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興還沒有想好汽車品牌的名字，但集團公司的注冊流程在五月已經(jīng)完畢，因為需要符合命名規(guī)則，所以相較于香江的“香江碳硅集團”，申城這邊多了對行業(yè)描述的兩個字，成為“申城碳硅科技集團有限公司”。
按照集團成立的法規(guī)要求，申城碳硅科技集團之下設(shè)立了5個子公司，而以現(xiàn)在與預(yù)計的業(yè)務(wù)展開，主要的是“申城碳硅新能源”、“申城碳硅供應(yīng)鏈管理”兩家，次要的則是“碳硅投資”、“碳硅材料”以及“碳硅技術(shù)服務(wù)”三家。
截止到目前為止，電車項目的團隊規(guī)模包括俞興本人在內(nèi)是43人。
所以，秘書章陽煦略微迷惑的詢問老板，為什么要注冊那么多公司，而得到的答案很讓他心悅誠服——“好聽啊，碳硅集團比碳硅公司好聽。”
不過，相較于電車這種看起來似乎沒那么靠譜的東西，章陽煦還是覺得“上市公司”這種名頭的光環(huán)會更加受人尊重。
因為普遍感受到海外上市的不確定性在增加，所以，不管俞興還是百曉生，又或者高盛、摩根都在加倍工作，沖刺漸漸黯淡的IPO窗口。
五月第一周的時間一過，摩根與高盛就初步協(xié)商定下來向納斯達克遞交申請書的日期是本月的最后一天，而考慮到SEC審核的周期一般在4-6個月，百曉生如能通過，或許最遲能在11月左右上市。
“要到11月？這幾個月時間可能會進一步出現(xiàn)不確定性吧，我們就不能再快一些嗎？”
俞興聽到具體時間后便詢問了高盛對接的負責人史密斯。
史密斯是用流利的中文回應(yīng)了疑問：“當然可以，不然你以為我們現(xiàn)在在干什么？我們希望能在兩個月之內(nèi)結(jié)束SEC的審核，然后一周路演，一天定價，俞總，最早到7月份，你也許就能到納斯達克敲鐘了。”
不得不說，因為有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電車項目之上，俞興從正式籌備上市以來就沒有太多興奮的感覺，但真正聽到這樣臨近的日期，他的神經(jīng)還是有種愉快的跳動感。
5月10日，上午十點鐘，俞興結(jié)束外面的碰頭會議，剛到公司還沒進辦公室就被前臺提醒。
“俞總，龐廠長在辦公室里等了一會了。”
俞興挑挑眉，笑了一句：“老頭又來了啊。”
很快，他瞧見了固執(zhí)的龐瑞陽。
“老……老廠長。”俞興差點沒收住，“又來說服我啊？”
龐瑞陽的身材頗為高大，盡管已經(jīng)六十多，但站起來之后的精氣神一點都不像這個年紀：“俞興，我跟你說……”
“好的，跟我說，說這個電池的問題，說這個增程的事情。”俞興這幾天已經(jīng)是第二次見這位“前顧問”，打斷他的說教，“老廠長，這樣吧，既然你覺得插混是更正確的路，我認識王川福，我給你寫一封推薦信，你去那邊幫幫他。”
龐瑞陽一點沒覺得“推薦信”這種說辭從俞興嘴里出來就是調(diào)侃，眼睛一瞪：“你認識他，我不認識？他造車才幾年！我搞了一輩子的車了！”
“是是是，先在濟南汽車的廠里，后來去了川汽，然后這倆變一家了。”俞興自然仔細看了徐欣給的資料，“重汽資不抵債搞重組，你又去南方汽車了，哦，應(yīng)該說，去長安了，老廠長，我知道你的資歷很深，但說白了，咱們確實對行業(yè)的看法不一樣。”
南方汽車是在09年才改名的長安汽車。
龐瑞陽這下準確的聽出來俞興的敷衍，怒道：“你有什么行業(yè)看法？你進行業(yè)里了嗎？你談得上看法嗎？我在川汽搞底盤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呢！我當廠長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俞興不生氣，笑道：“老廠長，你要這么說，那我也得說點異議了，你那是副廠長啊，不能我喊你廠長，你就真把職務(wù)默認的提檔了啊。”
龐瑞陽是被徐欣請了幾次請到這邊來的，然后表達多次的異議之后就被溫和勸退，這還是第一次被俞興這么陰陽怪氣，冷不丁的就覺得頭發(fā)都要豎起來了。
然而，他還沒說話，總裁辦的門被連續(xù)敲響，隨即被推開。
“俞總，他們沒預(yù)約，非要見你。”前臺匆匆跟過來，為難的解釋眼前情況。
俞興揮了揮手，樂呵呵的說道：“沒事，反正我這辦公室是誰都能來的。”
龐瑞陽又覺得這話是在點自己了。
俞興看向這次的不速之客，雖然不認識，但還是起身歡迎，又用眼神示意對方表明來意。
“俞總，你好，我是京城東方財星的馬少樺。”走在前面的帶頭人自我介紹，走了幾步，伸出右手。
俞興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名字和這個人是什么來頭，本想禮貌握手，但敏感肌的他往后掃了掃就瞧見有一位的手里悄悄摸摸的舉著手機，攝像頭正對著自己的方向。
他眉頭一皺，收回右手，提高聲音，不客氣的問道：“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馬少樺本就對百曉生的詢問心存疑慮，又見這“真正的百曉生”一見面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更加不客氣的說道：“是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俞興是真的納悶，但看到跟著來的人這會都不遮掩，而是直接舉起手機，也就知道怎么都是來者不善，沖著門口聽到聲音的員工招了招手。
同時，他心里的念頭急轉(zhuǎn)，這樣憤懣的上門問候，莫不是過山峰出了什么紕漏……
馬少樺看到俞興臉色似有變化，一句過后也沒了回應(yīng)，顧不上被打亂的計劃想法，義正言辭的說道：“俞總，你做百曉生，做八卦網(wǎng)站，你就好好的做，不要來攪合我們響應(yīng)國家政策的新能源制造。”
俞興聽到這樣的話，神色忽然鎮(zhèn)定下來，雖然還有些搞不清情況，但對方是和新能源有關(guān)啊。
還以為過山峰被發(fā)現(xiàn)了呢。
短短一會，總裁辦門口的位置已經(jīng)被圍滿，公司即將上市，每一個員工都不希望這時候出現(xiàn)任何意外的情況，也就都是同仇敵愾的眼神。
董事長宋宇鋒更是當仁不讓的從人堆里擠進總裁辦，護在俞總面前，愿意為他再斷一條胳膊。
俞興有了員工們的支持，更加從容，試圖再次定位問題所在：“東方財星？馬少樺？新能源制造？你們是制造什么的？”
電車項目接觸了國內(nèi)供應(yīng)鏈的大大小小環(huán)節(jié)，單是這段時間的文件迭起來就有好幾摞，他現(xiàn)在完全不清楚是什么環(huán)節(jié)的情況。
馬少樺盡管被團團圍住，但絲毫不懼，他接過同伙手里的文件，一邊在手里甩，一邊高聲強調(diào)道：“這是國發(fā)〔2010〕32號文件，新能源汽車是明確的七大戰(zhàn)略性新興產(chǎn)業(yè)！俞興，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不要和政策背道而馳，不要聽信謠言的攻擊我們這些響應(yīng)號召的公司。”
他這么說著，又兩只手展示手里的紅頭文件，表示正當性和權(quán)威性。
俞興皺了皺眉，不清楚面前這一出到底是干什么，別人不清楚，這所謂的32號文件是自己研究過的，是去年10月出爐的全名為《關(guān)于加快培育和發(fā)展戰(zhàn)略性新興產(chǎn)業(yè)的決定》的決定。
這又和什么背道而馳，謠言攻擊，響應(yīng)號召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響應(yīng)號召，我也響應(yīng)號召了啊。
秘書章陽煦一直在苦思冥想，這時候忽然想到了對方的來路，正是好幾天前拒絕自己的那一家京城公司。
他走了兩步，湊到老板耳邊，說道：“俞總，是那家有鎳碳電池技術(shù)的公司，不愿意見你的那一家。”
俞興這下徹底明白情況了。
但是……對方不是不愿意自己去拜訪嗎？怎么忽然跑到自己面前發(fā)神經(jīng)了？
不過，不管對方是什么想法，拿著手機想拍什么，舉著紅頭文件又想證明什么，現(xiàn)在的情況本質(zhì)上無非是一個小騙子跑到了自己面前而已。
俞興轉(zhuǎn)了轉(zhuǎn)念頭，甚至坐回座位，伸手拿起了茶杯。
他喝著水，腦海中浮現(xiàn)對方的拍攝意圖，如果正常展開，那是塞錢？話術(shù)引導(dǎo)？回去剪輯抹黑？
唔，百曉生這個網(wǎng)站說實話是得罪了不少人，微信又弄了一把企鵝，要是有加料視頻出來，輿論不知道會被怎么引導(dǎo)。
俞興放下茶杯，直接說道：“馬少樺是吧，鎳碳電池是吧，你這口口聲聲我攻擊你什么新能源制造……”
他慢條斯理的問道：“問題是，你號稱掌握的鎳碳電池技術(shù)壓根沒有商用前景，還談什么以它為核心包裹的新能源制造呢？”
馬少樺是用“鎳碳電池”“新能源汽車”概念來做資金盤的，要用會員費吸收資金，再承諾高額返利。
所以，他在技術(shù)層面下了不少功夫，就是為了天花亂墜的描述給受眾，此刻聽到俞興提到技術(shù)便不由得心中暗喜，這是進入自己的舒適區(qū)了！
馬少樺冷笑一聲，手里仍舊舉著紅頭文件，高聲呵斥道：“你懂什么電池技術(shù)！你還敢談什么商用前景？！美國上市的特斯拉公司，全球領(lǐng)先的電動車公司，它的電池就是鎳碳電池！我們就是這個電池路線的技術(shù)突破！”
俞興很自然的反問道：“不對吧，特斯拉的電池供應(yīng)商是松下，它的電池不是三元鋰電池嗎？”
馬少樺一愣，嗯？
他遲疑了兩秒，隨即依舊保持高聲：“里面有鎳！”
俞興笑道：“馬少樺，人家的電池是叫三元鋰，里面是鋰多啊，要是鎳那么重要，直接就叫三元鎳了啊，你搞鎳碳電池，你這能和三元鋰是同樣的技術(shù)路線？”
馬少樺研究的電池技術(shù)描述都是高大上的名詞，沒想到對面的年輕人竟然和自己談到具體的細節(jié)，他看到周圍不少人也同樣舉起了手機，皺眉道：“我們是技術(shù)上有突破，松下的三元鋰電池是鋰多，我們的鎳碳電池是在鎳上面的應(yīng)用，有更多的鎳，是對三元鋰電池的突破！”
俞興更忍不住笑了：“哎喲，不好意思，馬總，我記錯了，三元鋰電池里不是鋰多，它里面是鎳多啊！”
馬少樺盯著俞興，只覺他是詐自己。
“馬總，三元鋰電池里的鎳含量超過80%，你口口聲聲是做技術(shù)，連我這個外行都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啊？”俞興問道，“還是說，你就是扯個概念來騙錢的？”
馬少樺感覺自己交流的方向似乎有點不太妙，他舔了舔嘴唇：“我們電池里的鎳含量更多，比三元鋰電池的還多，這是商業(yè)機密，我不會告訴你更多的。”
俞興點點頭，隨手在紙上寫下兩個符號，問道：“OK，馬總，不談商業(yè)機密，那你在電池里用的鋰金屬是哪個寫法？”
紙上寫了“Li”和“Fe”，前者是鋰的化學式，后者是鐵的化學式。
馬少樺看著這淺顯的問題，冷笑著指了指“Li”：“鋰當然是這個，俞總，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教你，就算不認識的人，他念拼音也能選對，你跟我念，鋰，li！”
俞興皺了皺眉，問道：“你確定你電池里的金屬鋰是這種寫法？”
馬少樺再不濟也是看過符號的，有時候還要在黑板上寫這個“Li”，此時自信的說道：“不然呢？電池里的金屬鋰不是li，難道還能是鐵Fe？”
他不光認識鋰，還認識鐵。
俞興點點頭：“好的，但是，馬總，如果我說，電池里壓根沒有金屬鋰呢？”
馬少樺忽然被這么一問，心里一突，沒有金屬鋰？
他思考一秒鐘就否決了這種說辭，如果沒有的話，松下的電池不可能叫三元鋰。
馬少樺沒有直接給答案，而是強調(diào)道：“俞興，我不想跟你扯這種初中知識，我就是告訴你，八卦網(wǎng)站就做八卦，不要扯進來新能源！”
“馬總，電池里真的沒有金屬鋰。”俞興嘆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三元鋰里的鋰不是獨立金屬，是金屬陽離子啊。”
馬少樺保持神色平靜，心里忽然冒了點嘀咕，金屬陽離子是什么？
俞興起身，走了兩步，問道：“馬總，你既然說你們的鎳碳電池是對三元鋰的突破，那你告訴我最基本的東西，三元鋰是哪三元？”
馬少樺慢慢咬住后槽牙，三元鋰，三元鋰……
俞興踱步到這個小騙子的面前，提示道：“有鎳了，有碳了，還有一種是什么？不能回答鋰哦。”
馬少樺盯著面前戲謔的年輕人，額頭慢慢見汗，閉口不言，轉(zhuǎn)身要走。
然而，總裁辦早已被堵住去路。
俞興看著走不掉的馬少樺，繼續(xù)提示：“答不出來嗎？這么簡單的也答不出來嗎？那選一個吧，是鈷還是硼？”
馬少樺看著俞興，不愿回答：“俞興，你什么意思？你還限制我的自由？我現(xiàn)在就報警了。”
“是你來找我的，現(xiàn)在大家都在拍著呢，這就是最后一個最最簡單的問題。”俞興笑道，“東方什么公司是吧，掌握了對三元鋰電池路線的突破，現(xiàn)在要做鎳碳電池，那么，三元鋰的三元是鎳、碳，還有鈷還是硼呢？馬總，快點，大家都錄著呢，你不會不知道吧？”
馬少樺的余光瞧見許多被舉在空中的手機，臉色發(fā)黑的說道：“我不負責技術(shù)研發(fā)，你想問技術(shù)問題，那我會讓我們的技術(shù)總監(jiān)過來。”
俞興笑吟吟的說道：“這是最基本的啊，誒，馬總，三元鋰，名字的意思總知道吧？你們還握著它要做制造呢。”
誰在虛張聲勢已經(jīng)頗為明顯。
舉著手機拍攝的百曉生員工們起哄道：“快點，快點，馬總，選一個，不選的話，我們要發(fā)優(yōu)酷去了！你不選就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你不知道嗎！”
馬少樺背后有汗，不回答似乎局面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剛才在鏡頭下的表現(xiàn)并不好。
他深吸一口氣，盡管不知道正確答案，但還是極其鎮(zhèn)定的說道：“俞興，這有什么意思，就是一個……”
馬少樺輕描淡寫的押注道：“鈷而已。”
會議室內(nèi)外猛然間靜了下來，目光都看向發(fā)問的俞興。
俞興毫不猶豫的點頭：“是鈷啊，對啊。”
馬少樺控制住自己長出一口氣的沖動，保持冷冷的姿態(tài)：“你以為我不知道三元鋰，你以為是刁難，我懶得搭理你，我最后告訴你，我們公司是有比肩國際一線的電池技術(shù)，是要為國家做貢獻的！你不要破壞大局，你要好自為之！”
俞興微微點頭，又露出一個笑容，輕巧的問道：“好的，馬總，那么，三元鋰電池里有鎳、鈷這兩元，還有一元是什么？”
馬少樺聽著再次襲來的問題，心里頓住，不是已經(jīng)有三元了嘛，鎳、碳、鈷，怎么還有一元？
等等，為什么碳被排除了？
他回想俞興剛才的提問，“東方什么公司是吧，掌握了對三元鋰電池路線的突破，現(xiàn)在要做鎳碳電池，那么，三元鋰的三元是鎳、碳，還有鈷還是硼呢”……
難道，答案不是陷阱，題干才是陷阱？
沒有碳？不對啊，應(yīng)該有碳啊，鎳碳，鎳碳，一定有碳！
馬少樺依稀記得松下電池里有碳的，稍微穩(wěn)了穩(wěn)心神，堅持道：“俞興，你何必呢？三元鋰電池里就是鎳、碳、鈷，無聊的把戲。”
俞興退到宋宇鋒身后，搖搖頭：“馬總，最簡單的電池知識，碳只是負極的碳基材料，三元鋰電池里的三元是說正極材料里的鎳鈷鋁，或者說，鋰鎳鈷鋁酸鋰。”
他對著馬少樺聳聳肩，笑道：“你們給東西起名的時候應(yīng)該多注意，如果叫鎳基電池，不叫鎳碳電池，這樣選擇答案可能就更容易識別了。”
馬少樺只覺心里一陣恐慌，對方一本正經(jīng)的說話，難道是真的？
這些要是發(fā)到網(wǎng)上，所謂的鎳碳電池還有故事性嗎？
他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對百曉生的員工怒道：“讓開！還攔著干什么！”
“攔著吧，我給咱們這片的警官發(fā)微信了。”俞興指揮道，“等下把視頻交給警官，看看咱們馬總這個小騙子到底是怎么騙錢的。”
馬少樺聽到這話，帶著兩個人只想硬闖出去。
只是，他這邊越是硬闖，百曉生的員工們越是興奮，最終，三個人都被按到了會議室里等待局子的調(diào)查。
總裁辦重新清靜下來。
“你這……”老廠長龐瑞陽旁觀了全程，忍不住問道，“你對技術(shù)還有研究？”
俞興看著老頭驚訝的表情，哭笑不得：“這談不上研究啊，這就是最基礎(chǔ)的。”
“最基礎(chǔ)的？”龐瑞陽皺眉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不和電池打交道，也不知道新能源供應(yīng)鏈的重要部分是什么。”俞興隨口答道，“我要做這個，經(jīng)常看文件自然就知道了，那個騙子宣稱有這樣的技術(shù)，他也應(yīng)該知道最基本的東西。”
他喝了口茶：“老廠長，都是做車，你是那邊的，我是這邊的，你不清楚也很正常。”
龐瑞陽聽著這句話，心下默然。
俞興再次說道：“馬少樺的那玩意只是一個很粗劣的騙局，扯個文件和政策，談?wù)勍庑胁欢募夹g(shù)，不過，很多騙局都是同樣粗劣的，這也不奇怪，他是做資金的，投錢的人也不是奔著技術(shù)，只是奔著高息罷了。”
龐瑞陽頷首：“你還會有心思研究供應(yīng)鏈里的東西？”
俞興不得不強調(diào)道：“這是基本，基本，不用研究，多看看就知道基本的東西了，不過，我們做電車是需要從供應(yīng)鏈入手，只要接觸才能懂，懂了才能做好，不僅關(guān)乎質(zhì)量，也關(guān)乎成本。”
他又笑道：“我們是老實造車，所以清楚，他是不老實造車，所以糊涂。”
龐瑞陽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想著他的表現(xiàn)與想法，緩緩說道：“這里面好像確實有新東西，那我就過來試試。”
俞興驚訝的看向老廠長。
龐瑞陽伸手拿起茶杯。
俞興驚訝問道：“老廠長，不是你面試我，是我覺得你不行啊，你別勉強了。”
龐瑞陽咽下嘴里的茶水，吐了兩口黏在唇邊的茶葉沒吐掉，一怒之下直接把它吃到肚子里。
他放下茶杯，沉聲道：“我就要勉強！是徐欣跟我說好的！我又不礙事！”
俞興沉吟再三：“好吧，那你出去吧。”
龐瑞陽皺眉問道：“去哪？”
“隨便找個地方坐，我這里是總裁辦。”俞興指了指桌子，“你以為什么湊數(shù)的人都能進來打擾我嗎？”
龐瑞陽盯著俞興，憤怒的站了起來，走出總裁辦，找就找！