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災民趕出去!”
“把那些冀州人全都趕出去!”
“把這些外鄉人通通趕出去!”
……
隨著叫喊聲的響起,這些原本聚集在糧鋪門外的人群逐漸壯大,顯然在這些日子里,其他青州百姓也早已經對那些分走他們糧食的冀州人心懷不滿。
“莫澤,你說他們能把這些冀州災民趕出去嗎?”
聽著孔萱的疑問,莫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見孔萱一副愿聞其詳的模樣,莫澤解釋道:“雖然咱們看的還不徹底,但保守估計,現在青州城中所容納的冀州災民應該也已經超過五千之數,因為若是低于這個數量,想來他們也沒辦法影響到青州的糧價。”
孔萱點了點頭,“沒錯。”
“這么多的災民,若是單靠青州人自己,除非他們之間發生激烈的武力沖突,否則青州人是不可能將冀州人趕出去的,因為冀州災民也很清楚,若是他們被趕出城去,他們就要和城外那數萬人爭搶那一點稀少的糧食,這種涉及生死的事情,冀州人是不會退縮的。”
孔萱眉毛一挑:“若是青州官府出面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莫澤搖了搖頭:“若是一般的事情,青州府尹肯定是站在青州百姓這一邊,但這次的事情不一樣,這是事關數千人生死的大事,若是青州府尹真的順應青州百姓的心愿,將那幾千冀州人趕出城去,必定是死傷無數,到時候朝廷一旦追究下來,他那頂官帽可就戴不穩了。”
說著,莫澤的眉頭微微皺起:“而且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其實城內的糧食應該還算充足,只不過因為那些地主富商想要囤貨居奇,一直在哄抬糧價,所以才會營造出這樣一番糧食緊張的感覺。”
扭頭看向孔萱,莫澤問道:“一般在發生這種災荒之后,朝廷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將救濟糧發下來?”
“不清楚,”
孔萱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在汴都除非是有心打探,否則是很難弄清楚的。”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澤倒也沒有氣餒,他看著前方已經和冀州災民擁擠在一起的人群,自言自語般說道:“那就只有去問問這位青州府尹了,孔姑娘應該能夠鎮住他吧?”
莫澤最后這一句疑問讓孔萱愣了一下,隨后她點頭說道:“當然。”
莫澤一笑:“那就好。”
雖然他在汴都已經小有名氣,但他就官位而言,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小縣令而已,想要去找一個州府府尹問問題,那自然得借助孔萱背后曹賀的力量。
正當兩人交談著的時候,自馮家糧鋪而來的那些青州百姓已經和那些依靠在粥鋪附近的冀州災民發生了沖突。
“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滾出去?整天在這里白吃白喝,真夠丟人的!”
“冀州人原本就這樣,早些年沒有蝗災的時候,他們還不是一副窩囊廢的模樣,現在的蝗災倒是給了他們更加窩囊的理由。”
“嘿,要我是他們啊,就自己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免得出來禍害其他人。”
伴隨著絡繹不絕的罵聲,原本還不明所以的冀州百姓頓時陷入了沉默。
青州人雖然罵的厲害,但大多數人卻沒什么反駁的底氣。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他們確實是在青州白吃白喝,他們也很清楚,如今青州的糧價正在上漲,而那些糧鋪不約而同的選擇將這漲價的理由放到他們頭上。
再加上現在他們還不想活活餓死,所以他們自然不敢反駁,只能默默忍受。
不過這些人里面也有脾氣暴躁的,只見一個已經看起來很消瘦的男子正沖著這些在罵他們的青州人吼道:“走就走!每天就給點稀粥,喝了跟沒喝一樣,隔三差五還要被你們這些人罵上一遭,老子這輩子就沒這么窩囊過。”
說完,這男子竟真的擠出人群,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離開之后,這些身形消瘦的冀州人中,又有三人走出,跟著之前那名漢子一起朝城門外走去。
或許是男子的怒吼激怒了這些本就憤怒的青州人,此時他們的表現也是更加激動。
“好!走得好!你們呢?那家伙雖然粗魯但至少還有骨氣,你們就不能跟他學學,也一起滾出去?”
“冀州人滾出青州!”
“滾出青州!”
……
吶喊聲一陣高過一陣,但剩下的這些冀州人卻大多不為所動。
進入青州的冀州人原本還不止這么些,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受不了這種生活的人基本上都已經離開,現在還能留下來的,大多已經習慣了青州人的謾罵。
看著無動于衷的冀州人,這些怒火上涌的青州人或許也是覺得光是口頭上的謾罵不能夠消解他們心頭之恨,于是便有人從旁邊的攤販上撿過一根木棍,朝著前方的冀州人丟去。
“不走就打死你們!”
見到這一幕,一直冷眼旁觀的莫澤臉色一變,同時朝著孔萱喊道:“快攔住他們,不然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