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
荊軻突然一拍腦門。
“對了，一會兒記得把筆記還我，這東西我們庫存也不多了，拿回來正好可以發給新人。”
吳獻愣了一下。
“你要拿回去？”
他倒不是舍不得這本筆記，上面的信息他早就全都背下來了，但戚志勇想讓吳獻加入信條，這位荊軻卻連一點拉攏他的意思都沒有？
“不然呢，留給你用嗎，別逗了，你不符合加入信條的要求。”
吳獻對信條的組織理念不感興趣。
從戚志勇來推測，這個組織可能有些一根筋，但至少不算是一群壞人。
如果信條強烈邀請，吳獻也許會勉強加入。
吳獻的偵探社不開了，且一直都在胡吃海喝狂玩爛購，銀行卡里余額正在飛速下降……要是能在信條里撈點錢，現實里的神仙日子就可以多持續一段時間。
但吳獻沒想到，信條竟然如此看不起他，這就讓吳獻不是很開心了。
“戚志勇都行，我哪里不符合要求？”
荊軻無奈搖頭。
“那我問伱，你對福地感到迷茫嗎？”
“不迷茫，我覺得還挺有意思。”
“那你有寧愿舍棄生命，也要將信念貫徹到底的決心嗎，或者說……你有這樣的信念嗎？”
吳獻認真的想了想。
除了已經爆了金幣的老登，他不想為任何東西舍棄自己的生命，于是他搖了搖頭。
荊軻攤手。
“信條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樣，我們組織的初衷，就是為了給迷茫者一個方向，給有信仰者一個港灣。”
“戚志勇會邀請你，是因為他篤信價值論，但那是他的想法，而不是信條的想法。”
“如果什么人都吸納，我們也就不是‘信條’了。”
“況且我們都挺窮，也沒什么福利……”
一聽沒有福利，吳獻立刻就不感興趣，他馬上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既然你是信條組織的人，那你為什么要幫那些人查我？”
荊軻嘬著菌菇湯。
“你說的那些人，是‘城隍所’吧，他們都是些好小伙子，現實世界的秩序安穩就靠他們了。”
“你這次可給城隍所找了不少麻煩，他們擔心來自福地的污染，許多手段都不敢對那壓縮包使用，只能委托我來進行調查。”
“唉，你這樣的年輕人啊，想知道什么直接就去找他們問不就行了，何必搞得這么復雜。”
“大家都很累啊，下次可千萬別這么做了。”
吳獻眼睛瞇起。
“城隍所？”
荊軻感嘆著回答。
“如果沒有城隍所，現實世界早就淪陷了。”
“城隍所的員工大多都簽訂了契約，他們的工作就是維持現實世界的秩序，另外還有少數的眷人在那里打工。”
“你現在偵探也不干了，正好沒收入吧。”
“我建議你去城隍所登個記，城隍所就在第一福利院附近，挺好找的，就是你得走近了才能看到，正常眷人需要通過第二個福地才會接到信息，我今天算是提前通知。”
“登記之后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還活著，每個月都能領一筆低保費，并且經歷的福地次數越多，低保費就越高，過年過節還能發些米面糧油雞蛋洗衣液啥的……”
“我們信條正好有人在城隍所工作，你要是也想搞個編制，我可以幫你張羅一下，不過你要給我些中介費。”
吳獻眼睛逐漸睜大。
那些持槍劫人的黑衣人，是這個畫風？
他猛搖了搖頭，心中更是警惕。
“還是算了吧。”
荊軻搖了搖頭。
“我就猜到你會是這個反應，你可能覺得城隍所里充滿了血腥壓榨和爾虞我詐，每個人都在相互算計，背后隱藏著驚天陰謀，登記之后就掉進了逃不脫的陷阱……”
他的表情難得的嚴肅起來。
“省省吧！”
“把那些心思，都用來對付邪祟吧！”
“福地已經壓的我們快喘不過來氣，邪祟在喝我們的血，吃我們的肉，我們都快要被殺光了，哪有余力再去和自己人勾心斗角！”
“我們的一切努力，都只是想讓眼前這個現實世界，也盡量保持‘現實’的樣子……”
“你知道我最大的噩夢是什么嗎，就是某一天從福地里回來，卻發現本該溫暖安全的現實，也變得和福地一樣殘酷，沒有能夠休息的地方，就是我最大的噩夢。”
荊軻的話。
讓吳獻內心微震。
他想了下荊軻的噩夢，就覺得毛骨悚然，他享受福地的前提，是有現實世界作為安全的港灣，如果現實世界也變成了福地的樣子……
吳獻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可能都把事情想的復雜了，他總是習慣性的去懷疑一切，卻忘記了真相有時候出乎意料的簡單。
不過他也不會就此相信荊軻的話，關于‘城隍所’他會用自己的方式驗證。
荊軻的飯量大的驚人，說話間桌上只剩下些盤底，他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行了，就說這么多，把筆記給我吧。”
拿好筆記，荊軻在黑姑憤恨的目光中走到門口，摸著肚子和吳獻告別。
“你家的伙食可真不賴，都快趕得上奇沛餐廳的大廚了，你可一定要多活一段時間，別太早死了，以后有機會我還來你家蹭飯！”
聽荊軻說飯菜好吃，黑姑恨恨的眼神消失不見，尾巴又搖了起來，這狗東西的心思可真好猜。
吳獻目送荊軻騎著自行車離去。
轉過身來看著桌上的殘羹剩飯，荊軻吃了之后都沒死，那自己以后應該可以放心吃……
……
離開吳獻家一段距離后。
荊軻撥打了一個電話。
“戚志勇選擇的人，我見過了，是個有天賦的小伙子，只是性格有些擰巴，也許可以在福地活很久，但我沒有邀請他，因為他還沒找到能讓他堅信的東西……”
電話對面傳來惱怒的罵聲。
“你個該死的老古板，還要遵守你那別扭的規矩多久……”
荊軻將電話稍稍挪開，不想聽另一邊的污言穢語，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他又將手機放到耳朵旁邊。
“另外，戚志勇貫徹了信念。”
“向其他人發出通知吧，可以為他舉行葬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