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莫澤一番解釋后,莫武方才明白過來,莫澤讓他幫忙寫的并不是什么經書論著,而是一本名為《石頭記》的閨中小說。
“堂兄,我已經解釋過了,這則故事雖然是圍繞寶玉和黛玉二人的愛情故事,可是里面還有各種官場上的事情,并且這待人接物,同樣需要細細刻畫,怎么就難登大雅之堂了呢?”
沒錯,莫澤此時在做的事情,就是想要將另一位曹老的《紅樓夢》寫出來,但可惜他文采不足,加之故事也只記了個大概,所以想要讓這經典重現,卻是有些難了。
可若是莫武愿意出手相幫,以莫澤口述故事,再讓莫武來寫,或許就能展現出《紅樓》的幾分風采。
“堂弟,這故事我已經大致了解,其中確實有不少巧思,由此可見,你天分何其出眾?但你為什么不將這種天賦用于利民之舉,而偏要用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呢?”
莫武說的話看起來有些迂腐,可實際上這正是他此行來找莫澤的根本目的!
經過莫澤和莫靈的輪番開導,莫武也發現自己或許真的不適合官場,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將自身的精力放到自己這個堂弟身上?
無論是此前作詩,亦或是釀新酒,制蚊香,莫澤之才已經顯露無遺。
可莫澤呢?此前莫武可是聽說,莫澤接連一月待在府中,既不外出,也不做事,實打實的在虛度時光。
且不說空有寶山而不用是何等的浪費,以莫澤的才智,若是他有朝一日思想跑偏,想要為惡,那他這一番奇思妙想,對其他人而言更是天大的禍事。
作為兄長,作為一個讀書人,莫武自然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便選擇找上莫澤,做一個善惡閥門。
可顯然,莫武的這一番話莫澤并不愛聽。
“堂兄,為什么做一件事情總是要去思考它是不是有意義呢?況且你又如何能夠確定,這本書寫出來就是毫無意義的?或許對于數百年后的人而言,這本書會被奉為圭臬,甚至就此開創一個流派,也未可知。”
莫澤說的是他所在時代的事實,但在莫武聽來,這不過是莫澤心中不爽所說的氣話。
“堂弟,一本書開創一個學派這種事情何其困難?即便是儒家那幾位圣人寫出的經典,也是因為恰逢亂世,各學派爭相而出,再加上數千門人弟子齊心協力,方才有所成就,尋常人又如何能夠做到?”
“況且就算日后這小說大行其道,但對普通百姓而言,它又有何用處?相比之下,反倒是蚊香等物,看似小巧,實則對百姓有切實的好處,研究這些東西,方才是利民之舉。”
聽見這話,莫澤更是無奈:“堂兄,這世上沒有圣人,況且咱也不是那朝上諸公,總不能讓我每做一件事情,都想著利國利民吧?那會把人壓垮的。”
見莫澤反駁,莫武有心再勸,可莫澤卻是提前察覺到動向,搶先一步說道:“堂兄,我突然想起來,這蚊香做出來之后,我還得給曹老府上送去,就先不陪你了哈,你也不用拘束,當自己家就行。”
說完,莫澤扭頭就走。
你愛說啥說啥,咱不聽!
……
“堂兄?怎么就你一人在這兒”
聽說莫武來了,蘇靈珊這個女主人自然需要前來一見,可誰曾想不過整理衣裝這點功夫,就只剩下莫武一人。
“堂弟去拜訪曹老了。”
莫武說著,隨即不解道:“堂弟如今行事,都如此隨性而為嗎?”
蘇靈珊一怔:“他冒犯到堂兄了嗎?”
“自然沒有,”
莫武搖了搖頭,隨后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大致給蘇靈珊說了一遍,并且在描述中,還對莫澤的言行有所美化。
君子不在人后議論是非,倘若來人不是莫澤的妻子,莫武提都不會提之前的事情。
聽莫武說完,蘇靈珊不禁莞爾一笑:“堂兄,其實我對這一點也很無奈,夫君的才智我也看的清楚,可他就是那樣一個人,有時候我也為此事頭疼。”
說著,蘇靈珊話音一轉:“不過夫君所言其實也不是全無道理,倘若讓他整日來思考這為國為民之事,那還要朝上袞袞諸公作甚?”
顯然,蘇靈珊這是在護夫了。
莫武一怔,隨后恍然笑道:“若是堂弟在此,見到弟妹如此護著他,不知他會有多感動。”
莫武此前只是想著與蘇靈珊討論一下莫澤的性子,一時間倒是忘了,自己這番話會讓蘇靈珊為莫澤感到不滿。
蘇靈珊話音一滯,不過她也沒像在莫澤面前那樣流露出小女兒姿態,而是接著說道:“其實我也希望夫君的才智能夠有所作為,但這如何將他的這些才能激發出來,卻要講究一個方式方法。”
“方式方法?”
聽著這句話,莫武若有所思。
“沒錯,”
蘇靈珊點頭道:“此前我曾聽夫君說起過欲求先予的道理,堂兄若是有所求的話,不如朝這方面試試?”
“而且夫君雖說有點軟硬不吃,但相比之下,他更吃以情理動人這一套,但若是光說不練,他也不會為之所動。”
“欲求先予。”
莫武念叨著這幾個字,目光卻是轉向了一旁散落的紙張,“我可能明白了,謝謝弟妹。”
此前莫澤不是讓他幫忙寫書嗎?那他便如莫澤的愿,將這書寫出來。
“堂兄切勿多禮,若是堂兄能讓夫君的才智施展出來,倒是弟媳應該謝過堂兄。”
蘇靈珊對莫澤一直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心態,但每次她和莫澤說不上幾句正話,就會被對方插科打諢躲過去,要不然就是說些不正經的話,以羞憤堵住蘇靈珊的嘴。
而在這之后,蘇靈珊往往會處于某種迷糊的狀態,自然就忘了勸解莫澤的本意。
此時莫武的出現,無疑能夠幫她完成這個心愿,那她自是選擇全力相助,畢竟這幫人亦是幫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