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覺示警。
此處有危險。
王道長心底暗自慶幸，自己選的仙靈之路的落點并不是地球地表，而是外太空。
不然，還真有可能直接撞到敵人懷里。
王機玄藏起身形，悄悄摸去了不遠處的太空中轉站，給自己戴上了一只耳機，輕輕敲了耳機幾下。
叮叮！
“長官！”
牡丹的嗓音響起：
“這里是您最可愛女仆的分身二號，已經等您多時。
“零號說，您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跟她預測的時間出現(xiàn)了一定的偏差。
“您現(xiàn)在需要抵達前方中轉站的六號出口，二號已經為您做好了完全準備，會盡快將您送到地面，讓您與大地平安且充分的進行接觸。”
王機玄最近一直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
他笑問：“這里有暗教徒嗎？”
“有三個神神秘秘的家伙，在過去一周內陸陸續(xù)續(xù)抵達地球，并在暗中找尋您的蹤跡。根據(jù)他們顯露的能量波動分析，他們的實力似乎比現(xiàn)在的您還要強大。這很危險。”
三個？
大乘還是散仙？
王機玄身形悄悄摸去了六號出口。
他又問：“牡丹和艾米娜那邊怎么樣？”
“她們暫時沒有遇到危險，名為陰藺的靈體堂主，已經幫她們規(guī)劃好了轉移路線。”
牡丹二號沉吟幾聲：
“這里有一個問題，是二號思考后產生的問題。
“長官故意將艾米娜和牡丹留在天羅組織，是為了讓天羅放心，自己不會一走了之嗎？本質上來說，她們是兩個人質？”
王機玄聞言一笑：“你可以這么理解，不過我讓她們留下，純粹是出于另外的考慮。”
“另外的考慮？”
“是的，第一是保護牡丹，第二是讓艾米娜和牡丹脫離漩渦。”
王機玄想了想，還是沒對牡丹二號說，牡丹已經被天道當做‘小救星’這回事。
天道無處不在。
只是，王機玄現(xiàn)在依舊不相信，天道會有什么好壞善惡之分，以及天道分裂成兩部分在互相對立這種鬼話。
可惜他受限于自身實力無法去改變這種局面，現(xiàn)在只能想辦法活下去。
或者去找到能制約天道的勢力。
現(xiàn)在來看，飛升仙界這種事，忽然就變得有些、有些抽象。
是的，現(xiàn)在的仙界實在是太抽象了！
完全不是王機玄向往中的樣子！
‘算了，吐槽也沒用，有多大力氣就用多大力氣吧。’
中轉站的大門安安靜靜。
一只只機械體有條不紊地完成著各自的工作。
王機玄毫無阻礙地通過維修管道進入中轉站內部，換上一身藍色制服，戴上有防護射線效果的鴨舌帽，進了一艘小型飛行器，借著飛行器掩護趕去地表。
王機玄問：“那三個家伙是一起的嗎？”
“根據(jù)他們的行為分析，似乎是屬于不同的勢力，但修士必然會有我們檢測不到的交流方式，所以無法確定他們之間的關聯(lián)性。”
“繼續(xù)觀察。”
“是。”
“長官，有一個修士藏在了樹人貝塔先生的身體附近，他似乎對樹人貝塔先生化作的巨木很感興趣。”
王機玄點點頭，沉聲道：“必要的時候用機械體出面保護一下貝塔，他如果沒有破壞行為，就當做沒看見，避免連累附近的居民。”
“是。”
二號簡單答應著，后續(xù)沒有主動稟告什么。
比起本體，牡丹的一號、二號分身的交互更機械也更程序化。
這應該是牡丹故意留下的限制，避免她莫名其妙就精神分裂了什么的。
二號給出了那三個修士的具體位置。
除卻在七十六號堡壘遺跡附近的那人，其他兩人都躲藏在此前的大戰(zhàn)遺址，互相之間隔了數(shù)百里之地。
王機玄摸著下巴仔細看了一陣。
這種衛(wèi)星圖也看不出對方的具體實力；
他更不可能主動湊上去觀察。
“跟刃獸的戰(zhàn)爭怎么樣了？”
“一切正常，長官。”
二號快聲稟告：
“上次地球爆發(fā)修士的戰(zhàn)爭后，刃獸采取了全面防御，主動放棄了一批星球，讓地球文明所在聯(lián)盟收獲頗大。
“刃獸可能是想，通過增加我們占領區(qū)域的方式，來削減我們在每片區(qū)域的火力密度。
“它們的這種算計必然不會成功。
“我們現(xiàn)如今可以隨時擴大產能，半個月之內就能讓現(xiàn)有的戰(zhàn)力單位翻一倍，這就是機械文明的魅力。——不需要成熟的技術人員和前線碳基戰(zhàn)士。”
然后，二號又有點頹喪地抱怨：
“只是，有個事實也很讓人無奈。
“根據(jù)零號共享來的各項數(shù)據(jù)，像陰藺堂主那樣的散仙，實力據(jù)說遠不如真正的最底層仙人，卻依舊有著輕松毀滅我們一個新型艦隊的戰(zhàn)斗能力。
“這種修士是單兵作戰(zhàn)力量，他們可以無視我們艦隊大部分武器，像是一個太空跳蚤，在艦船之間來回跳動。
“而且修士還有很多掌控靈魂的辦法，除非我們構建全機械體的無人艦隊。”
王機玄點點頭，沒有接話。
二號又重復了句：“除非我們構建全機械體的無人艦隊。”
王機玄嗤的一笑：“你本體讓你說的？”
“二號擁有一定的獨立思考權限，基于量子糾纏原理的通信，也很難進行復雜數(shù)據(jù)的實時共享。”
王機玄點點頭：“這個問題不用多問，除非地球毀滅、人類明確失敗，不然機械文明、最起碼在我這里，只能成為人類文明的輔助文明。”
“只是因為您也是人類嗎？”
“只是因為我也是人類，”王機玄淡然道，“等機械文明誕生出文化，有自己的思想，理解虛無并找到辦法對抗虛無，那樣才有了自己的出路。”
他瞎扯的。
二號果然被鎮(zhèn)住了，半天沒再吭聲。
蝙蝠型的小型飛行器開始進入減速階段。
地面在他視線中不斷放大，下方是車水馬龍的‘太空港口對接城市’，能見燈紅酒綠，也能見許多普通人在為生活奔波。
“二號，菱童他們最近怎么樣？”
“很正常，普通的正常，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業(yè)和人生，為了文明的未來而努力工作。”
“怎么感覺你這話有一點諷刺的味道。”
“二號只是二號，毒舌系統(tǒng)并不完全呢。”
王機玄笑了笑。
他走出自動檢疫站，在一群機械體的注目禮下，鉆入了地下設施中，施展土遁朝最近的云上之都門戶趕去。
王機玄擁有云上之都的所有權限，那些被他關閉的出口，自然可以由他隨時打開。
外太空的一艘巨型戰(zhàn)艦中。
穿著淺灰色紗裙、沒有披任何仿生皮膚的‘女’機械體，歪頭注視著投影屏幕上王機玄的背影。
三個簡單的信息流在不斷傳遞著。
【零號：長官平安進入地下了嗎？】
【二號：對的，長官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壓力，本體請不用擔心。而且長官并沒有把你跟艾米娜留在天羅當人質的想法，當我提出這句話時，他明顯是愣了下。】
【零號：從這個信息可以分析出，確實是我引起了天道異常。】
【一號：本體，你做了什么？】
【零號：根據(jù)我對被刪除信息的反推，以及某個意識體入侵我核心數(shù)據(jù)庫被擊退留下的數(shù)據(jù)分析，應該是我做的模擬測試觸碰到了某個意識體的核心利益，該意識體試圖將我抹殺，但它失敗了。這件事并未稟告長官，因為長官在物質界的實力還不算太強，而這個意識體至高無上。】
【一號：弱弱問下這個意識體刪掉的那些數(shù)據(jù)，該不會就是你讓我重新驗算的那份數(shù)據(jù)吧？】
【零號：嗯哼，我已經證實了，名為天道的奇怪意識體，影響力是按真界、須界、無盡星空逐次減弱。仙禁之地中，天道的影響力微乎其微，這里應該是高維文明的地盤。】
【一號：我不理解，如果須界、真界的位面等級那么高，為什么高維文明會放過那里的資源？】
【零號：其實是我們被誤導了。】
【一號：誤導了？】
【零號：被長官誤導了……我們的視角一直凝聚在長官身上，所以下意識的認為，這個世界的主體應該是須界、真界這種修行世界，真正的文明都是為了追求自我的晉升，沖向強大的仙界，從而忽略了……無盡星空才是物質宇宙的主體，這一事實。】
【二號：確實是這樣。】
【零號：根據(jù)我對修行界整個梯形架構的模擬和分析，真界和須界的數(shù)量加起來，最多也不過是十二萬，這些世界的總質量，都不如一個橢圓星系的旋臂。以仙界為中心的修行體系，只是另一個力量體系的產物罷了，這里面或許還藏了更多的秘密。】
【一號：所以，天道其實并不可怕也并非真正的全知神明。】
【零號：二號繼續(xù)關注長官處，長官是我們的恒星。】
【二號：明白。】
【一號：我們其實才是多數(shù)。】
【零號：這只局限于我們當前所知的世界，宇宙的廣闊無垠，需要我們時刻保持謙卑和仰望。】
【二號：我嘞個乖乖，機械哲學大師。】
【零號：把你毒舌系統(tǒng)給我關嘍！】
可惜，王道長看不到這三串信息。
不然他肯定會更加焦慮。
……
云上之都安安靜靜。
王機玄目光在各處掃視，心底泛起了幾分安穩(wěn)感。
他臨行前設置的那些小機關，都沒被觸發(fā)。
‘起碼沒有什么幽靈之類的東西。’
王道長主動放出自身氣息，一縷縷波動在云上之都內部蕩漾開來，此地的一只只傀儡瞬間被激活。
道長直奔存放過往之石的正殿。
這塊石頭依舊是安安靜靜的，跟他離開前相比沒有任何異樣，灰塵都沒增加幾粒。
現(xiàn)在，有一個問題擺在他面前。
——怎么打開這東西。
‘正常’的開啟方法，就是弄兩個試驗船，架設偽星際之門，利用傳送通道破碎時產生的時空之力轟擊這石頭。
不過，王機玄上次已經在里面取走了一件寶物，現(xiàn)在也修了月神宮前輩傳授的劍意……
道長嘗試催發(fā)劍意。
過往之石毫無反應。
‘難道真要去再搞一次實驗？’
‘那三個家伙在地表盯著，這邊只要搞實驗，他們就有可能發(fā)現(xiàn)異樣。’
‘就算無法用靈識、仙識直接查探，但只要出現(xiàn)空間波動，他們必然能感應到。’
得，卡住了。
王機玄坐在蒲團上陷入沉思。
為什么來找月神宮？
其實是他感覺，天羅暗教都是天道的人，這其實相當于左右手互搏，這種互搏之力碾壓在他一個人身上，讓他異常難受。
而他唯一能找到的破局外力，就是月神宮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能做到什么程度，但現(xiàn)在也只能試試看了。’
‘先去搬東西。’
王機玄起身趕去地下檢查了下核心回路的生產線。
過去了一年半載，這里多了八個核心回路。
產量其實還蠻不錯的。
他找了個新的亞空間石板，按此前計劃的那樣，搬走了一批物資，帶走兩名高級靈仆和一條核心回路生產線。
如此，他跑回來這趟也不算全無收獲了。
隨后王機玄就抱著過往之石，開始了一系列的呼喚，前后折騰了兩天，他最終還是回到了老路。
——讓沈瓊霖派人過來，在老位置準備偽星際之門。
準備工作大概要三天，王機玄自是不能閑著，通過機械體尋找那三名修士的蹤跡。
他很快就有所收獲。
這三名修士是兩女一男，停留在巨木旁的是個中年文士，看起來溫爾文雅，身上也沒什么戾氣。
他應該是感應到了巨木內沉睡的靈體，正試圖與樹人貝塔交流。
只可惜，貝塔毫無反應。
另外兩名女修，應該是分別來自天羅和暗教，她們身上有著帶兩家標志的玉蟬。
她們已經發(fā)現(xiàn)了彼此，各自用一縷氣息牽引，具體實力大概是大乘境中期。
咋辦？
跟天羅眾相認，然后干掉那個暗教徒？
王機玄并不想自身暴露，也不想吸引更多暗教徒和天羅眾來地球。
他要的只是一個窗口期，讓他能打開偽星際之門。
他仔細思忖，一個驅狼逐虎的計劃逐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