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蛇老實停嘴，憤憤不平地用刀肢戳了幾下這具尸體。
她的嗓音在王機玄心底響起：
“氣死我了！姐這么想當人結果成了怪物，他們是人竟然把自己改成怪物！”
王機玄笑而不語。
這六人的魂魄都藏在晶核里面，后續把尸體帶回去研究就可，基于晶核的特性，這些魂魄也無法自主逃出。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弄了六張封魔符。
‘晶核移植人體，噬腦蟲控制人腦，強行提升靈能者的實力。’
‘刃獸也有點東西。’
王機玄心念微微起伏，他抬頭看了眼各處彌漫的風沙，心底多了幾分不安之感。
仿佛，各處有一只只豎瞳在冷漠注視。
這段時間他都在思考如何應對靈修者，卻也不曾忘記，靈修者是失敗者，被刃獸文明擊潰的失敗者。
真正的強敵還是這些孽畜。
“大家快回去了，這些戰士的尸體交給后面趕來的部隊收走。”
王機玄吩咐道：
“牡丹，把這六個家伙的頭割下來，把里面的噬腦蟲燒死，身體收回去做研究。”
“是，長官！”
運輸機自上空緩緩落下。
王機玄剛要離去，突然想起了點什么，連忙趕去此前被赤蛇救回來的飛機殘骸，把泰叔和幾名幸存的研究人員拽了出來。
他們回返76號堡壘時，運輸機在低空緩速飛掠，次王級‘人魂刃獸’赤蛇在大地上狂奔。
那些趕來支援的堡壘駐軍，差點發出刃獸攻城的警報。
剛抵達D5的沈瓊霖團隊成員，一個個都是面色發白，明顯被這種場景給嚇到了。
他們哪見過這場面！
當王機玄回到76號堡壘，附近的一座沙丘上，一只藏在沙土中、形似蝎子、只有二十公分長的刃獸，用尾部對準了正進入機庫躲避的赤蛇。
蟲子鉆入沙土，迅速消失不見。
……
兩個小時后。
王機玄坐在76號堡壘第七層的宿舍，緩緩吐了口濁氣。
道長沒去多管如何安置沈瓊霖和她的團隊，這里有的是專業人才。
剛才沖關被打斷，讓他有點元氣小傷，現在必須全心追回來！
靈識外放，盤查各處。
76號堡壘的戒嚴程度，此刻已經追平甚至超過了總指揮部。
二代半人機甲黑色貝殼教官，正跟東方正弘待在第三層的指揮部中，通過屏幕墻觀察六條戰線的戰局。
這兩人都是面容嚴肅，顯然前線有點吃緊。
獸神派靈能者突然加入戰局，對局部戰場產生了巨大的壓力。
好在D5反應及時，總司令傅堅趕過去坐鎮，正組織有效反擊。
靈識掃過；
周崢德正在跟執政官一起開會，研究下城的改造，他們好像是要開展某個跟82號堡壘相關的政治活動。
王機玄對這些沒興趣，也就沒多看。
沈瓊霖和她帶來的那批白大褂，現在正在地表軍營接受體檢，檢測是否攜帶了未知的抗原。
堡壘是封閉空間，極易爆發傳染病。
雖然各大綜合戰區有意識的及時更新民眾的‘抗體’，但從其他戰區回來的、尤其是從生物實驗室出來的這些人，依舊不能讓大家放心。
這種檢查是必要的流程。
佛堂小分隊已經回到各自住所休息。
巔峰女仆團的這群女仆，也開始做一些日常的維養。
隔壁鄰居應該是在假期，大白天還在睡覺，大概是又熬夜錄歌了？
就是，她睡姿有點不太美觀，而且多大人了，竟然還穿帶小熊圖案的睡裙……
咳，非禮勿視。
王機玄趕緊收回靈識，又讓靈識自然延展，特意繞開了隔壁某虛擬歌姬，保持著基本的警戒。
“牡丹。”
他閉眼說著：
“通知佛堂小分隊和你的隊員，前線可能需要戰力，他們如果愿意的話，稍微休整就向上申請，趕過去支援。
“有你在我身邊留守就足夠了。
“后續只要不是有人打過來了，就不用喊醒我。”
“好的長官，”牡丹眨眨眼，“那如果是其他突發事件呢？”
“除非我認識的人受傷需要救援，其他事不用喊我。”
“明白！”
牡丹溫柔地說著：
“能被長官認識，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呢。”
王機玄笑而不語。
忠誠僚機經常會拍馬屁。
——她的幽默系統包含了這塊。
靜心凝神，王機玄開始入定，心底不斷劃過一幅幅畫面，那是他上輩子在山中苦修時的情形。
他在回憶自己當初是如何想的。
重來一次，總歸是要有一些不同的想法，查缺補漏。
漸漸的，王機玄身周再次出現了點點星辰，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星空。
牡丹跪坐在角落的坐墊上，習慣性地假裝自己在充電，她長長的睫毛互相拼合，接入堡壘網絡，以這里為起點，鏈接D5綜合戰區的信息網絡。
她在幫王機玄盯著各處區域，用自己的方式保護王機玄在意的人。
比如菱童、深海、萬姐、萬小七、周崢德、魏娜等等。
這是忠誠僚機的隱藏用途。——牡丹自己這么覺得。
傍晚時分。
王機玄身周沒了異象，他擺著的釋靈陣也已關閉，漫天星辰已經回歸他體內，在他體內藏起了一片星海。
王機玄沉浸在道境之中，一時有些流連忘返。
返虛境已順利邁入了。
道基初步圓融，后續只需打穩基礎，讓元魂、道軀盡可能的提升，再讓神、魂、身、精、氣開始合一，就可邁入凝丹境。
凝丹境是一道大坎。
若能凝成金丹，自可踏上金丹大道，自稱一聲金丹道人。
到那時，修士可橫渡虛空，抬手可在局部區域呼風喚雨，術法可通玄冥，道法威力大漲！
不過，王道長如今離著金丹境還是稍遠些。
他一絲心神離了悟道，取出貼身存放的劍丸，開始對劍丸做最后一步的祭煉。
這把飛劍即將出世。
也正是這一絲分出的心神，讓王機玄后面聽聞了門外的對話聲。
鄭士多來找他，被牡丹攔下了。
“王哥還在晉升呢？”
“是的呢，晉升這個事是機密，還請不要外傳。”
“知道、知道，我這邊打上去的申請已經通過了，看來前線確實需要人，我們佛堂小分隊都去支援嗎？這里的防御怎么辦？”
牡丹解釋道：“牡丹會在這邊，而且女仆團的申請被駁回了，按照牡丹的了解，軍方好像并不缺我們這幾個機械體呢！”
“行，”鄭士多不忘叮囑，“我們現在就出發，有啥事直接聯絡。”
“注意安全哦，變態多先生。”牡丹擺手回應。
“被你罵為啥沒有感覺呢，奇怪了，”鄭士多撓著頭快步離去。
佛堂小分隊已經整裝完畢，繼續出征。
王機玄并未多叮囑他們什么，繼續全心悟道與祭煉飛劍。
飛劍這東西威力雖大，卻需用身魂來蘊養，練成之后更是要寄托在氣海中，若是飛劍后續有折損，也會極大的影響自身。
所謂性命相交，大抵便是這般。
他并不知道，牡丹這邊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條捷報。
菱童率領的半人機甲組已大獲全勝，以極小的代價擊潰一頭王級刃獸！
雖然是D5周邊最弱的那頭王級刃獸。
而在大戰方休之地，菱童正面臨一場抉擇，給她這個選擇機會的‘幕后黑手’，正是在另一個方向前線坐鎮的魔鬼總司令。
……
傍晚時分。
菱童所在戰場。
從空中俯瞰，大量的裝甲集群從刃獸堆積成的尸山邊緣開走，一臺臺火力機甲掛在運輸機下方被運回后方大本營。
專門清掃戰場的二線部隊開始進駐戰場，他們也要提防可能重傷沒死的刃獸突然發難。
如今，這里收繳起的晶核，以及刃獸身上一切有價值之物，按D5戰區最新施行的臨時法案，都將運回D5總指揮部。
靈能之都已無法插手。
一輛開回后方大本營的大型補給車中。
菱童躺在手術臺上，正接受后勤團隊的治療，右側機械臂出現了一些焦黑的區域，那是此前激戰中壓力過載造成的傷勢。
她此前從未想過，自己真的能對戰王級刃獸。
在十多件法器八卦盤的加持下，在專屬機甲加載的靈能模塊幫助下，利用七星劍陣，他們七個并不算最強機體的半人機甲，真的戰勝了一頭王級刃獸！
這種戰術是可以復制的！
菱童為此十分振奮。
也因此，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她，嘴角一直有著抹不去的微笑。
“長官？”
有位年輕的女機械師遞來了一杯咖啡，咖啡杯上自帶吸管。
菱童抬頭喝了兩口，眼底透出了倦色。
她問：“76號堡壘怎么樣了？”
“一切正常，比你的機械臂狀況要好多了。”
萬姐頭也不抬地應著，雙眼盯著一連串不斷滑動的數據，快聲說：
“不用擔心王征那邊，他們此前擊潰了六名獸神派的靈能者，現在正在堡壘內休整。”
“獸神派的靈能者？”
菱童動了動機械臂的手指，一連串的投影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各處提交給總指揮部、有關獸神派的情報：
【獸神派靈能者突現邊境，配合刃獸群進攻，我方傷亡慘重。詳情。（4小時前）】
【76號堡壘附近發現獸神派靈能者，對方疑似是為進攻機密目標C23，當前已擊退。詳情。（3小時前）】
【最新解剖顯示，獸神派靈能者體內都被注入了一顆晶核，有的在胃部，有的在大腸部位，檢測他們身體器官發現，這些晶核是被強行塞入他們腹部，然后傷口自行愈合。這些靈能者體內的器官已出現變異，他們腦部藏有巨大的噬腦蟲，已經確認是刃獸對人類身體進行改造的首次例證。建議盡快通知各戰區。（3分鐘前）。】
【已確認，叛逃出靈能之都的獸神派總共六百二十余人，從其他靈能之都秘密基地叛逃的獸神派數量為三百余人。附名單。（8天前）。】
菱童仔細看完了前三條信息。
她神情略有些凝重。
萬姐笑道：“不要有壓力，我們有秘密武器：奇跡制造機。”
“刃獸對人類的改造，”菱童簡單道，“這種事果然出現了，此前只是理論上有這種可能。”
“這不就側面說明，刃獸被逼急了？”
萬姐打了個哈欠，眼底多了點血絲，嘀咕道：
“以前啊，咱們哪里有這待遇？現在噬腦蟲被發現，刃獸失去了對人類的監控，又是開口說話，又是改造靈能者。
“這些怪物后面說不定還能整出什么大活。
“之前不是說，刃獸能互相吞噬融合嗎？雖然這種現象只發生在低階刃獸身上，中階和高階刃獸迄今為止沒發現這種現象。
“但誰能說死呢？”
菱童問：“另一側戰場需要我們支援嗎？”
“拜托，你現在必須休息。”
萬姐無奈地道：
“你已經完成了一次壯舉，做出了卓絕的貢獻，現在必須讓自己恢復體力。
“快閉眼睡一會兒吧，王征打過來我會說你在跟夢神約會。
“或者，我給你一針無害入睡藥劑。”
“最好不要開這種玩笑，他是十分較真的性格。”
菱童閉上雙眼，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上露出了些許疲倦，她很快就要沉沉睡過去……
“總司令急電！”
菱童幾乎條件反射般從手術臺跳起來，機械臂還連著一根根線路，傲人的身姿挺拔而立，抬手對著前方的投影屏敬禮。
運輸車內的十幾個后勤人員立刻聚到菱童身后，有些混亂地行軍禮。
“嗯，各位辛苦了。”
傅堅輕輕點頭，注視著菱童，簡單道：“切入機械臂內置加密語音頻道。”
“是！”
菱童手指快速敲打，一旁萬姐手忙腳亂地拿來兩只耳機，塞入了菱童耳中。
傅堅的嗓音很快響起：
“這次戰斗辛苦了，以七臺造價相對較低的十五米級專屬機甲，戰勝王級刃獸，你們的名字已經寫入了人類軍事歷史。”
菱童立刻回答：“這是戰區上下一心才取得的戰果！”
“那也是你們用努力、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
傅堅道：
“不用擔心這個方向，我已經啟用了小部分的機械軍團，獸神派靈能者只是給我們造成了一定的混亂，現在局勢已經平穩。
“菱童，我現在需要你做一個選擇題。”
“總司令！菱童的世界沒有選擇題，軍人只有執行命令！”
“不，你必須選擇，綜合去考慮。”
傅堅沉聲道：
“第一條路，你繼續走前線戰斗的路線，因王征幫你強化身體，你現在的綜合實力已經堪比改造65%以上的半人機甲。
“此次對戰中，你做出的貢獻最大，也是團隊的定心針。
“第二條路……成為我的候選繼承者。”
菱童愣了下。
“如果你選擇走第二條路，我會立刻安排你進行全戰區巡回演講，對公眾普及靈能之都的危害。
“想要成為人類信任的英雄，就必須先成為讓人類崇拜的英雄。
“除此之外，你還會成為七星劍陣的主教官，未來教授其他戰區的半人機甲組，你的軍銜會在五年內提升至少將。”
傅堅話語頓住，坐在簡易辦公桌后的他，十指交錯抵在鼻前，低聲道：
“此前我們看不到希望，但現在看到了，一些計劃就必須推進了。
“在當前的時代，成為人類的英雄，是一件對個人而言很殘忍的選擇。
“我個人不希望你選擇這條路，但總司令的身份讓我必須考慮讓你成為我的繼承者。
“什么時候可以給我回復？”
菱童微微張嘴。
她猶豫了，人生少有的不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