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易逝,轉瞬而已。
朝廷有令,官府自然不會怠慢,眼瞅著官府來人已至府上,莫澤卻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他雖曾見過,有人參加自己的追悼會,但是他卻未曾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而當莫澤猶豫之際,這莫府大廳之中,卻是熱鬧異常。
作為汴都有名望的家族,官府自然不會派遣一些無名小卒前來收納悼詞,加之莫靈交友四方,與那汴都府尹黃粱亦有交集。
或是念及這份情誼,今日汴都府尹更是親自帶人抵達莫府,收納佳作,這自是讓莫府上下無不聞風而動,對其殷切相待。
畢竟自古以來,民不與官爭,莫家雖底蘊不弱,但汴都府尹也與其他府尹不同,在這位父母官面前,莫家的家世,根本不值一提。
黃粱坐在大廳上首,看著院落中的人影,笑著說道:“莫兄家中人丁興旺,倒是羨煞旁人啊。”
莫靈雖也帶笑,卻是言語恭敬地說道:“黃大人謬贊,不過是些頑劣子弟,當不得黃大人如此夸獎。”
旁人以為黃粱是與他有交情才會來到莫家,可實際上莫靈自己卻清楚,對方不過是想要躲清閑而已。
畢竟小小的莫家,不會給黃粱產生什么壓力。
“你這話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若是與那威名赫赫的岳將軍相比,你這府中的子弟自然是不值一提,可若是與尋常百姓家的孩子相比,他們自然算得上是少年英才。”
“黃大人說得是。”
“罷了,坐著也是無聊,本官就出去看看,是否能撞次大運。”
說著,黃粱起身離座,來到院落之中。
他隨意地指向一名青年說道:“此番祭奠岳將軍,你可有詩作?”
“有!”
忽地被黃粱指中,青年還以為自己某些不為人知的才能被對方發現,于是大聲朗誦道:
“大光列軍北道邊,躊躇難展一夫關。”
“岳飛突如耀陽出,灼盡匈奴人未還。”
“大人以為如何?”
黃粱皺著眉頭聽完,也不做評價,而是指向另外一人,“你來。”
“岳飛如鴻鵠,展翅而高飛。”
“匈奴似草寇,風起自然平。”
聽完此詩,黃粱依舊是皺著眉頭。
莫府畢竟是商賈出身,這詩詞歌賦著實是有些不堪入目。
一旁的莫靈見狀,倒是淡然,自家人知自家事,雖然這些年來他也在想辦法提高莫家的文化底蘊,但具有如此開闊眼光終究只有他一人而已,旁系子弟不愿苦學,他又能如何?
不過他倒也不擔心黃粱因此事怪罪,畢竟朝廷此次下令,本就猶如大海撈針,其中有些砂礫,自是正常。
黃粱目光一轉,卻是注意到了這院落中的一道身影。
只見這人身形瘦弱,獨自站在院落一角,腳下雙腿微微打顫,好似心情正在為了某事激蕩。
心中生奇,黃粱靠近此人,開口說道:“本官見你心中激蕩,可是心有所感,寫就詩詞?”
莫備原本還在因為前日之事,心中憤恨,加之跪上一日,至今雙腿也未能痊愈。
正當他暗自神傷之際,誰知那端居高堂的府尹竟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頓時將他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寫詩?昨日他父親在知曉今日之事后,特意為他尋來一首,此時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見過府尹,學生莫備,確是心有所感。”
聽對方竟然自稱學生,言行間也是頗為有禮,頓時讓黃粱心中一喜:“既然如此,那就說來聽聽。”
《詠岳將》
“邊鼓聲愈重,殺意鋪天臨。”
“危急存亡時,良將何處覓?”
“天不負大光,岳將單騎出。”
“誅得賊首歸,山林鬧市隱。”
隨著莫備朗誦完,黃粱一直皺褶的眉頭不緊一松。
雖說莫備這首詩也算不上多少,但凡事就怕比較,相比于前面幾人的詩詞,這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再接再厲,若是再深造些時日,或許你能有所成就。”
莫備聽了這番話,心里美滋滋的,至于黃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他才不會去管呢。
目光轉向一旁的莫靈,莫備心中閃過一抹恨意,只見他笑著說道:“學生當不起成就二字,只求日后能夠無功無過,莫讓家主生厭才是。”
聽出莫備話語中的委屈之意,黃粱也沒當回事,只見他笑呵呵地說道:“怎么,莫非你之前惹了莫兄不高興?”
“不敢欺瞞府尹大人,學生前日與莫澤生隙,口出無狀,惹怒了家主。不過如今學生已經醒悟,自不會在做這樣的事情。”
“莫澤?”
黃粱聽見這個名字,隱隱有些印象:“莫兄,此子你之前是否與我說起過?似乎是你的侄子?”
莫靈此時的臉色有些難看,聽見黃粱的詢問,他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呵呵,既然是莫兄的侄子,那本官倒是要考教一番他的學問。莫澤何在?還不快速速過來。”
莫靈臉色愈發難看,閉著嘴沒有說話。
莫備見狀卻是心中一樂,嘴上卻是驚訝地說道:“我剛剛看了一下,似乎莫澤不在此地,他不會沒有來參加吧?”
黃粱聞言一愣,而一旁莫靈的臉色也是讓他知曉這莫備并沒有胡言,面色一沉,冷聲說道:“這莫澤倒是好大的膽子,莫非是想要抗旨不尊?”
恰在此時,一道身影自內院走出,同時一臉納悶地問道:“誰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