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生!
幾乎所有人的心臟都是莫名一顫。
這個名字,如今可謂是名震九洲。
襄樊一戰(zhàn)定乾坤。
漠北蒼狼和他的精銳蒙元鐵騎,用鮮血和尸骨,成就了高長生的無上兇名。
無人不驚,亦無人不懼。
這就是如今整個九洲東,對高長生的感受。
只是,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他什么時候離開襄陽,返回大隋的?”
“這位殺神,竟然回了國,而且悄悄的來到了洛陽,他,他想要干什么?”
場中響起了道道顫抖之聲。
高長生并沒有動手,也沒有表明來意。
但場中那一大片佛門高僧,卻已無一人能夠繼續(xù)保持平靜。
哪怕高長生沒有透露什么氣息。
但僅僅那三個字,那道身影,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滔天的壓力了。
高臺之上,了空,樊清惠,道信等人,悄悄的對視了一眼。
眼眸之中的凝重,可以說溢于言表。
作為掌門級人物,他們思考的東西,自然要比那些普通的僧侶多的多。
高長生一直以來,對于佛門的態(tài)度就算不上好。
當(dāng)初,樊清惠為了緩和關(guān)系,甚至追到了離陽,但最終卻沒有得到任何好臉色。
如今這個關(guān)頭,高長生突然出現(xiàn),他們當(dāng)然不安。
更何況,高長生人還未至,軍魂就先一步展開,甚至以軍陣封鎖了整個洛陽。
很明顯就是來者不善。
而作為心思最沉的道信,想的無疑更多。
這次禪院法會,出的意外實(shí)在太多了。
先是道門,隨后是高長生,都是不打招呼的突然出現(xiàn)。
如此情況,實(shí)在很難不讓人懷疑,這雙方是提前溝通好的。
這對佛門無疑是個極壞的消息。
道門一直是佛門的大敵。
而高長生,如今已經(jīng)徹底凝成大勢。
如果這兩方徹底聯(lián)合,那對于佛門,完全可以用噩夢來形容。
道信皺著眉頭思考,而身旁的了空和樊清惠也是同樣一副表情。
不過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就能發(fā)現(xiàn),兩人的眸中帶著一絲絲并不明顯的不安。
“齊國公,一來就陣鎖洛陽,而且是和眾道家高人先后而來,究竟想做什么?”
“莫非齊國公想學(xué)當(dāng)初的二武一宗,逆天而為?”
慧可瞇著眼睛,沉聲開口。
一旁的天僧地尼,也是邁步上前。
隨著高長生的出現(xiàn),場中眾人都是停下了動作。
天僧地尼也從鄧紫陽的糾纏中脫身而出。
“齊國公大敗鐵木真,挽大隋于天傾,功勛卓著。”
“明眼人都知道,齊國公如今已是大隋的擎天之柱。”
“但大隋數(shù)次大戰(zhàn),國內(nèi)已呈疲敝之勢,齊國公身為朝堂重臣,不以蒼生福祉為己任,反而還要再起干戈,陷蒼生于危難嗎?”
地尼一開口,便是一股靜齋味撲面而來。
而一旁的天僧同樣冷聲道:
“二武一宗,逆天而為,與佛為敵,最后都是遭遇天譴,英年早逝。”
“莫非齊國公也想步其后塵?”
“而且,我佛門和先帝之間可是有一段抹不去的香火情。”
“如此光明正大的和佛門危難,還是和他國之人合作,齊國公可有把先帝放在眼里?”
“要知道,二武一宗雖暴虐,但畢竟是帝,而齊國公卻是臣!”
天僧侃侃而談,尤其是最后一句,很明顯帶上了特殊含義。
三位祖師級人物,先后開口。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高長生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名震天下的齊國公,來此的目的發(fā)霉是什么。
莫非真的是為道門助拳,更甚者,是為了滅佛而來?
只可惜,高長生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
因?yàn)榫嚯x和籠罩天穹的軍陣原因,他們根本看不到高長生的表情。
只能看到那雙淡漠如初的眼眸。
“阿彌陀佛。”
就在所有僧侶心中忐忑,且不斷猜測的時候。
一道佛號突然響起。
場中的所有人都是瞬間一愣。
因?yàn)檫@開口的竟然是坐于蓮臺之上的蓮花圣。
要知道自從出現(xiàn)以來,除了最開始說了幾句話。
之后就一直安靜的盤坐于蓮臺,就仿佛睡著一樣。
甚至很多人都忽略了這位第一個出現(xiàn)的密宗高僧。
當(dāng)然了,那只是之前。
現(xiàn)在他突然開口,可沒有一個會繼續(xù)忽視對方。
而且心中也都在好奇,這位寧瑪祖師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莫非是看到佛門落于下風(fēng),準(zhǔn)備出手了?
只是,蓮花圣開口吐出的一句話,卻是讓場中所有人勃然色變。
“阿彌陀佛,高將軍,老衲該做的已經(jīng)做完,就先行告辭了。”
“轟!”
短短的一句話,就好像一場颶風(fēng)一樣,卷過全場。
“這,這,這……”
不知道多少人驚的全身都在顫抖。
這位寧瑪祖師,竟然早就和高長生有了合作。
不說他人,就連幾個道家高手都是露出了異色。
而原本站于蓮花圣旁邊的格魯派一老一幼,更是第一時間,朝后邊退去。
“蓮花圣,這是你給我們布的局?你寧瑪派和高長生,和道門有了合作?”
他們確實(shí)驚到了,要知道這次格魯派和薩迦派前來,正是因?yàn)槭盏搅松徎ㄊサ膫餍拧?
可現(xiàn)在,這個攢局之人,竟然早就和高長生,甚至和道門勾搭在一起了,他們怎能不驚。
“高長生,你,你竟然真的要對我佛門出手”
一道驚呼突然響起,并不是天空中的幾位佛門祖師。
而是站在下方高臺之上的少林道信。
對這次禪院法會,道信同樣也在背后謀劃布局。
而且道信向來都以老謀深算著稱。
所以聽到蓮花圣的話后,他也是場中第一個明白過來的人。
場中道門齊聚,乍一看,確實(shí)是一副佛道之爭的景象。
但高長生若只是想推動佛道之爭,絕對不可能這么早的現(xiàn)身。
哪怕是要助道滅佛,也肯定會繼續(xù)隱藏一段時間,坐視兩派開戰(zhàn)。
“道家高人,密宗祖師,他們只是你的棋子,佛道,顯密,這些爭斗只是幌子,你,你只是為了引出我們”
“不,不對。”
“若只是引出我們,一個佛道之爭已經(jīng)足夠了。”
道信臉色已經(jīng)有些猙獰。
而此話一出,天空中的天僧地尼卻是渾身一震。
若真的是佛道之爭,這場法會的地點(diǎn),必然會在少林。
像了空還有凈念禪遠(yuǎn)的弟子或許會前往,但他天僧肯定是不可能去往少林的,同樣的天僧不現(xiàn),地尼也就不會出現(xiàn)。
也正是最先擺明的是顯密之爭,又只有蓮花圣一人,這場法會才擺到了凈念禪院。
“他的目標(biāo)是我們。”
天僧和地尼,心里同時咯噔一下。
而此時道信驚懼的聲音才繼續(xù)響起。
“還有禪院,靜齋的兩位祖師,甚,甚至,可能還包括密宗的這幾人。”
“你,你,高長生,你竟然想將我佛門高層一網(wǎng)打盡?”
道信的聲音落下,所有人都是瞬間色變。
凈念禪院這場浩大的法會,包括顯密,佛道,如下餃子一樣出現(xiàn)的祖師級人物。
這樣一個驚天的大局,竟然是高長生一手在操控。
此時,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了高長生目的了。
隱于暗處,部下這般大局,顯然不可能是鬧著玩的。
這位大隋的齊國公,剛從戰(zhàn)場歸來的絕世殺神,一歸國竟然就鬧出了這般驚天的動靜。
他……很可能真的想滅佛?
滅佛,這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詞匯,當(dāng)年的二武一宗可謂舉世聞名,而那懸浮于空中的林靈素同樣也嘗試過。
只不過這幾人最終都是以失敗告終。
而現(xiàn)在,又一場滅佛行動又要開始了嗎?
一路橫行,幾乎打遍整個九洲東部,所向無敵的高長生,將要對佛門出手?
最后能不能成功,場中的人并不知道。
但高長生一出手,確實(shí)是石破天驚。
以往的幾場滅佛行動,都是規(guī)模浩大。
佛門也損失慘重,但損失最多的大多是中層下層弟子。
畢竟像朝廷對宗門出手,肯定是要頒布召令,而后調(diào)動大軍。
這種情況,佛門也不是傻子,畢竟佛門盤根錯節(jié),論消息的靈通,絕對遠(yuǎn)超其他宗門。
大軍橫掃,他們當(dāng)然頂不住,但卻是可以提前撤離。
尤其像高層,還有實(shí)力強(qiáng)大的祖師級人物,只要提前撤離,不被大軍堵住,要想找到他們絕對是極其困難的。
而只要這些高層不隕落,佛門最多大損元?dú)猓t早都是能死灰復(fù)燃的。
可現(xiàn)在不一樣。
高長生以密宗和道門的高手,將佛門各位掌門祖師引了出來。
可以說,如今的凈念禪院,是聚集了整個大隋的佛門精華。
天空中,林靈素的眸中閃過了耀眼的精光。
自上而下,聚集佛門高手,聚而殲之。
這絕對是天才至極的一招。
如此布局,如此做法,可謂是實(shí)實(shí)在在撓到了林靈素的癢處。
“這就是軍神級兵道強(qiáng)者的布局嗎?”林靈素雙眸中不由得閃過嘆服之意。
不過相比于林靈素的舒爽,此時佛門的眾高僧可就臉色難看了。
尤其是道信,臉色已經(jīng)是蒼白一片。
雖然看出了高長生的布置,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高長生是怎么做到的。
整個大隋佛門,還有道,密。
各個宗門,各個人物,所有人竟然就像提線木偶一樣,一舉一動都在完全按照對方的布置而行。
“蓮花圣大師,何必著急走,還請稍留片刻。”
高長生的聲音終于傳下,回應(yīng)了剛才蓮花圣的話。
“高長生,你真的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對佛門動手?”
帶著厲色的質(zhì)問之聲傳出。
高空之中,高臺之上,甚至是下方的一眾僧侶全都站到了一起。
薩迦派的索南,同樣也是并列站在了慧可等人的身邊。
從目前看,高長生布下此局,最主要的目標(biāo)是大隋佛門各宗。
但就像道信說的,誰又敢保證高長生不會順便對密宗出手。
蓮花圣和他的寧瑪派暫時是不用擔(dān)心,但格魯派和薩迦派可和高長生沒有關(guān)系。
格魯派還好,但薩迦派可是蒙元的宗教,和蒙元關(guān)系密切。
這也是索南第一個表明態(tài)度,幫助慧可等人,對道門出手的原因。
因?yàn)樗惹熬碗[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轟!”
一道道可怕的氣息同時升騰而起。
四宗祖師,天僧地尼,再加上薩迦派索南,另外還有羅漢大陣所化的金身羅漢。
八道浩瀚的氣息,不斷蔓延升騰,而后竟然隱隱互相融合。
無盡的佛光噴涌而出,而在那佛光之中,隱隱有一座綿延不絕的山脈在上下懸浮。
“高長生,你真的要和我佛門魚死網(wǎng)破。”
“你確實(shí)有軍陣在手,但想要悄無聲息的布下此局,絕對不可能大規(guī)模的調(diào)動軍隊(duì)。”
“洛陽周邊精銳,早就在之前調(diào)往邊境,如今只剩下數(shù)量不多的守軍。”
“所以你現(xiàn)在手上兵力必然不多,甚至很可能只有這支軍魂部隊(duì)。”
“而我佛門精華俱在,又有各大祖師坐鎮(zhèn),誰強(qiáng)誰弱可不一定。”
厲喝之聲,滾滾而出。
“阿彌陀佛。”
“我四大宗門,還有禪院靜齋,都屬大隋宗派,老衲等人也是隋民。”
“雖說皈依我佛,四大皆空,但一直以來,我佛們都嚴(yán)守大隋律法。”
“高將軍是大隋柱國之臣,我佛門不愿和將軍產(chǎn)生沖突。”
“萬一有所損傷,只會讓他國得利。”
“高將軍身系國家安危,還請三思,依老衲提議,我雙方罷斗。”
“至于將軍和我佛門的誤會,可以慢慢解開,我佛門絕對會報(bào)以最大的誠意。”
滾滾音波帶著濃濃的禪意洶涌而出。
而隨著道道禪音落下,所有僧侶的臉色也緩解了很多。
無他,場中佛門的力量,確實(shí)可怕到了極致。
而空中的高長生兵力卻很可能不足。
這一漲一消,無疑會極大的影響勝利的天平。
“哈哈哈哈。”
“好個舌燦蓮花的禿驢。”
一道朗笑聲滾滾而出。
正是林靈素。
“不過,你們是不是把老道幾人當(dāng)成死人了。”
“哈哈哈,不錯,不錯,老道一氣化三清之術(shù),只得皮毛,但拖住,解決兩人不成問題。”麒麟真人哈哈大笑。
“兩個。”鄧紫陽身上劍光一閃,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刺向了天僧地尼。
前后兩人,分別認(rèn)領(lǐng)了兩個對手,至于林靈素,那更是不用多說。
而隨著三人的聲音落下,眾僧的臉色也是迅速沉了下來。
“林靈素你是宋人,麒麟真人更是北莽國師,背后之國都和高長生有仇,你們真的要為了他和我們拼命?”
林靈素挑了挑眉,這些禿驢很明顯急了,竟然對他們用上了挑撥手段。
“哈哈哈。”
林靈素仰天一笑,剛想開口嘲諷。
不過也就是這時,高空中的赤色軍旗突然一蕩。
旗幟飄揚(yáng),就像是一條滾滾而落的血色大江。
而在那江面之上,一道身影正邁著平緩的腳步慢慢而來。
眾僧頭頂,無盡佛光,構(gòu)勒出一幅震人心魄的佛境。
而在佛境另一側(cè),是一道踏血河威壓而下的身影。
“凈念禪院,慈航靜齋,禪宗少林,佛門諸派,勾結(jié)異族,引敵入境,殘害忠良,通敵叛國。”
“本帥持王令宣判,誅!”
“轟!”
全場整整平靜了三秒,而后便是響起了道道厲喝。
“欲加之罪。”
“高長生,你污蔑佛門。”
不過高長生很明顯沒有給他們解釋的機(jī)會。
環(huán)繞洛陽的軍陣瞬間合鳴。
盤旋在高長生腳下的血色旗幟,也是如液體般融入。
眉心空間中,由紫雷九刀演化,早在當(dāng)初南京城突破之時,便凝聚而成的長刀瞬間亮出光芒。
毀天滅地的刀意洶涌而出。
場中所有佛門僧侶,同時身軀一震,心頭升起一股末日般的壓抑之感。
天空中,那由佛門八大高手,八股氣息,融合凝聚的龐大山脈,徹底顯化,但那散發(fā)著金光的山峰頂端,竟然是流出了道道血流。
“殺上靈山,諸佛涅槃。”
一道宛如審判,宛如夢魘一般的冰冷之音落下。
“佛敵!”
場中所有人,包括林靈素等道士在內(nèi),腦海中同時浮現(xiàn)出一個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