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
曹賀剛剛送走一位客人,便聽見莫澤的叫喊聲。
他看著莫澤無奈地說道:“不是讓你這些日子別來我府上嗎?怎么又來了?”
“嘿嘿,小子這次來可是有要事說與曹老聽。”
曹賀嘴角一撇:“你小子哪次來不是有要事?來都來了,說吧,什么事。”
一邊說著,曹賀一邊走向大廳中熟悉的座位,而莫澤也是輕車熟路一般,坐到曹賀一旁。
“剛剛陛下派人送來一塊‘天下第一酒’的牌匾。”
“哦?”
曹賀一怔,隨后嗤笑道:“這些人的動作倒是真快。”
“些?”
抓住這個字眼,莫澤瞬間回想起之前看見的那輛馬車,問道:“曹老,剛剛是什么人來拜訪的您?”
“你看見了?”
曹賀也沒隱瞞,開口道:“還不是你剛剛得罪的那位,家里狗沒拴好,這不是來找我賠禮道歉來了。”
“楊曉?”
“嗯。”
點了點頭,曹賀眉頭忽地一鎖,隨后又緩緩松開:“這楊曉不簡單啊。”
莫澤雖聞言一愣,但也沒接話,這倒是讓曹賀一時間有些尷尬。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說這句話?”
“好奇啊,”
莫澤點頭道:“但是我知道您老會按捺不住,自己說出來,小子又何必來當這個捧哏呢?”
“捧哏?”
見曹賀疑惑,莫澤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雖然有說書人,但相聲這種模式,卻還沒有推出。
“捧哏,顧名思義,就是把您那話茬接住的那個。”
曹賀明白過來,卻又搖了搖頭:“你啊,總是弄出些怪詞,偏偏聽起來還很有道理。”
莫澤一笑,隨后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話茬又轉了回去:“所以曹老為什么會說那楊曉不簡單?”
“因為他來得太快了。”
曹賀倒也沒有和莫澤計較,而是解釋道:“不要看之前我對他那管家呵斥得厲害,可實際上對于我們這些官場上的人來說,這些都算不了什么。”
“當然,楊曉賠禮道歉是肯定的,但如今這個敏感的時期,他能來的這么快,就說明他已經猜到我這么做的目的,所以才想要來探探虛實。”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會兒他已經入宮面圣了。”
曹賀的解釋不長,但莫澤卻聽得有些迷糊:“曹老,什么叫做敏感的時期?而且他給您道歉,為什么還要入宮面圣?”
見莫澤還沒反應過來,曹賀咧嘴一笑:“小子,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么這個時候犯迷糊了?此番匈奴之禍,于大光而言,大還是小?”
“當然是大,而且是天大的事情。”
汴都的百姓對此次匈奴來襲一事,或許還沒有那么深刻的印象,單從邊關回來的莫澤可是清楚,此番匈奴究竟是有多么的狠辣。
“這么大的禍事,卻被老夫平定,你就覺得這功勞又大不大?功高震主這四個字,可不是說說而已。”
見莫澤陷入沉思,曹賀接著說道:“原本若是你能表明身份,領下那護國大將軍一職,倒是可以將這份功勞分潤一些,若是你再向陛下表明忠心,如此一來,陛下或許也不會對我這般忌憚,但是很可惜,沒有如果。”
“上有所惡,下必慎焉。在這個關口,楊曉能夠這么快入我府上,那自然是猜到我為了靈澤酒坊而找他麻煩的原因,無非是自污名聲,以求自保。”
“而他在見過我之后,再將我現在的情況說與陛下聽,如此一來,他和陛下的關系也能更進一步,這其中的道道,你可明白了?”
“明白。”
莫澤之前只是不了解,但這并不代表他蠢。
尤其是曹賀幾乎是將這件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說給莫澤聽,若他還是聽不明白,那他真是愧對曹賀對他的看重。
“這就是您之前讓我不要急著接著搬出鎮國將軍府名頭的原因。”
“沒錯,”
曹賀點頭道:“自污也要講究策略的,若是沒有點實質性的行動,我發這個威,不也沒什么意思不是?”
思索片刻,莫澤疑道:“您確定這一招真的有用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那皇帝還是對您心懷忌憚,又當如何?”
“確實有這種可能,”
曹賀說著一笑:“但是你忘了那塊牌匾嗎?你小子不會真的以為,陛下會因為你釀出來新酒,就給你這么大的面子,御賜你一塊‘天下第一酒’的牌子?”
“他這是在告訴我,我現在做的事情他很滿意,只要我保持這個愛財的污名,他就可以順應我意,賜我榮華富貴。”
“小子明白了。”
……
“臣楊曉,參見陛下。”
皇帝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淡然道:“朕聽說你近來得罪了曹愛卿,可有此事?”
楊曉一臉懇切:“臣不敢欺瞞陛下,此事雖乃臣家仆所為,但確是我管教不嚴所致,所以今日臣已經親自去向曹大人請罪。”
“哦?曹愛卿可有原諒你?”
“稟陛下,曹大人尚未原諒臣,實在是曹大人所要千兩黃金賠禮,實在太多,臣囊中羞澀,實在是拿不出這么多的銀子,故而今日臣自曹大人府上離開時,曹大人還多有不滿之色。”
“千兩黃金?”
聽見這個數字,皇帝嘴角一彎:“曹愛卿如此要求,屬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你拿不出來,也情有可原。不過你畢竟是落了曹愛卿的面子,若是不給出賠償,也確實不合適。”
“這樣吧,你回去看看,能夠拿出來多少銀子,若是有不夠的,遞個折子上來,朕讓內務府幫你出了。”
“謝陛下鴻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