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沈慧娥一巴掌拍在沈鵬來的后腦勺上。
“我說對了。”沈鵬來憨憨地笑了。
“去吧!這命令下達吧!”黃仲昌滿臉笑意地看著他說道。
“哎!”沈鵬來轉身一蹦三跳的朝外走,慌忙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鄭重地躬身拱手行禮道,“微臣告退。”
“臭小子。”黃仲昌見狀笑罵道,目送他離開,雙腿舒展開來,身體后傾靠著椅背上,捏捏眉心。
“怎么有心事?”沈慧娥深邃透亮的黑眸看著他說道。
“站在這個位置上,才知道皇帝為何想長生,想江山代代傳。”黃仲昌感慨萬千地說道。
“別想那美事。”沈慧娥不客氣地說道。
“不想這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黃仲昌幽黑的雙眸看著她說道,“我在想跟著咱們起來的將士們也一樣。”
“這肯定的,不可能避免的。”沈慧娥清澈的眼眸看著他說道,“黃鼠狼下崽子,一代不如一代。”
“呵呵……你那是什么比喻?”黃仲昌搖頭輕笑道。
“比如這個軍功爵吧!”沈慧娥食指輕叩著桌案道,“咱們這一輩是一刀一槍,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那么子孫輩兒呢!”
“咱兒子還擔心沒仗打呢!”黃仲昌目光溫柔地笑道,“咋了子孫也子承父業,殺出來。”
“不是不從軍,而是不行。”沈慧娥沉靜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為啥不行。”黃仲昌坐直了身體看著她說道,“想封爵,打出來。”
“嗯……”沈慧娥歪著腦袋看著他說道,“你看一下刑徒軍,還有西北邊軍,將軍中有幾個是子承父業的,尤其是中下級將軍。”
這些數字黃仲昌了然于心,“呃……鳳毛麟角。”
“將門之后,大概率出廢物和紈绔子弟。所謂的勛貴世家,大多都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作威作福,或者混吃等死。”沈慧娥柳眉輕挑看著他說道,“那些武將人丁冊在都看過,看看子孫輩在干什么?”
“我們在老家玩兒斗雞,他們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黃仲昌臉色難看地說道,“敗家子。”幽黑的眼眸深不見底道,“生來就是來敗家的。”
“呵呵……”沈慧娥聞言開懷大笑。
“這有什么好笑的,我說錯了嗎?”黃仲昌不解地看著她問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笑……”沈慧娥豎起兩根手指道,“投胎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寒門子弟,但是的天資聰穎,需要力爭上游。一個是豪門子弟,生來什么都有,就是來敗家的。”
“咳咳……”黃仲昌聞言輕笑著搖頭道,“真的?假的?”
“不管真假,咱們看到的,例子太多了,眼前的二世。”沈慧娥澄凈的眼眸看著他說道,“大好河山都被敗沒了。”
沈慧娥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子孫輩,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承襲父輩的公爵。富貴窩里,溫柔鄉里長大。你讓他們從軍,怎么可能,受不了那苦,上不了馬,拉不開弓,甚至雞都沒殺過,刀沒摸過,血沒見過,看到馬以為是老虎,高第良將怯如雞。讓他們跑個十里地,就能跑出血來,當逃兵都不夠資格。”不客氣地說道,“真要讓這幫孫子上戰場,拿到指揮權,那才是坑死人。”
“嗯嗯!”黃仲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沈慧娥輕哼一聲道,“當然了將門世家,被老爹逼著,或者耳濡目染,還是讀過幾本兵書的,平時擺沙盤奏對的時候夸夸其談,說的頭頭是道,當真是算無遺策……可真到了戰場上顛三倒四、慌慌張張、腦袋發懵、連頭豬都不如。”
“紙上談兵。”黃仲昌想起這四個字道。
“嗯嗯!”沈慧娥輕點了下頭,慢條斯理地又道,“猛將必發于卒伍!”接著又道,“只有從最艱難、可怕的絕境中殺出來的將軍,才是最可靠將帥,因為那是用千萬人頭和無量鮮血換來的戰斗本能和指揮經驗。”
“那怎么辦?”黃仲昌聞言輕蹙著眉頭看著她說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嘍!咱連咱的后代都管不了,你還有閑情逸致管別人。”沈慧娥好笑地看著他說道。
“你還真想自己的子孫后代向二世一樣啊!”黃仲昌幽暗的雙眸凝視著她說道。
“這不是我想,而是子孫后代不爭氣。”沈慧娥直白地說道,“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就沒有辦法嗎?”黃仲昌不放棄地看著她說道。
“有!就是做不到。”沈慧娥深邃透徹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怎么可能?”黃仲昌不太相信地看著她說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沈慧娥黑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立身以立學為先,立學以讀書為本。”
“不就是讀書嘛!這怎么會做不到。”黃仲昌不以為然地說道。
“讀書可不是簡單的能寫會背,要學以致用。”沈慧娥好心地提醒他道,“也不是簡單的生搬硬套,這個要個人領悟。”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沈慧娥明亮的黑眸看著他說道。
“二世!”黃仲昌脫口而出道,“貪污享樂,坐吃山空。”
“二世有你記著,也不算白來一遭。”沈慧娥輕笑著搖頭道。
“呵呵……”黃仲昌笑道,“現成的一定要好好的分析,總結。”
沈慧娥聞言搖頭失笑,“勝利是一筆帶過,戰敗卻是大書特書!”
“沒錯!總結經驗教訓。”黃仲昌臉上漾起笑意道,“你說的那些怎么會做不到呢?”
“因為父輩受過的苦,不想子孫輩再經歷。舍不得。”沈慧娥抿了抿唇看著他說道,“隔輩親。你舍得孩子的祖母、祖父舍不得。”
“呵呵……”黃仲昌錯愕地看著她輕笑出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不了那么多了。萬事只能盡力,剩下就看天意了。”
“這么快就看開了。”沈慧娥明媚的眼眸看著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