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吳獻下意識的想慘叫,卻發現自己沒辦法發出聲音。
不止是聲音,他還沒辦法行動,看不見東西,聽不到動靜,聞不到氣味。
他曾在上一棟樓的一樓,被鬼祟蒙蔽,失去了四感,那是一種十分恐怖的體驗,可那次吳獻至少知道自己的感官被屏蔽了。
而這一次,他卻什么都感知不到。
不是沒辦法出聲,而是沒有嘴巴!
不是看不見東西,而是沒有眼睛!
手臂,耳朵,鼻子,乃至于一小縷肌肉都無法被感知到。
“我記憶里的最后一幕,是被長釘戳穿胸口,那我是死了嗎……死亡之后是這個樣子的?”
“不,我還有仙品鬼神通-替死,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會變成厲鬼,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
“所以,眼下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還在福地嗎?”
在這寂靜和黑暗的虛無中,吳獻沒辦法做出任何行動,只能猜想著一個個合理的可能。
被能力特殊的邪祟抓起來當做玩物;
徹底死去飄在虛空,等待被陰差接送到地府生活;
他甚至想過,現在的自己,只剩下一個大腦,被泡在罐子里養著……
吳獻的思想越來越消息,情緒愈發焦躁,想法也越來越混亂,就在他即將在意識中發癲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啊,啊啊,我不想和云渣男死在一起啊!”
這是伶姬的聲音!
這聲音一閃而逝,仿若錯覺。
可吳獻卻驚喜起來,因為這意味著,這里并不是什么都沒有的絕望囚籠。
接著吳獻忽然感覺到,自己有硬幣大小的頭皮忽然一涼。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可是連頭皮都感覺不到。
接下來一塊又一塊的皮膚開始恢復知覺,初期能感覺到的位置還很少,就像斑點狗的斑點,后續斑點面積越來越大,逐漸連成一片,像白癜風一樣蔓延。
最終除了胸口之外,所有位置的皮膚都恢復知覺。
也就是在這時,吳獻發現自己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可他依舊看不到,也聽不到,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他試著向周圍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支毛筆,然后他摸向了自己的臉,心中又是一驚。
入手冰涼堅硬,須發皆無,光滑圓潤,沒有眼耳口鼻,就好像是……
209房間那些塑料模特!
“筆,模特……”
吳獻在心中反復念誦這兩個詞,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在209公寓時,見到那些模特臉上的五官涂鴉!
他急忙反手拿筆,在自己頭顱處,應該是眼睛的地方,憑著感覺粗糙的畫了兩只眼睛。
眼睛畫好后,吳獻就發現,自己可以看到東西了。
他看到的第一樣東西,是一張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
吳獻見過的死人臉,比許多人聊過天的同齡異性都多,但這張臉不同,因為這是吳獻自己的臉!
只見在吳獻上方,赫然有一座座倒置的巨大垃圾山,這些垃圾山里的垃圾不是生活廢品,而是一具具人類的尸體,有支離破碎的,也有相對完整的。
垃圾山底部的尸體已經腐爛發臭,蛆蟲爬行,而上層的尸體還相對新鮮,最上層的便是滿臉痛苦,雙目無神的,吳獻的尸體!
這具尸體還相對完整,尸體的胸口處有一道貫穿傷口,偶爾會有鮮血從傷口中滴落,一條金屬線從傷口的兩端延展出去,不知通向何方。
而在垃圾山下方,則是無數散落的塑料模特,所有的塑料模特腦袋都像剝殼雞蛋一樣。
這些模特有的一動不動如同死物,有的則機械性的擺動部分軀干,所有能動的模特身上,全都有著相當面積的血跡!
吳獻忽然明白過來!
他此時就在深層夢境,上面掛著的尸體也的確是他,他能在模特身上醒來,是因為從胸口落下的血,澆在了這塑料模特的身體上!
那,從胸口蔓延出的線呢?
吳獻又想起了,之前聽到的伶姬的聲音,于是他將手放在胸口默念。
“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能聽到的話就回應一下。”
但吳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又思考兩秒,繼續在心中默念。
“如果你們聽到了,就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心臟,這樣應該就可以回應我的聲音。”
很快吳獻就聽到了云天樞的回應:“我聽到了,你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能聽到!”接著是伶姬的聲音:“但這是怎么回事,我們之前不是被無面人給殺了嗎?”
溝通順利建立,吳獻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后將自己對當前狀況的猜想告知了兩人。
“我想,我們此時此刻,應該已經到達了深層夢境,這里就是‘夢魘的垃圾場’。”
“在恢復感知之前,我聽到了伶姬抱怨的聲音。”
“在發現我的身體是塑料模特之后,我用毛筆給自己畫了眼睛,結果我就能看見了。”
“再加上之前發生的種種,讓我有了一個猜想……”
伶姬突然插嘴:“等你一下,你聽到了我的抱怨?”
云天樞悠悠的補了一句:“是的,我也聽到了,應該是你對我怨念太深,所以想那一句時下意識的心臟用力,但你自己卻不知道。”
等兩人交流完,吳獻繼續說:
“我想無面人最后的襲擊,并不是起了歹心,而是這是讓我們進入夢魘垃圾場的必要步驟。”
“四樓廚房,提供食物,想獲得通行證,要去深層夢境拿取食材。”
“三樓的睡眠商店,提供安眠,想獲得通行證,要去深層夢境承受其他人安眠的代價。”
“按照同樣的邏輯,我們想獲得二樓的通行證,應該也要從深層夢境里拿回來什么。”
“我之前就在奇怪,普通人進入深層夢境后,是沒有能力自己回來的,因此這棟樓的居民應該是越來越少。”
“但事實上,謎樓的居民數量一直很穩定,并且那些原住民,都多多少少知道深層夢境的事情,為了不回到深層夢境,甚至可以長時間忍耐饑餓和困倦。”
“說不定真有一個渠道,能讓陷入深層夢境中的原住民回到謎樓,而二樓的伴侶商店,就是這個渠道!”
“所謂的夢魘垃圾場,就是那些進入深層夢境后,又被邪祟害死之人的最終歸宿,他們屬于人類的一切都被剝離,只剩下光禿禿的塑料模特!”
“而帶回那些人的辦法,就是給身上染血的模特畫上五官!”
“但是夢魘垃圾場只有在深層夢境中死亡的人才能進入,所以無面人才會對我們發動襲擊,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在進入深層夢境的瞬間死亡!”
“而那根長釘,則將我們的心臟連接在了一起,這樣即使我們分開,也可以通過心臟溝通!”
“如果我猜的不錯,只要在身上染血的模特身上畫上眼耳口鼻,就可以讓那模特回到209房間。”
“我們的任務是送回去十個,至于無面人要求的第十一個,則是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