權，涉及到所有人利益的謠言，一經散播傳來，卻是快速傳播。
不多時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天道門。
連帶著先前關于搖光的那則謠言都被壓過去了。
畢竟，搖光即便要將蓬萊仙宗拉到天道門來，那也是千年之后的事，可宗問仙的集權行為……
可是實實在在正在發生。
南域在他手上確實拿捏了很長一段時間。
據說連北域那位副掌門也被他徹底控制了，是不是等到這位副掌門出點什么意外，又將水到渠成的再被掌門代管？
在這種謠言傳播下，宗問仙也坐不住了。
第一時間讓人禁止了謠言傳播，同時徹查謠言源頭。
緊接著，他再次宣布，在搖光少掌門晉升副掌門的慶典上，將公布搖光坐鎮一域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