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大道？”
“死亡和殺戮……王師弟竟去了古戰場中悟道！這才是古戰場真正的寶藏，我為何沒想到！”
“真的是殺戮大道嗎？”
“開始凝聚劍意了！”
劍神宮的這群核心弟子們已是出離了震驚。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他們都凝聚過劍意，知道此事之艱難，更何況是至高大道的劍意。
可現在……
前后不過片刻，竟有兩條至高大道的劍意要先后凝成！
還是在一人頭頂，間隔不過幾個呼吸！
他們完全不能理解！
那黑色的劍意代表了生的終焉；
那血紅的劍意與血月幾乎融為一體，卻象征著極度的狂亂與險惡。
莫說是這些弟子了，人族三仙宮在此地的那群金仙，此刻也是議論紛紛。
“王師侄突破去了？呃，這人影真是王師侄嗎？”
“殺戮大道和死亡大道，這兩個大道的劍意竟會出現在一人身上！”
“恭喜劍神宮得了如此高徒啊！”
“倒是真該恭喜劍九師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劍神宮的代宮主劍舞，此刻自然是笑容滿面。
但她笑著笑著，便不由思索當前這般奇景，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若說王機玄悟性爆發，片刻就能領悟一條至高大道的劍意，劍舞自是不信的。
在劍舞看來，這情形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是有人成全王機玄，醍醐灌頂、灌注劍意；
要么，就是王機玄本身乃遠古上古的大能轉世，現在只是把以前的東西‘撿起來’。
劍舞又想到了至高大道的特殊性。
所謂的至高大道總共四十九條，包括了大部分能參悟修行的基礎法則。
比如水之大道，就是五行基礎之道，乃至高大道。
而云之道、冰之道、霧之道，則是基于水之大道與氣之大道的基礎上，衍生出的道則，非至高大道。
大道無高低，條條可長生。
但同一個境界的修士，修至高大道的，就是比修普通大道的，實力高出一截。
劍意更是如此。
殺戮和死亡更是至高大道中，較為特殊的兩種道則。
它們都有生靈大道對應，又隱隱的互相關聯。
在劍舞的見聞中，從古至今，都不曾見過殺戮和死亡這兩種劍意，同時出現在一名修士身上的情形。
劍神宮還沒成型前，就曾有一位前輩高人，修成了生靈大道相關劍意，而后嘗試反向參悟死亡大道的劍意，最后的結果是走火入魔、神志不清，自殺隕落。
劍舞此刻也不由開始擔心；
王機玄一下接納兩種大道，還都修成了劍意，稍后會不會出現劍意相斥的情形？
王機玄是個好苗子，從各種意義而言。
尤其是，機械大軍現如今已經證明，擁有極高的戰爭潛力，能對天仙之下的仙人產生巨大的威脅……
‘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
劍舞如此想著。
而此刻想著要不要提醒王機玄一下的，還有那位落杉居士。
……
落杉居士已有些驚訝了。
‘他同時領悟了兩種大道，凝成了兩種劍意？’
落杉居士對劍道頗有研究，這般情形，她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此刻雙劍意已成，落杉居士發現……王機玄并沒有停下感悟的意思。
他依舊沉浸在悟道之中。
這讓落杉居士也有些擔憂了。
她能給王機玄的，已經都給了。
殺戮和死亡兩條大道的道種，催生出了兩種至高大道的劍意，人王圣體功法順利入門，王機玄的仙軀也被煞氣淬煉的堪比同境界體修；
可以說，今日之事已是功成圓滿。
接下來的路，要王機玄一步步去走。
先以一條大道成金仙，擁有漫長壽元后，再慢慢地掌握更多大道，直至王機玄掌握八條大道，圣體方可小成。
略微思量，落衫居士決定出聲提醒：
“王道友……嗯？”
落杉居士立刻壓住了嗓音。
無他，王機玄身周的氣息忽然一變。
懸浮在他頭頂、劍尖朝向天穹的那一黑一紅兩把長劍，此刻同時震顫！
鏘！
飄在他身周的闊劍突然出鞘，一道劍光沖天而起，劍光之中浮現出少女之身形。
王機玄背后出現了一棵神木的虛影。
神木的樹冠在隨風招展，在外看去，幾乎填滿了整個血月。
一股勃然的生機自此爆發。
五行大道，木！
王機玄露出了恬淡的微笑。
領悟殺伐大道時的煌煌霸氣消失不見；
領悟死亡大道時的寂靜枯寂蕩然無存。
仿佛，這片古戰場小天地已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枯木逢春。
王機玄捻指拂過，嘴邊發出了一聲嘆息。
劍靈小桑的吟唱聲越發高亢。
神木倏地收斂，凝成了一把闊劍之影，劍尖向下、劍柄朝上，與殺戮、死亡兩道劍意呈三足鼎立之勢！
第三道劍意，木行劍意，成型！
這道劍意就是由青萍劍意蛻變而成，也是王機玄的立道之基！
只是，現如今王機玄心底已經沒了青萍訣，沒了玲瓏仙子當初舞劍的身影，只剩下了扶桑神木的姿態。
若非此前被劍九老師廢掉了劍道，王機玄也不可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完成蛻變。
而今劍意已然躍升。
這把闊劍輕輕震顫，殺戮劍意與死亡劍意變得更加凝實，與王機玄的關聯也更加密切。
此間暗合陰陽大道：
若無生，何來死？
若無生長，如何殺戮？
這是王機玄心靈福至，忽然得了靈感，但如何這么快悟到、悟透、悟全面……
非旁人可知，非外人可曉。
反正，落杉居士忍不住讓自己透明的面容暫時恢復成了本來面貌，清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久違的震驚。
是、是悟道怪物嗎？
她緊緊抿嘴，看向了一旁再次顯形的劍九。
劍九時而皺眉、時而抿嘴，讓人拿不準他現在到底是什么情緒。
他們兩位大羅金仙之下的頂尖高手，此刻都是這般模樣，外面那自然是不用提了。
從槍神宮仙島到劍神宮仙島，各處都是‘哇’聲一片。
半個時辰，三種劍意，三種至高大道的劍意！
有劍修直呼不可能；
有金仙開始反思自己修行之路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更有仙兵仙將雙眼放光，有老仙人奔走高呼他們人族又出了個劍道奇才！
還有人在那直接呼喊，說王機玄這應該是被強行灌注劍意，這么下去會毀了王機玄云云。
也就那些機械大軍安安靜靜。
牡丹和小花婷繼續在那低頭調試新型的巨艦主炮。
牡丹忍笑忍的相當辛苦。
她剛給了王道長新的悟道建議……
當木、死亡、殺戮，這三種劍意穩定之后，血月之上再生變化。
星辰！
無數星辰如螢火蟲群，在血色之中慢慢分散。
緊接著，漫天星河在斷云荒漠上空平鋪而過！
王機玄的身形在星河之中是如此渺小，又是如此偉岸；
他仿佛星河的主宰，盤坐在星光編織成的蒲團上，在星河之中隨意遨游。
他背后的三把劍影時隱時現；
包羅萬象的星空容納了它們、承認了它們、允許了它們。
大道錚錚，天地崢鳴。
天地間似有無數大道在這片星空現身，大道之上出現了一個個虛影，那是曾經存在過的強者，仿佛在對著王機玄拱手賀喜。
此道可長生。
這已是長生金仙勘破生死玄關時，才能有的異象！
可現在，王機玄的道境并未大突破，不然會招來天劫乃至天罰。
他只是悟到了一種名為星辰的劍意，用那個上古修行秘法，在星辰大道載重了自己的印記！
星光如畫卷開始收束。
王機玄雙手抱元歸一，掌心宛若藏起了一團橢圓星系。
血月中響起了一聲滿足的輕嘆；
這輕嘆轉眼傳遍了整個小天地。
叮叮！
清脆的震顫聲響起，王機玄雙掌緩緩前推，星光凝成了一把五尺長的雙手劍，劍柄雕刻了漫天星空，劍身蘊藏著諸天星辰，劍尖仿佛藏了一口黑洞。
這長劍在天地間遨游一圈，緩緩飄回了王機玄背后，以強硬的姿態，將死亡劍意與殺戮劍意分開，居中而立。
星辰劍意，已然小成。
九靈劍尊攥著的拳在微微顫抖。
成了！
這就成了！
他的成名劍意，他如今掌握的九道劍意中，戰力最強的劍意！
自己的弟子跟著他修行三個月，竟然就掌握到了這種地步，甚至已經可以用星辰劍意成就長生道果！
這完全可以！
這種程度，他領悟了上千年才有！
嗯？不對勁。
劍九略微皺眉，他清楚地記得，自己過去這三個月，并沒有為王機玄講解太多星辰大道，只是在教王機玄一些更簡單的劍道。
修劍有三個大的階段——修法、忘法、凝意。
王機玄咋就，直接凝意了？
莫非上次在云梯上感悟的星辰大道，王機玄還能重新撿起來？
劍九心下正疑惑，王機玄身周再起波瀾。
木行、星辰、殺戮、死亡，四道劍意同時閃爍，而后同時熄滅了一般。
不，是整個天地都像是要寂滅！
一股蒼涼之感，由王機玄身周慢慢蕩漾開來。
這一瞬，劍九也好、落杉居士也罷，竟然都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悟，感受到了一種至高大道的呼喚。
歲月。
王機玄的神情變得肅穆、變得麻木，身軀的血肉與骨骼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輪廓。
歲月悠悠，催盡一切生靈。
誰能抵歲月侵蝕？
紅顏易老，英雄枯骨，滄海桑田，虛無永恒。
仿佛一切都沒有意義；
但歲月經歷的過程，就是意義。
宛若一捧握不住的沙，它在手邊劃過時的觸感，揚起的纖塵，便是意義。
歲月的意義就在于歲月本身。
王機玄的身形自虛無中歸來，輪廓逐漸清晰，隨后恢復正常。
星辰再現，明滅不定；
殺戮、死亡、新生逐一輪回，閃爍不停。
王機玄忽然像是回到了地球，在支柱刃獸體內的極樂天幕，面對著那無數的怨靈。
這其實是一個抉擇類的機緣。
王機玄現在用這份感悟，就是去填補歲月大道、歲月劍意的最后一塊磚；
如果他后面用這份感悟，在仙界重新觀想閻羅地府，又是另一場大機緣。
不過，王機玄此刻已近乎于道，他沒有任何猶豫，抬起手指，向前輕輕拂過。
歲月能撫平一切怨恨與冤屈。
無數怨靈在他身前化作云煙消散。
王道長又一聲輕嘆，與過往的自己達成了和解，只留下了締造了靈能之法的愧疚，以及原本沒有這份能力的無奈。
一把透明的氣劍在他眉心前緩緩凝成。
王機玄抬手握住，平放在身前，輕輕拂過氣劍的劍身。
剛剛流淌而出的道韻開始飛速回轉，整個血月仿佛回到了片刻前。
王機玄身周環繞起了一道透明的劍意。
其名，歲月。
公認最難的至高大道！
歲月劍意微微顫鳴，王機玄身周的歲月流速倏然加快。
他毛發晃動的頻率，肉眼可見加速了數十倍！
王機玄的手指向前輕輕一掃，數不清的劍影一閃而過，乾坤出現了道道裂痕。
他似乎很滿意這般手段。
歲月劍意再次顫鳴，歲月流速恢復正常。
王機玄再次閉目凝神……
“好了。”
落杉居士忽然出聲。
一縷道韻如洪鐘大鼓，在王機玄耳旁炸開。
王道長從悟道狀態脫落。
他睜眼看向前方，忽然發現，原本綠意盎然的小院，此刻竟是一片枯黃。
大量的仙靈植物直接枯死。
王機玄吸了口氣，五把顏色不同、道韻不同的光劍自他身周流轉，黑、紅、紫、青、灰，各自映襯、十分和諧。
落杉居士提醒道：“今日已經夠了，若你再悟下去，怕是要引發天地異象，引來百族高手瘋狂追殺了。”
王道長對此并不理解。
落杉居士說的，其實是人王圣體小成，也就是王機玄掌握八條大道、種下八神之時，必會出現的天地異象。
那種異象，大羅金仙出手也遮掩不住，就仿佛天道給即將崛起的人王打上一個記號。
落杉居士道：“你先去外面休息下，我整理下我這個小院。”
“好，”王機玄站起身來，看向一旁盤坐悟道的老師劍九。
落杉居士輕輕揮手：“他在這也無妨。”
王機玄低頭答應，按這位前輩叮囑，飛去了不遠處的出入口，仔細回味著此次酣暢淋漓的感悟，出現在了槍神宮仙島下方。
他剛一出現；
唰唰唰唰！
數道身影同時出現在他面前，圍著他上下觀看。
這幾道身影，清一色的都是王機玄沒見過的，他們給他的感覺，與白古前輩有幾分相似。
人族的大羅金仙？
那一聲聲贊嘆開始不絕于耳，王機玄聽的略有些面紅耳赤。
小天地內，落杉居士轉身回了后院屋舍，不斷翻閱那些珍貴的古籍，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王道長心底略有些忐忑。
不過……
這個時候，他還是厚著臉皮，把這種進步歸于自己的悟性、老師的指點、前輩的醍醐灌頂為好。
要是讓這群老頭知道了自己的悟道方法，牡丹的算力集群非累到冒煙兒不可！
第二基地內；
白骨傀儡出了量子超算集群中央的【悟道之間】，施展遁法消失不見。
它今天的使命，已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