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高長生的心中瞬間涌起一道暖流。
魚俱羅確實是真真正正把他當(dāng)做了自己的子侄晚輩。
這世上沒有人會去懷疑九老對于大隋的忠誠。
跟著楊堅親手打下江山他們，每一個都是把這個國家當(dāng)成自己信仰的。
可現(xiàn)在魚俱羅卻愿意為他做到如此。
高長生從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先不提他日后的潛力，單單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就足以讓任何國家重視了。
只要不是瞎眼的昏君，都不可能無視這等人才。
更重要的還是其中的一點。
若不愿可自去，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高長生如果不愿意繼續(xù)精研兵道，修武或者其他，都可以隨意，也可以不再去管大隋之事，甚至直接離開。
這可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承諾。
要知道，哪怕高長生停下對兵道的研修，可不代表他已有的東西會消失。
以他的統(tǒng)兵能力，卸下職位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不用說直接離開，甚至離開大隋。
那種情況，誰都會心生嘀咕，尤其是上位之人，他們會疑惑，會擔(dān)心，高長生是不是離開大隋，轉(zhuǎn)而投入了他國，未來又會不會和大隋為敵。
可想而知，魚俱羅給出這等承諾，會面臨什么樣的壓力。
哪怕他是九老之一，但終究不是靠山王那等皇族，身份和親近關(guān)系上，始終還是差了一籌的。
“魚叔無須如此，還不至于到那等境地。”高長生輕聲開口。
魚俱羅深深的凝視了高長生良久，而后才緩緩開口：“也罷，此事尚且不急，你還有時間考慮。”
“不過，我觀你的武道早就可以突破，你是故意壓制了己身？”魚俱羅把話題轉(zhuǎn)到了高長生的身上。
“魚叔火眼金睛。”高長生笑著贊了一句。
“此事悠關(guān)生死，伱可有把握？”
魚俱羅沒有被高長生的笑語影響，臉色肅穆的開口。
他摸爬滾打了半輩子，又怎么能看不出高長生的想法。
必然是想要兵武齊進(jìn)，一起邁入新的境界。
但這般操作，以往歲月中，不止一人嘗試過，其中不乏真正的天驕，但最后卻沒有一人成功。
眼下高長生又已經(jīng)擺明了態(tài)度，他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
不過魚俱羅并沒有直接阻止，亦或是駁斥。
無論氣血還是武道，若想精進(jìn)，那股一往無前的意氣都是最重要的，魚俱羅當(dāng)然不可能去潑冷水。
聽到此話，高長生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魚叔放心，如今只差一個契機而已。”
“哦？何等契機？”
魚俱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嘆。
他聽出了高長生的自信，也知道對方絕不是那等盲目沖動之人。
既然高長生這么說，那就代表他真的已經(jīng)找到了兩道融合的點。
也正是如此，魚俱羅才更加驚嘆于對方的天賦。
“無他，一場兵戈！”高長生沉聲說出六個字。
魚俱羅瞬間了然。
高長生的武道很明顯已經(jīng)可以隨時突破，只不過是自己刻意壓制。
現(xiàn)在只不過是氣血兵道上，還稍稍落后了那么一點點。
很明顯，高長生需要的是一場沙場大戰(zhàn)，來推動這一步。
“若是此事，老夫還真的可以幫上忙。”魚俱羅哈哈大笑。
“哦？”高長生聞言也是眼睛一亮。
“目前大隋四周，高句麗已經(jīng)掃除，東西兩突厥，暫時應(yīng)該是不會再起紛爭。”
“至于那楊虛彥提到的鐵木真之事，同樣也是未露跡象。”
“總體而言，我大隋短期內(nèi)，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的戰(zhàn)事的。”
高長生點點頭，身為統(tǒng)兵之人，對于周邊局勢，他當(dāng)然也了解，心里也早就明白。
不過他也并未焦急，說是借助兵戈，無非是想要加快突破的過程而已。
就算真的沒有戰(zhàn)爭，那一線的差距，他通過修煉補足，也花費不了時間，戰(zhàn)爭助力，本就是錦上添花而已。
當(dāng)然了，既然此時魚俱羅這么說，那就代表事情肯定有轉(zhuǎn)機。
“你可知道，離陽的使團(tuán)前段時間入了大興。”
高長生點頭，他當(dāng)然知道，前幾天趙楷的那驚天一跪，可是成了這幾天大興城百姓茶余飯后的熱點。
不過此時魚俱羅突然提到離陽，難道上面已經(jīng)接見過離陽使團(tuán)，而這戰(zhàn)事和離陽有關(guān)。
魚俱羅似乎看出了高長生的想法，很快就開口說道：“陛下還未接見他們的使團(tuán)。”
“不過那離陽的顧劍棠，這幾日在大興城到處亂晃，嘴上根本沒有任何把門，透露了不少的事。”
高長生不自覺的嘴角一抽，對這位“忠心耿耿”的顧大將軍，他當(dāng)然也不陌生。
“這次離陽明面上的目的，是為了聯(lián)合我國共同對北莽出兵。”
話音一落，高長生的眼中也是閃過一絲異色。
“對北莽出兵？離陽心腹大患一直不都是北涼徐驍嗎？怎么會突然要對北莽動兵？”
這可不是高長生胡說，無論是此世還是原著，離陽的策略都是攘外先安內(nèi)。
原著中，甚至從開頭到結(jié)局，離陽都沒有向北莽出動一兵一卒。
現(xiàn)在離陽的使團(tuán)突然來了這么一遭，自然讓高長生意外。
“呵呵，所以老夫才說是明面上！”
魚俱羅開口笑道。
“那離陽的趙惇，當(dāng)年是從慘烈的奪嫡之爭中生生斗出來的，最為擅長的就是陰謀詭計，和平衡制約之術(shù)。”
“用徐驍制衡北莽，用張巨鹿顧劍棠制約徐驍，又用國運大陣加朝堂高手，限制顧劍棠不能外出。”
“這等互相勾連的平衡之勢，他可不會主動打破，除非有一天那北涼徹底倒下。”
高長生也是笑著點頭，魚俱羅一言中的，這確實是那離陽趙氏的行事風(fēng)格。
“所以，這使團(tuán)的話，隨便聽聽就行。”
“那不知朝堂上的人，有沒有猜到他們的目的。”
魚俱羅聞言隨意的擺了擺手：“此事不必太過在意，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兩點而已。”
“前段時間我大隋國運震蕩，這事是瞞不了人的，那離陽的欽天監(jiān)也算是有些手段，他們必然探查到了波動。”
“此來或許是為了試探。”
“這第二嘛，或許也是為了借一個途徑，把明面上的那個理由說出來，不僅是說給我們，同樣也可能說給北莽。”
“倒是老手段，想把北莽的目光移到我們身上，亦或是想借我們的力量，去制約北莽。”高長生笑道。
魚俱羅點頭道：“且不管如何，離陽那邊想必會有一些不一樣的動靜。”
“而且前段時間，外候衛(wèi)回報，顧劍棠來大興前，曾去宋家山城見過宋缺。”
“嶺南靠近邊境，再加上離陽的動靜，為防止南邊地域出現(xiàn)問題，朝廷是必須派人去鎮(zhèn)守的。”
說到這里，高長生又如何能不明白魚俱羅的意思。
“想必你也明白了，老夫說的正是這事。”
“說實話，老夫心里也是希望你去的，大興雖繁華，但作為皇城，局勢極其復(fù)雜，而且先前也說了未來之事，所以趁這個機會，離開大興，鎮(zhèn)守南部，遠(yuǎn)離中樞，對你是有好處的。”
“另外嘛，就是你突破的事了，以你上柱國加齊國公的身份，鎮(zhèn)守一方，于戰(zhàn)事而，基本上可以一言而決，攻北莽也好，打離陽也罷，只要不鬧得太大，都不算什么問題。”
“宋缺，離陽，北莽。”
高長生輕聲呢喃著幾個詞，眼中也是迸射出了道道光芒。
魚俱羅見此，臉上也是浮現(xiàn)出了平和的笑容。
他也是從這個年紀(jì)過來的，自然清楚那種心思。
南部地帶，地接四方，嶺南，離陽，北莽，另外還靠著大宋。
論局勢自然是極其復(fù)雜，但同樣也極其精彩，尤其是江湖勢力。
“看來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定了。”
魚俱羅哈哈笑道，但隨后又點了一句：
“但有一點，你小子可別鬧的太過，那邊的局勢可并不簡單。”
“另外，江湖武林確實有著獨特的魅力，但是可別太過沉迷。”
“對真正的上位者來說，江湖不過手段而已。”
“多謝魚叔，長生知道了。”高長生拱手道。
“哈哈哈！”
魚俱羅仰頭發(fā)出幾聲大笑，而后突然開口：
“好了，正事說完了，接下來說幾件私事吧。”
“昨日，皇后曾找過老夫，有一件事，讓老夫代她向你詢問一番。”魚俱羅滿臉笑意的開口。
高長生微微一愣，莫非是上次皇宮提到的那件事。
他沒想到，對方竟是這般著急。
“不用疑惑，不是之前皇后找你之事，那件事應(yīng)該暫時不急，而且就連老夫也不清楚具體是什么，若是真到了時間，想來皇后或者靠山王會再找你談的，你也不必在意，隨心即可，老夫也大致問過，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不知皇后是有何事相詢，還需要您老代為轉(zhuǎn)達(dá)。”高長生更加疑惑。
“確是一件大事。”魚俱羅再次大笑。
笑完之后，才迎著高長生好奇的眸光開口：“行了，老夫也不賣關(guān)子了。”
“皇后通過老夫，是想為你說一門親事。”
“畢竟高颎不在，你也只有老夫這個不算長輩的長輩了。”
魚俱羅笑著說出了事情。
“對方是獨孤閥閥主獨孤峰的女兒，獨孤鳳，也是這一代獨孤家最出色的弟子，若不是女兒身，必是下一代家主的不二人選。”
“說起來，你小子現(xiàn)在可是整個大興城最大的金龜婿，所有家族眼中的香餑餑，若不是陛下沒有適齡的女兒，說不定還能尚個公主。”
說到這里，魚俱羅再次一笑。
“獨孤家和皇家的關(guān)系，想必你也知道，想來也是這個原因，皇后才挑出了這個人選，拖老夫來問問你的口風(fēng)。”
“呃……”
高長生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么。
主要是他此時也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
原本以為會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沒想到竟是魚俱羅給別人當(dāng)起了媒人。
“哈哈，此事你也不必著急答復(fù)，畢竟皇后那邊也只是一個念頭而已。”
“不過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和對方接觸接觸，那丫頭的容貌可是不遜色于任何世間絕色，而且武道天賦出色，也算是一樁良配。”
高長生拱了拱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行了，那就這樣吧。老夫府中簡單，可沒有飯菜留給你小子。”魚俱羅笑著擺了擺手。
“那侄兒就不打擾魚叔了。”高長生拱手告別。
打馬出了魚府，高長生并未急著往家中而去。
而是隨意的催動馬匹，沿著城中街道而行。
一路上聽著街邊百姓的閑談，高長生倒是挺享受這種難得的清凈隨意之感的。
不過雖然只是打馬沿街道路過，高長生倒也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首先就是厲工和寧道奇被擒的消息已經(jīng)是徹底傳開。
尤其是當(dāng)時寧道奇當(dāng)眾用出佛門功法的事，果然不出預(yù)料的引發(fā)了軒然大波。
一個個街邊武者，都在臉紅耳赤的爭論著此事。
想來這般景象，絕不僅僅只局限于大興一地。
另外，就是離陽的使團(tuán)也是引起了一些動靜。
不過對于他們，更多的都是笑料。
特別是顧劍棠和趙楷兩人，已經(jīng)是成了大興百姓公認(rèn)的活寶了，也不知遠(yuǎn)在太安的離陽皇帝趙惇知道后會有什么感想。
至于最后的一件事，則是剛剛傳出，和剛剛魚俱羅提到的獨孤閥有關(guān)。
據(jù)說獨孤閥的公子，獨孤策不知道突然被誰打斷了雙腿，如今獨孤家，從早到晚都想著這位公子爺?shù)膽K叫。
對于這事，高長生心里也有數(shù)。
靠山王楊林既然回來，那肯定也已經(jīng)見到了楊虛彥。
自然也就知道了楊虛彥口中的那些事。
他可沒忘記，有件事情，楊虛彥正是從獨孤策口中得知的。
以這位二世祖的能耐，肯定是不可能從正常途徑得知，無非是偷聽亦或是偶然得知的只言片語。
可是他自己知道還不行，既然還大大咧咧的往外透露出去。
現(xiàn)在被打斷雙腿，估計還是看在獨孤閥的關(guān)系上。
搖頭一笑，高長生也不在停留，催動馬匹朝著高府方向而去。
一進(jìn)高府，便看到正在和府中的兵士玩著拔河游戲的李元霸。
一方只是李元霸一人，另一邊卻是數(shù)十個甲胄齊備的士兵。
從李元霸那大咧著的嘴就能看出，此時的他相當(dāng)開心。
“公爺。”
“大帥！”
看到高長生的身影，一眾士兵也是紛紛敬禮。
不明所以的李元霸，也是迅速學(xué)起了周圍士兵的動作。
“哈哈哈，你們繼續(xù)，不必在乎本帥。”
高長生大笑著擺手。
“家主，您離開之后，有人遞上了幾封拜貼。”
“貼上都不是一般人，老奴不敢擅自處理。”
說話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這人是高府中新上任的管家，是高長生從那群老卒中挑出來的。
“走，去書房！”
這段日子，高府每日都有一大片拜貼投遞。
不過很多要么是攀附關(guān)系，要么是吹噓自家女兒漂亮，想要求親事，甚至求妾室的帖子。
對這些拜貼，管家自己就會處理，自然不會拿過來打擾高長生。
在書房坐定后，高長生才開口：“說說吧，是哪位大人物，你竟然不敢處理？”
以如今高長生的位置，在大隋能超過他的，屈指可數(shù)。
就算是九老，也不過就是后面掛著的虛職比他多上一二罷了。
而這些人物，都是可以直接和高長生搭上話的，投拜貼不僅多此一舉，反而會顯得生分。
“這第一份是獨孤閥的家主獨孤峰遞來的，同時還有一批禮物，說是為了表示歉意，同時還想約家主見面詳聊。”
“呵，還真是著急，禮物收下，見面的事推了吧！”
高長生隨意的擺手道，獨孤峰的意思他當(dāng)然明白，道歉自然是為了獨孤策，至于見面，無非是為了魚俱羅所說之事。
對于獨孤家，他是不怎么看的上的，整個家族，就靠著尤楚紅這個老婆婆，還有曾經(jīng)先輩留下來的關(guān)系撐著，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家族內(nèi)所有直系弟子，除了獨孤鳳這個例外，其他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若是其他時候，看在魚俱羅帶話的份上，去見上一面，也未嘗不可。
可他才剛剛從魚府回來，對方就這般急不可耐的遞上了拜貼，如此嘴臉，高長生實在懶得去搭理。
“說說其他的吧。”
“是，這第二份，是離陽使團(tuán)的顧劍棠，他未留下話，只說隔日會登門拜訪。”
“顧劍棠，這貨找我干嘛？”
饒是高長生一時間也摸不清對方的脈，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行了，說說最后一個吧。”高長生擺了擺手，顧劍棠具體想干什么，等他上門自然就知道了。
而且不論其他，對這位離陽刀道的第一人，高長生也是有著一些興趣的。
“最后一份是幾個道士遞來的。”
“哦？”
聽到此話的高長生瞬間眼睛一亮。
“有沒有留話，是哪個門派？”
“有，他們說了，一共是兩派，天師道和樓觀道。”
“呵呵，終于來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