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塬聞言,沒多說什么,只是微微頷首:“切記不要急功近利,其余的你心里有數就好。”
她站在那里,望著眼前遮蔽世界的傾盆雨幕,似乎在感慨什么。
“我最有耐心了。”
東野瑜說著,將大江山的諸多寶藏拋之腦后。
如今大敵已除,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東野瑜想早點離開這片妖魔巢穴,于是擺弄著手里的大江山靈府圖,想這就開始煉化。
但又怕酒吞童子留下什么陷阱,于是朝春塬請教道。
“春塬前輩,這靈府圖會不會有什么陷阱?”
觀雨的春塬回過神來,沉思片刻道:“這類洞天福地法寶乃是天地生成,即便是其主,非大神通者也難以留下什么痕跡,更何況酒吞童子生性傲慢,該是不會設這類陷阱——”
她這樣說著,但語氣并不堅決——畢竟對方是妖魔,哪能以常理來判斷?
“給我看看吧。”
春塬說著,伸出纖細如玉的手,從東野瑜懷里拿走靈府圖,仔細探查一番,遞還給東野瑜。
“如我所料,這靈府圖中除卻充斥著這些妖魔吞吃生靈招致的怨氣外,別無他物,你不是有一篇可以凈化超度的經文嗎?用那經文將這靈府圖凈化一番,就可以開始著手煉化了。”
她說到這里,擔心東野瑜沉浸在這天地法寶之中,又多叮囑了一句。
“不需要完全煉化,只需要留下你的神魂印記,就可以自如開關進入這片天地的大門。”
東野瑜接過靈府圖,并沒有急著煉化,而是手結上清印,朝春塬微微躬身。
“自我和春塬前輩相識以來,多次受您恩惠,這次又承蒙您的搭救才能徹底斬殺大江山這群妖魔,這樣的恩情我暫時無法報還,請受我一拜,日后必有厚報。”
說實話,這位御前稻荷幫自己的次數太多了,有時候自己都奇怪她到底圖什么。
不過東野瑜也不多想,不管她圖什么,自己的確承了她的情,往后一一報答就是了,畢竟自己可是報恩狐貍。
春塬打量東野瑜一眼,見他神色誠懇,面具下那雙桃花眼微微瞇起,有些不高興。
“你以為我來救你,是貪圖你的報恩?”
“您誤會了,您是御前稻荷,我不過是個狐妖而已,所謂的報恩,現在您大概也看不上。”
東野瑜露出誠懇的表情:“只是看不上歸看不上,我卻不能當做理所當然,中國有句古話,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您這樣的大恩人,我更應該傾盡所有去報答您。”
春塬與東野瑜那赤誠的星眸對視片刻,思索片刻,道:“不必了,就算我沒來,你憑著那劍匣,也能斬掉酒吞童子。”
“也有可能還沒出劍,就被酒吞童子的法寶鎮死了。”
東野瑜神色嚴肅,開什么玩笑,我報恩狐貍說一不二,說你是恩人你就是恩人,還想跑?
春塬不置可否,不知從哪里摸出來煙槍,伸手將臉上的白狐彩繪面具推開一些,抽了口煙。
“你真想報答我?”
“想,我太想了!我做夢都想報答您!”
東野瑜認真說道。
春塬幫自己不少忙,其中不乏救自己于水火的恩情,要是能報答,那報恩獎勵有多豐厚簡直不敢想。
這位御前稻荷沒急著回復,而是轉身緩步走入天守閣大殿。
她真有事需要我幫忙?
東野瑜有些不明所以地猜測,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期待,跟上去,合上大門,將那要將整個世界都洗凈的暴雨關在門外。
于是那雨幕的轟鳴變得朦朧許多,鮫人燈火搖曳,偌大的大殿更顯寂靜。
春塬隨手從自己袖子里拿出來兩塊坐墊,挑了塊干凈的地方放下,示意東野瑜坐下。
兩人相對而坐,春塬的儀態端正,顯得很正式的樣子,東野瑜見此也嚴肅起來,坐得筆直:“您有憂心事?我能幫上忙?”
春塬微微頷首:“我所憂心的那件事,的確只有你能幫忙。”
“什么事?您請說。”
“我要你迎娶御子。”春塬說著,鳳目緊盯著東野瑜的臉。
“娶御子?”
東野瑜一愣,自己本來也是打算和御子等人一生一世三雙人的,這不純純送分題?
當即答應下來:“我是愿意的。”
不過想到先前和御子說自己的一些想法時,她似乎難以接受。
“只是御子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東野瑜也不好意思和春塬說自己想要一生一世三雙人,于是含糊其辭。
春塬自然知道東野瑜那些狗屁倒灶的濫情事,搖搖頭,目光灼灼:“我的意思是,你要只娶御子,放棄別的女人。”
放棄早苗和柊鏡?讓我看著她們嫁給別人?你要不把我殺了吧?
東野瑜聞言,沉默良久:“雖然這樣說很無恥,但我還是必須告訴您,我辦不到。”
“你知道這樣對她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公平,我也無法接受你這樣對待御子。”春塬語氣冰冷。
“世間安有雙全法?不過兩害取其輕罷了,您可以罵我無恥,但這是我思考了很久做出的決定,沒有想出更好的處理方法前,我不會更改。”
東野瑜低著頭,語氣卻是一步也不肯讓。
大殿中的氣氛沉寂好一會兒,
“孽緣。”
春塬嘆息一聲,不再提這個話題,只說道:“我調息休養片刻,你去煉化靈府圖吧,神社那邊需要我守護,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說罷,閉上眼睛,不再看東野瑜一眼。
此時哪怕臉皮厚如東野瑜,也感到羞愧,畢竟春塬不僅是神社守護神,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御子的長輩.
不過羞愧歸羞愧,法寶還是要煉化的。
東野瑜向春塬微微躬身,隨后坐在坐墊上將靈府圖放在膝上,先是頌念《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
等畫中怨氣散得差不多了,再以神魂驅使法力開始煉化這幅法寶。
大約不到一個小時,東野瑜便睜開雙眼,臉上的笑容里有著老農豐收般的喜悅。
這法寶上的禁制已隨酒吞童子的消亡散去了,自己又以經文凈化怨念,此時完完全全就是白紙一張,輕易便可留下烙印。
雖說沒經過完全煉化無法掌控此間天地,但離開這里還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