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囧得發紅,他別過頭去,慢吞吞地解著腰帶。
紀千暖鎮定自若地看著他,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易青垂下眼簾,眼里閃著精光,脫衣服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著紀千暖,哀求道:“我能不能只脫外面的袍子,我體弱,要是把衣服都脫了容易受涼。”
“沒關系,你要是受涼了,我給你治,包你藥到病除。”紀千暖陰笑著說道。
見他還站著不動,她陡然加大音量,怒喝道:“趕緊脫!”
易青不滿地暼了她一眼,雙手一掀,外袍落地了。
他往紀千暖身后瞥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突然沖著門口喊道:“誒,鐘無歌,你來的正好!”
紀千暖輕蔑地嗤笑出聲,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陰惻惻地看著他,把玩著手里的斬魔刀。
見她不上當,易青尷尬地笑了笑,弱弱地解釋:“看錯了……看錯了!我老眼昏花了。”
“我看你眼不花,耳不聾,連我都沒聽見聲音,你都知道鐘無歌來了,真乃神人!”紀千暖出聲諷刺道。
“嘿嘿,我都說我看錯了,你這個小姑娘怎么還不依不饒呢?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老人家?”
紀千暖突然把斬魔刀抵在他的胸前,雙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怒斥道:“嚴尊,你還要騙我騙到什么時候?”
“你說你干嘛弄成這個鬼樣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易青眼里閃過一絲慌亂,沒想到紀千暖會問的這么直接,他很快便鎮定下來,干笑著解釋:“什么嚴尊?我不認識,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有沒有認錯,你心知肚明!你為什么不敢見我?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紀千暖的雙眼氤氳起來,這兩個月來,她每天都在擔心他,為了拿到魔龍御骨,為了早日回七星大陸,她什么苦都能吃!
她垂下眼簾,努力想把眼里的水汽壓下去。
可是面對著他,她心里的委屈就泛濫成災,眼淚像泄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嚴尊,什么偷偷摸摸?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小丫頭,雖然你是萬里通天拍賣場的主子,但是你也不能這么胡亂攀扯,隨意誣陷我啊!”
易青把衣服拾起來穿在身上,忍住心虛,板起臉來斥責道:“你這個姑娘,我都說了你認錯人了,你怎么還這么胡攪蠻纏?”
“就你這兇巴巴的樣子,哪個男人敢喜歡你?”
紀千暖忽地抬起頭來看著他,用沙啞的聲音,怔怔地問道:“就因為我兇巴巴的,所以你就不想要我了?”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易青正忙著系腰帶,一抬頭正對上她那雙滿是淚水的眼,心里猛地被揪緊,剩下的話哽在喉嚨里,半天說不出來。
看著她臉上的淚珠,他心疼得緊。
強悍如她,一向甚少落淚,而現在,他讓她傷心了一次又一次!
不自覺地伸出手,替她撫去臉上的淚,他的聲音也變回原本的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別哭了,行嗎?你哭起來有點丑……”
紀千暖怒瞪著他:……竟然說她丑?
這下好了,委屈全沒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她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嚴尊痛得趕緊收回手。
紀千暖把斬魔刀橫在他們面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就休想踏出這道門!”
“先把你這身礙眼的裝扮給我摘了!看到就惡心!”
“哦!”
嚴尊站在角落里,七手八腳地臉上、身上的偽裝都給去除了。
這時結界外,紀冷玉急切的聲音響起:“暖暖,你怎么了?怎么還設了結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說,千萬別忍著!”
隨后聽見她在憤怒地呵斥東方洛:“讓你把幽冥閣的血崖草和天靈芝拿過來,你怎么還在這兒杵著?”
東方洛弱弱地辯駁道:“是……是閣主您說讓小姐先吃飯……晚點再拿……”
“剛才是剛才!現在,立刻給我拿過來!”
紀千暖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結界里傳出來:“我沒事,我怕有人打擾我休息,所以才設了結界。”
“我還有些困,閣主把飯菜先拿下去吧!我晚點再吃。”
一聽她沒事,紀冷玉的語氣攸地變軟了,她柔聲回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好,你先歇著,什么時候餓了,就派人通知一聲,我就在前殿。”
紀冷玉帶著幽冥閣的人離開了,鐘無歌站在殿外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先前和紀千暖說的那些全是胡謅的,他兩年前并不在星耀大陸,他認識她也不是在兩年前……事實上,他認識她已經快十年了!
在七星大陸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器靈,附著在上古神器梵天菩薩鼎上。
那時候,紀千暖不過十二三歲,修為卻已經相當厲害,已經的天玄境的高手了。
偶然間,她從燕無雙那里發現了一本煉丹古籍,還有一個落滿灰塵的鼎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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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她就沉迷于煉丹,在小小的煉丹房里,他們朝夕相處,他見證了紀千暖的成長歷程。
五年的時間,她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藥師,迅速成長為七星大陸最年輕的煉丹大宗師!
而他,也漸漸地能幻化出人形來,不過他一直隱藏的很好,原本想著等她生辰那日給她一個驚喜。
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她不見了……他坐在煉丹房門口,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她回來!
突然有一天燕無雙出現在煉丹房的門口,看著梵天菩薩鼎,無意中念叨了一句:不知阿暖在星耀大陸渡劫渡的怎么樣了……
星耀大陸?從來沒有出過門的他,根本不知道星耀的大陸在哪里!也不知道渡劫時的阿暖到底叫什么名字,還記不得七星大陸的一切。
后來他又在煉丹房等了一個月,每天都在門口張望,幻想著紀千暖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一直等到她的生辰都過了,她依舊杳無音信,他心慌的厲害,難道她回不來了嗎?
直到有一天,燕無雙被云家的人給‘請’進了宮,連帶著梵天菩薩鼎也被帶了進去。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化作一道魂靈,鉆進了百寶鏡,和云瑤一起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七星大陸!
陰差陽錯,他剛到星耀大陸就救了綠海城的城主一命。
綠海城的城主早年前有個失了音信的私生子,他見鐘無歌和那孩子長得一般無二,非說他就是他的兒子!
自此,他就成了綠海城城主的私生子,只是這姓名,他說什么都不改,因為他覺得紀千暖應該會喜歡這個名字。
作為曾經的器靈,他對味道十分敏感,結界里除了紀千暖還有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
孤男寡女,她竟然允許他待在自己的房間,言語間還諸多維護……難道是他回來找她了?
諸洲守在結界入口處,剛才蕭婉婉想進去,被他給攔住了。
鐘無歌在院子中,找了個凳子坐下了,憑空變出一套茶具放在石桌上開始煮茶。
不一會兒,整個院子里茶香四溢,清幽的味道沁人心脾。
蕭婉婉走過去,驚詫道:“你出門還帶著茶具呢?”
“不可以嗎?”鐘無歌頭都沒抬,冷冷地反問道。
蕭婉婉平素也愛品茶,聞著這茶香,把她的茶癮都給勾出來了。
她瞬間忘了先前自己對鐘無歌的態度有多惡劣了,拉著厲成弘一屁股坐下來,笑瞇瞇地問道:“可以,太可以了。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喝一杯?”
厲成弘嘴角抽了抽,他還記得鐘無歌被蕭婉婉氣的臉色發青的場景。
看著挽著自己胳膊的小手,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寵溺地握了握。
轉過頭,他鷹隼般的眸子緊盯著鐘無歌,那架勢仿佛只要鐘無歌敢拒絕,他就要開打!
“可以。”
鐘無歌放了兩杯在他們面前,自顧地品茗起來。
半個時辰后,嚴尊從里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