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網(wǎng)開啟上市之路，將會先優(yōu)酷一步拿到資金，這必將對競爭產(chǎn)生極其積極的意義。
甚至，有望是決定性的。
劉建凱有些放空的坐在辦公室里瀏覽土豆網(wǎng)的頁面，心情十分不錯和感慨，自己跟的項目終于能上市了。
這不容易！
過去一年時間里連續(xù)出現(xiàn)趕集網(wǎng)、真攻夫那樣的重大挫折，簡直就是打擊劉建凱繼續(xù)進(jìn)行投資工作的信心，一度讓他認(rèn)真考慮是否離開今日資本。
可是……沒道理的，對不對，趕集網(wǎng)和真攻夫那種因創(chuàng)始人婚戀問題而翻車終究是小概率事件，自己不能因為那樣的小概率就武斷的結(jié)束投資生涯！
不過，重建工作的信心，這也不容易就是了。
劉建凱喝了一大口茶，考慮著公司里跟的幾個項目，近期還是微信……
桌面上的手機(jī)忽然亮了起來。
劉建凱點開一看，是俞總發(fā)來的語音，再點開一聽……
五秒鐘，這條語音只有五秒鐘！
劉建凱聽完這五秒就呆住了！
你是說，那種小概率的因為公司創(chuàng)始人婚戀而翻車的局面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手里，并且是在公司宣布上市的時刻？
對嗎？
我問你，這特么的對嗎？？
劉建凱難以置信的反復(fù)聽了三遍，最終一拳頭砸在桌面上，發(fā)出來自靈魂深處的哀嚎。
摧毀我……這很容易！
只要五秒鐘?。?
等到麻木的劉建凱用一種疲憊的聲音把最新消息通知到徐欣，他聽到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破碎又憤怒的聲音。
婚戀三連擊，發(fā)生在一家知名風(fēng)投旗下項目的三連擊……
甚至是好笑了。
“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是不是??？”
“一定是的??！”
“為什么讓你告訴我！他怎么不自己和我說？！”
“讓姓王的去堵嘴！去堵?。。 ?
劉建凱默默承受來自徐總的怒火與不甘，無奈的刷新頁面，心如死灰的說道：“晚了，徐總，百曉生上面已經(jīng)公開消息了，已經(jīng)提交起訴了?！?
砰！
劉建凱從這通電話里聽到的最后聲音就是這么一聲。
他捂了捂臉，揉了揉眼，最后喝了口茶，又起身整了整衣服。
果不其然，手機(jī)上很快收到老板秘書的微信，要求現(xiàn)在立即去找俞興。
劉建凱離開辦公室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這條微信應(yīng)該是徐總自己發(fā)的，上面的稱呼是“姓俞的”。
……
土豆網(wǎng)宣布上市。
百曉生發(fā)起狙擊。
準(zhǔn)確說，這是來自百曉生用戶們在第一時間看到婚戀起訴消息而進(jìn)行的戲謔總結(jié)，但這也明顯是不準(zhǔn)確的，因為，微博上也出現(xiàn)了起訴的消息。
相關(guān)的輿論很快就會掀起，而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有媒體迅速的進(jìn)行電話采訪來確認(rèn)真實性了。
俞興隨手翻了翻討論，發(fā)現(xiàn)大家都還沒注意到連續(xù)三個因為婚戀翻車的項目背后都有今日資本，但業(yè)內(nèi)肯定能迅速鎖定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
他嘆了一口氣，看到手機(jī)屏幕上亮起的來電，趕緊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有一種真誠。
“喂，周總，上午好啊。”
俞興接到了來自360掌門人的……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催債的電話。
周紅衣沒打招呼，開門見山：“俞興，萬什么時候給？你上次說等融資到位，我確定你們已經(jīng)到位了。”
俞興為難道：“周總，你也知道情況的，企鵝搞了個微聊來和我們競爭，微信為了能活下去，為了不讓反抗壟斷的旗幟倒下，資金運營十分緊張，我們?nèi)谫Y的錢一到就立即花出去了，但我?！?
周紅衣打斷道：“你別扯了，你緊不緊張的，你先把欠款付了！”
俞興嘆道：“周總，這是微信反抗壟斷的關(guān)鍵時……”
“你別跟我扯這個！”周紅衣再次打斷，“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俞興思考一秒，說道：“企鵝昨天來勸我投降?！?
周紅衣等了三秒：“你說啊?！?
俞興說道：“我等你打斷我呢?！?
周紅衣的情緒出現(xiàn)起伏，往下壓了壓才說道：“俞興，你這筆廣告費，我問你多要了嗎？我上次給你打電話，這中間我有催過你嗎？你現(xiàn)在這樣是什么意思？想賴債嗎？”
俞興覺得這些問題太難回答了，只好繼續(xù)往下說：“是劉熾平帶人過來的，他勸我投降，說是Pony直接負(fù)責(zé)這次的戰(zhàn)略動作，說我毫無勝算?！?
周紅衣心里其實有著類似的判斷，思索幾秒后說道：“越是這樣，你做公司就越是要信守承……”
這次換成俞興打斷，他補(bǔ)充道：“他還說，投降不丟人，強(qiáng)如360也是這樣。”
周紅衣一秒破功，先罵劉熾平：“他放屁！”
再罵俞興：“你放屁！”
周紅衣只罵兩句就懷疑真?zhèn)危骸坝崤d！你跟我在這瞎扯呢！”
“就昨天上午，劉熾平帶了兩個人飛來的，周總，你要不信，你去問IDG或者今日資本的，反正，我是不會投降的?！庇崤d正告道，“我絕對不會把公司賣給企鵝??！”
周紅衣聽著這信誓旦旦的聲音，忍不住又想起讓人難忘的日子。
企鵝都能派人來保護(hù)自己，現(xiàn)在有這種話也不稀奇。
他緩緩說道：“企鵝永遠(yuǎn)是那么咄咄逼人，退讓是得不到好果子的，我給Pony發(fā)過一個合作方案，讓企鵝投資360，然后我來做一個攔截百度的東西，先打它的醫(yī)療廣告，這至少就是3成的收入，能夠一起做大利益，就算這樣，它還是要來逼我，俞興，你投降的下場絕不會好?！?
俞興聽到從沒聽過的消息，愣了愣才說道：“周總，這筆錢絕對不會賴的，就算微信公司沒了，我還有百曉生呢，我這邊這兩年也就上市了，微信現(xiàn)在正是競爭的關(guān)鍵時間，我每天都要應(yīng)……”
哐??！
總裁辦的門被憤怒推開。
俞興抬頭看了看，熟練的對匆匆跟在后面的前臺揮了揮手，然后對著手機(jī)說了句：“等等，周總。”
周紅衣拿著電話還沒說話就聽見一聲足以彰顯強(qiáng)烈情緒的怒吼——“俞興！”
他愕然的看了看手機(jī)再又重新繼續(xù)聽，搞不清對面是什么情況。
俞興起身，關(guān)門，指座，迎著徐欣憤怒的眼神，禮貌的說道：“徐總，請坐?！?
徐欣不坐，這一路不僅沒讓怒火消失，反而更加旺盛：“俞興，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徐總，你又來找我吵架嗎？”俞興轉(zhuǎn)回了辦公桌之后，“徐總，我不明白你說的什么報答不報答。”
徐欣一字一頓的說道：“俞興，你以為微信公司現(xiàn)在的處境是安全，是嗎？”
俞興雙手交叉，平靜的問道：“所以，徐總，你今天過來是要和我談微信公司的問題，是嗎？”
徐欣盯著絲毫不顯慌張的俞興，只覺太陽穴一陣陣的漲疼，怒道：“我是要談你不斷的制造問題！你在制造問題！你絲毫不解決問題！”
俞興反問：“就因為百曉生堅持了成立之初的原則，不愿接受包括投資人在內(nèi)的壓力，也沒有因為另一家公司嚴(yán)峻的競爭情況就放水妥協(xié)，徐總，你是這個意思嗎？”
徐欣被他這樣清晰的表達(dá)滯了滯噴薄的怒火，但隨即又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這就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態(tài)度？！你到底特么的為什么啊！”
俞興問道：“你想要我什么態(tài)度？”
他隨即譏諷道：“是你徐大總裁一發(fā)話，我這邊就俯首聽耳的態(tài)度唄？是因為你投資了百曉生？投資了微信？還是你老公從我這里買了公司？徐大總裁，你上次是不是已經(jīng)表達(dá)過這樣的訴求了？”
徐欣冷笑道：“喲，不忍了？本性出來了？”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劉建凱匆匆抵達(dá)，瞧見意料之內(nèi)的對峙局面，又迅速的關(guān)上了門。
只是，如此一開一閉之間，也能瞧見外面都是張望的眼神。
“俞興，你這個蠢貨！理想在特么的那邊！”徐欣隨手往天邊一指，又伸腳踩了踩地面，“現(xiàn)實在特么的這里，你就這樣，我看微信公司怎么死！”
俞興雙臂交叉環(huán)抱：“行唄，微信公司死唄，微信一死，那我就只能孤苦伶仃的守著一個快上市的公司了！趕緊死，都死！”
徐欣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指著死不悔改的俞興。
劉建凱不知道兩人前面是怎么吵的，生怕老板這就上去動手，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勸她緩和情緒。
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正在俞興的地盤，按他那種六親不認(rèn)的性格，一旦動手，說不準(zhǔn)就被送去醫(yī)院了，到時更容易淪為圈內(nèi)笑柄。
徐欣一把抖開副總裁的手，罵道：“你也是蠢貨！趕集網(wǎng)，真攻夫，土豆網(wǎng)，你都是怎么跟的！”
劉建凱默默不語，無言以對。
徐欣再罵道：“IDG和啟明創(chuàng)投的都是蠢貨，就選了俞興這么一個蠢貨！大家一起看看微信怎么死在企鵝手里！”
她越罵越順：“企鵝能這樣就是蠢貨太多，360的也是蠢……”
俞興聽到這里，忍無可忍，怒斥道：“你不能說周總蠢！我絕不允許！”
徐欣覺得自己眼珠子都要紅了：“就是姓周的在我面前，我也這樣罵他！”
俞興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機(jī)，按開外音，再次承諾道：“周總，微信公司不管碰見什么樣的內(nèi)憂外患，都絕對不會屈服，但現(xiàn)在確實緊張，你放心，公司一定不會賴賬的！”
桌上的手機(jī)傳出周紅衣的聲音，他此刻沒有理俞興，而是想詢問罵自己的這位：“俞興，你把外音打開，我問問，我來問問，開了嗎，開了嗎？”
辦公室的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俞興已經(jīng)先一步打開，這會答道：“開了，徐總能聽到。”
“徐總，我哪里得罪你了嗎？”周紅衣質(zhì)問道。
徐欣聽著仿佛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看了看俞興，又看了看手機(jī)。
“360不反擊才是聰明的嗎？我任由企鵝宰割才是不蠢的嗎？”周紅衣沒聽到回答，提高聲音，“徐總，你說話！”
徐欣的怒火不得不換成尷尬：“周總，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到底對我什么地方有意見？”周紅衣高聲道，“你可以把話說明白?！?
徐欣陷入一陣沉默。
俞興這時候說道：“我不覺得企鵝就是無敵的，徐總，你想依仗著對微信的投資來干涉我，這是我無法接受的，微信沒了你的錢就會死嗎？周總，微信不會接受企鵝的收購，但愿意接受360的收購，我們可以談?wù)勥@個?！?
周紅衣心里的質(zhì)問之意忽然停了停，幾秒鐘后才結(jié)束這段算是欠款利息的八卦旁聽：“徐總，我告訴你我的立場，360對企鵝是奮起反擊，這一點我希望你搞明白?。 ?
通話在生氣中結(jié)束。
如此一通忽然亂入的質(zhì)問打亂了徐欣憤怒的情緒。
她看著桌上的手機(jī)，忽然覺得荒謬，指責(zé)道：“姓俞的，你還打電話讓周紅衣橫插進(jìn)來？這有什么意義？”
“徐總，你能不能搞清楚情況?！庇崤d說出事實，“是我在和周總通話，你才是橫插進(jìn)來的那個啊?！?
徐欣：“……”
她的怒意收斂，但似乎開始有點成了恨意，困惑又冷冷的問道：“俞興，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俞興搖頭，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沒有，徐總，我也想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罵我？”
徐欣被他這個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氣笑了：“你想知道？你不知道？”
“又不是我只愿意掏10萬給土豆網(wǎng)那個創(chuàng)始人的前妻，她也不是只在百曉生發(fā)帖，她在微博上也發(fā)了，你為什么不去罵新浪？”俞興抽著煙，反問道，“你覺得這種局面的本質(zhì)誰造成的？”
徐欣又忍不住的指著俞興：“你特么的早就知道這件事！你為什么不提前說！這就是一筆錢的事！就一筆錢耽誤了一家上市公司！”
俞興認(rèn)真的解釋道：“我勸了，我一知道這個事就勸了，但人家壓根不相信只愿掏10萬塊錢的前夫，更不相信你們這些沆瀣一氣的人，那怪誰呢？人家找到我，信任我，要求我保密，我能怎么辦？”
徐欣呵呵一笑：“就因為這個？就特么的這個？”
“我是一個能夠保守秘密的人?！庇崤d淡淡的說道，“而且，我已經(jīng)提前通知劉建凱。”
徐欣抨擊道：“你自己虧心，連直接和我說都不敢了！”
俞興嗤笑：“是嗎？我虧心？我憑什么虧心？”
徐欣怒道：“你特么一個割大學(xué)生起家的人，你憑什么理直氣壯？”
“哈哈哈?！庇崤d不屑道，“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割你了嗎？”
徐欣一拳捶在桌面上：“你割了我丈夫！”
俞興嘆了口氣：“你這是在胡攪蠻纏了，劉建凱，你把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拉走，你評評理，我和臻愛網(wǎng)是不是童叟無欺的交易？”
劉建凱是一個已經(jīng)被摧毀的人，這會壓根不想糾纏，只瞪了眼俞興。
“我對你什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毙煨浪浪赖亩⒆∮崤d的眼睛，“姓俞的，我就看微信下面怎么活！”
俞興沉吟道：“徐總，你要對資金負(fù)責(zé)，你是一個專業(yè)的投資人。”
徐欣氣極反笑：“你別跟我扯這個，你要理想是吧，你要原則是吧，好，我就看看你微信怎么辦！”
俞興見她真的不想專業(yè)，干脆也不克制了：“徐欣，你對我什么樣？嘖，人家劉建凱為什么不想在今日資本了啊？你心里清楚你的打算……”
徐欣聽到一半忽然扭頭道：“劉建凱，你不想在公司了？？？”
劉建凱看著徐總，又看看俞興，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話：“……”
我還沒想到怎么說啊……
“你別管他，現(xiàn)在是我們的事，你口口聲聲怎么支持，哎，我就納了悶了?！庇崤d隨手把面前文件一撕，一點不裝了，尖酸道，“你不就是手里搞了點錢嗎？不就是仗著手里的錢嗎？”
“好，你投資我，你是股東，那特么的都是股東，人家熊瀟鴿怎么就能坦誠的說清情況？”
俞興直接站了起來，逼視道：“徐欣，我昨天給熊瀟鴿打了電話，你敢說你們沒算計微信的股權(quán)？”
徐欣難以否認(rèn)：“我……”
俞興壓根不想聽答案，直接繼續(xù)怒斥：“微信走到今天，不是你姓徐的之前群里逼我在3Q之后站出來嗎？要不是這樣，微信會這么快被企鵝注意到嗎？”
徐欣反駁道：“章蘇陽呢？IDG的就全是好人？章蘇陽沒勸？”
“章蘇陽勸了，怎么了？”俞興疾言厲色道，“那人家章蘇陽也沒投出你們這樣出婚戀爛問題的爛項目??！”
徐欣感覺自己的氣血翻涌了！
俞興冷笑：“怪誰呢？你讓章蘇陽也投個那樣的爛項目，然后再來找我！”
徐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暈眩。
她吸了兩口氣，回歸最現(xiàn)實也是最致命同時能最解氣的問題：“俞興，我看微信下一輪怎么過，我看微信能不能再活兩個月！”
俞興哈哈一笑：“最好三天就死，我就不用看你們的臉色！”
劉建凱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幫腔道：“俞興，你什么時候看我們的臉色？不是我來求你的嗎？”
“是哦，當(dāng)初看你們求我，我才接受今日資本。”俞興陰陽怪氣的說道，“現(xiàn)在不是你們求我了，手里有倆臭錢就要翻臉了，好好好，還特么的有什么屁事嗎？”
他指了指門。
徐欣像是從內(nèi)到外的都又怒又急，摔門而去，恨意綿綿：“我寧愿我的錢泡湯，我都不會再投一毛錢！記住，是一毛錢！”
俞興沖著徐欣的背影喊道：“你想泡湯就泡湯？你誰啊你！你就特么的看我是怎么運營的！”
徐欣頭也不回的罵道：“我看你個趴皮運營個鏟鏟！”
俞興怒吼道：“你就看老子怎么運營這個鏟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